其实周澄心里基本已有判断。
他知道住在那个高档小区的必定是周本端，而沈刚的妻女也极有可能被他藏在别墅里。
但他现在要做的，是将这些碎片信息串联成完整的证据链，毫无破绽地送到沈云溪面前。
同时，他绝不能打草惊蛇，不能让周本端有机会将人转移走。
尤其是沈刚及其妻女都被周本端藏在国外，再加上他们都已移民，处理起来确实棘手又麻烦。他需要更周密、更谨慎的计划。
*
“你儿子给你发了条信息，自己看看吧。”
黑衣人将手机扔给躺在床上的沈刚。
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好几天，沈刚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
唯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的，是房间里那台还能播放节目的电视。若非如此，他恐怕早已精神失常。
听见黑衣人的话，沈刚猛地坐起身。
由于动作太快，他眼前一黑，缓了好一会儿才定下神。
他刚伸手去拿手机，对方却一把将手机抢了回去。
沈刚皱紧眉头看向他：“你不是要给我看吗？”
黑衣人冷冷道：“怕你动歪心思，我拿着，你看就行。”
沈刚眼底掠过一丝寒意，心中涌起一阵烦躁。
他不知道还要被关多久，只能寄希望于儿子能够“识相”一点。
可当他看清儿子发来的信息内容，却沉默了。
但转念一想，只要能离开这里、重获自由，陪儿子去探视他妈又算什么？
哪怕儿子之后再次反悔，只要他能摆脱这些人的控制，一切都还有转机。
“把手机给我，我要回他消息。”
黑衣人却收回手机：“老大不准你回。”
沈刚瞪大眼睛，气得连咳好几声：“你们老大不就是想让他们撤回申请吗？现在对方提出条件了！”
他说到一半，忽然觉得跟这人多说无益，语气愈发烦躁：
“算了，你直接打电话给你们老大，我来跟他说！不跟你废话！”
黑衣人阴冷地瞪着他：“这条信息我早就转发给老大看过了。他不同意，而且也只是让你看一眼，好叫你知道，你儿子有多么不守信用。”
沈刚情绪激动地嘶吼起来：“我让你打电话给他！现在就打！否则老子一头撞死在这儿！我要是真死了，你看你老大放不放过你！？”
黑衣人脸色一沉，向前逼近，双手撑在床沿：
“沈刚，你敢威胁我？你是不是忘了你妻女还在我们手里？”
沈刚嗤笑一声：“那你是忘了，我前妻是怎么坐的牢、怎么背上杀人罪名的？我告诉你，老子连杀了你的胆子都有！”
他说到最后，语气越发阴狠。
被关了这些天，他的精神早已游走在崩溃边缘。此时对他来说，若不能换取自由，不如自杀，或者拉个人陪葬。
黑衣人注视着他眼中那股近乎疯狂的阴鸷，低声骂了句：“真是疯子！。。。。等着。”
看着他转身离开，沈刚的情绪仍剧烈起伏着。
他极力克制住想要彻底发疯的冲动。
不久，黑衣人再次走进来，将手机递给他：“老大要跟你说话。”
沈刚猛地一把抓过手机，指甲在黑衣人右手背上划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疼得皱眉，却因电话正在接通中，强忍下了骂人的冲动。
“听说你很不乖啊？”电话那头传来周本端慢条斯理的声音。
沈刚直接呕了一声：“别用这种口气说话，令人作呕。”
“沈刚，到现在还敢跟我这么硬气？还想闹自杀？你信不信我直接拿条铁链把你锁屋里？”
沈刚拳头握得咯咯响：“周本端，你为什么不让我答应他们？”
“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沈刚气得又是一阵猛咳。
“他们不守信用，还一再压低条件，你就这么答应？不怕他们当场反水、再次反悔？”
电话那头顿了顿，周本端的声音继续传来，更冷了几分：
“还是说。。。。沈刚，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打算背后插我一刀？”
沈刚喘着粗气，努力压住火解释：“怎么会？你多心了。我只是觉得长期被你关着不是办法，公司的人一直联系不上我，会出乱子的。”
电话另一头传来打火机的轻响。
“关着你，是对你的惩罚。别想那么多，安心待着。等我和他们的事了结，自然放你出来。”
下一秒，沈刚再也控制不住，对着电话激动地爆出一连串脏话。
可最终，只换回周本端轻飘飘的一句：
“看来你是欠收拾了。”
话音落下，通话戛然中断。
紧接着，黑衣人走上前，想到手背上那道血痕，再想到这人刚才竟扬言要杀自己，他下手格外狠厉，势必要用拳头让沈刚认清现实、低头服软。
*
凌晨三点。
沈耀羽在床上熟睡，眉头却越皱越紧。
梦中，四周弥漫起一层薄雾，一个熟悉的身影逐渐清晰——下一秒，那人猛地逼近眼前，吓得他浑身一颤。
“爸。。。。？”
梦中的沈刚没有说话，却忽然抬手，狠狠打了他一记耳光。
沈耀羽愣住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你打我干什么？！”
沈刚面无表情，语气木然：“沈耀羽，我恨你。但我更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母亲。”
沈耀羽心头一紧，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了上来。他环顾四周模糊的环境，又回想刚才那一巴掌，似乎并不疼。
难道。。。。这只是梦？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直直对上黑漆漆的天花板。
恍惚间，那天花板上仿佛隐隐约约映出了沈刚的脸。
他怔住了，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
他眨了眨眼，再定神看去，那张脸已经消失不见。
他长长舒出一口气，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梦境余味未散，他越回想越觉得不对劲。
心里慌得发紧，一股想哭的冲动哽在喉咙口，那个梦。。。。太真实了。
沈耀羽慌乱地起身，顾不得多想，径直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对着黑暗中哽咽地喊道：
“姐。。。。。我梦到我爸了。我觉得他可能出事了。。。。。”
突然在黑暗中听到带着哭腔的人声，沈云溪猛地从睡梦中惊醒。
她心脏狂跳，勉强稳住声音开口：
“你。。。。。你能不能先把灯打开？”
太吓人了。
一个穿着白睡衣的人影站在门口，还带着哭腔说话，她觉得自己真要被他吓出心脏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