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筝!能量失控!你的生理指标在恶化!”陈昀急促地喊道,手指悬在了那个强干扰装置的启动按钮上。
就在这时,花筝猛地抬起头,眼中虽含着泪光,但眼神却如同被泪水洗过的星辰,异常清澈与坚定。她对着陈昀做了一个“稳住”的手势,同时,更加磅礴而温和的灵力从她体内涌出,混合着碧波珠的宁神之力和淬道青炎那焚尽污秽却又不失生机的道韵,如同一个温暖的、散发着清光的茧,将画中那剧烈挣扎、濒临崩溃的怨念核心温柔地包裹。
“看着我!”花筝的声音不再仅仅是通过灵识传递,而是在现实的工作室中清晰响起,带着一种直抵灵魂的力量,“你的痛苦,我感受到了!你的冤屈,我知道了!李志杰的罪行,天地共鉴!他夺走的,不仅是你的钱财和生命,更是你作为一个母亲、一个女儿、一个独立的人应有的尊严与未来!”
她的声音越来越高亢,带着不容置疑的正义与力量:“但是,看看你现在,你的怨恨,困住了你自己。让你无法解脱,无法前往应有的安宁之地,甚至让你在无意识中伤害了与你同样无辜的李萌。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让那个男人的罪孽,继续通过你的手,施加在他人身上?”
画中的暗红色彩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块,剧烈地沸腾、蒸发、消散……女孩那充满痛苦和怨毒的意念,在花筝如同晨钟暮鼓般的诘问与温暖灵力的包裹下,开始剧烈地挣扎、动摇。
“我……我不想伤害别人……我只是……好恨……好不甘心……”女孩的意念变得断断续续,充满了迷茫与解脱前的最后挣扎。
“恨,解决不了问题。但公道可以!”花筝语气斩钉截铁,“告诉我,你叫什么?,除了我们已知的,还有什么证据?那条金项链,他带去了哪里?他提到的‘王老板’和‘南方的生意’,还有什么线索?把你的记忆共享给我,不是用来怨恨,而是用来将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李志杰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然后,放下这一切,去看望你一直牵挂的、在老家独自垂泪的母亲,然后,安心地去陪伴你那未能出世的孩子吧。”
“妈妈……宝宝……”这两个词仿佛拥有最后的净化力量。画中最后一丝暗红的怨气如同朝露般蒸腾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团柔和、纯净、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灵体虚影,隐约能看出一个穿着红裙的、面容清秀而哀伤的年轻女子形象。她对着花筝的方向,微微躬身,眼中流下两行清澈的泪。
一段更加清晰的信息流,伴随着释然与感激,传入花筝脑海:张雯雯,那条金项链的独特花纹——一个如意锁形状,背面刻有“平安”二字;李志杰左耳后有一小块椭圆形的浅褐色胎记;他常去的一家位于城西、名为“夜归人”的酒吧,以及他曾醉酒后提到的一个南方城市名字——“鹭岛”。
做完这一切,那团白色的灵体虚影变得更加透明,它留恋地“看”了一眼这个世界,尤其是北方她老家的方向,然后化作点点莹白的光粒,如同逆飞的流星,缓缓升腾,最终穿透了工作室的天花板,消散在无形之中。
画布上,那抹暗红色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空白,仿佛从未有过任何色彩。萦绕在画作周围数年之久的阴冷与怨念,也随之一扫而空,只留下一片令人心安的宁静。
工作室内的仪器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读数迅速回落至正常范围。
花筝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身体晃了晃,几乎脱力。陈昀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她,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与如释重负的庆幸。
“她……走了?”陈昀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花筝靠在陈昀的手臂上,疲惫地点点头,嘴角却勾起一抹如释重负的浅笑,“怨念已消,执念已了,她……自由了。”
桌面上,那幅空白的画布,在从窗帘缝隙透入的一缕晨曦照耀下,边缘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