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唐氏尖叫一声。
“父亲!”二房几个子女也是此起彼伏尖叫,却又个个明哲保身,谁也没有上前。
宣松一手按住膝盖,想爬起来。
石燕冷脸立在他身后,剑锋推出剑鞘些许,压在他颈边,他就没敢再动。
“你……你们反了天了!”被一个小丫头当众按倒,宣松羞愤的脸上充血。
叫嚣着,想要挽回一些脸面,就看虞瑾擦着手从厨房走出。
“这里是英国公府,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们宣宁侯府的人好大的胆子……”出来的是虞瑾,宣松只觉屈辱,并不惧怕。
庄林方才被石燕抢功,不甘示弱,顺手脱下一只靴子,啪的往宣松嘴上一丢。
宣松被砸,立刻闭嘴。
等看清掉落在旁边,散发着特殊味道的旧靴子,整张脸都涨成了酱茄子。
石燕屏住呼吸,面不改色。
虞瑾嫌弃的没再上前,用帕子遮掩口鼻。
石燕瞪向庄林。
庄林单脚跳着过去,捡起靴子穿上。
虞瑾谨慎的依旧没再往前走,她只是面容平静,语调和气和宣松交涉:“宣二爷方才骂的宣睦什么?”
“什么?”宣松气头上,随口骂人的话,他自己都几乎出口就忘。
闻言,一愣。
仔细回想。
不就是说他没教养吗?又没说错!
“你嘴巴放干净点。”宣松越发恼怒,还要再骂,虞瑾已经冷道:“别以为你们顶着个国公府的名头就能高人一等,宣睦都不是你家人了,他的品行教养,自也用不着你们来品头论足。”
“你再敢搬出一副长辈教训人的嘴脸,作威作福试试?”
“他跟你家,早就没关系了。”
“宣睦的宣,如今是我们宣宁侯府的宣!”
“再想寻他的晦气,直接冲我们宣宁侯府来!”
一座只有虚名,靠爵位庇荫的虚假繁荣的国公府,和一座掌实权,如日中天的侯府……
甚至就算宣松去参一个虞常山治家不严,纵容女儿嚣张跋扈这样的罪名,没准皇帝还会觉得如此甚好。
有瑕疵软肋和短板的权臣家族,总比严于律己、行事上无懈可击的权臣之家,更叫人放心。
毕竟——
人生在世,人无完人,有点小毛病的才正常,乍一看去太完美的人,才要怀疑他们别有居心。
宣松跪着,被一个小了自己二十岁的姑娘数落,颜面尽失。
偏石燕持剑的手很稳,他愣是惜命,无法激烈反抗。
正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宣睦终于吃饱喝足。
一弯身,从厨房走出。
“国公爷,国公夫人!”他从容随意作了个揖,语气也随意,“今日天不亮就接了圣旨,办一天公差,粒米未进,吃你府上一顿饭,二位应该不介意吧?”
英国公:……
滕氏:……
漂亮话你倒是会说,既然这么会说场面话,那你提前管好你未婚妻,别叫她替你冲锋陷阵,先跳出来打人啊!
英国公这段时间被照顾的不好,虽然家里不缺仆从,但老妻和儿女都几天不去看一眼,对他的态度敷衍,下人照顾时自然也颇多糊弄。
他人瘦得不像样子,眼窝凹陷,老脸蜡黄,一双眼珠更是异常浑浊。
此时,咿咿呀呀,也不知说了两句什么。
宣睦懒得去猜,直接对上滕氏:“国公夫人,本帅今日前来,是为公务。”
庄炎带着御林军,将一脸表情阴鸷狠毒的林寡妇押解上前。
滕氏心里早有预料,故而表现的无懈可击,甚至手指捻动佛珠的节奏都未变分毫。
她只是不悦蹙眉:“是我府上的的人。”
“对!”宣睦点头,“不仅是您府上的老人儿,还是晟国安插的细作。”
这话直白,他又刻意咬重“老人”二字读音。
其他人俱是呼吸一窒,包括英国公。
滕氏眼波震颤,暂未言语。
因为——
她不确定,林寡妇有没有供出她。
宣松缓过一口气,却是无法淡定,大声叫嚷:“你这是欲加之罪,公报私仇。我英国公府精忠报国,我二叔是为陛下换过命的,我们宣家的名声不容你这般糟蹋。”
宣睦不与蠢货和无关人等费唇舌,依旧只和国公夫人交涉。
他声音不高不低:“连赵王殿下早年病逝的那位王妃,都已证实是晟国细作,区区一座国公府,屹立京中几十年,就算混进来一二宵小之徒,也不足为奇了,国公夫人您说是吗?”
滕氏看似和宣睦对峙,眼角余光却一直紧盯林寡妇。
她想通过林寡妇的反应,判断她到底有没有出卖自己。
滕氏静默一时,问:“确定不是冤案?查有实证?”
“她的同党,同样蛰伏京中的细作亲口供认。”宣睦谎话脱口就来。
滕氏状似遗憾叹了口气:“既如此,你秉公办理就是!”
宣睦道:“她蛰伏英国公府十余年,必定有所图谋,国公夫人您是过来人,本帅年轻,在某些方面,经验确实不如您老道,您帮着参谋参谋,她究竟意欲何为?或者……你们这国公府里,是否还有她的同党?”
“过来人”三字,似乎是有那么点一语双关之意!
滕氏心脏狂跳,注视着宣睦面庞的眼睛却很平静。
对峙片刻,她侧身让了一步:“你若心存疑虑,大可将我这府邸上下翻一遍,查到可疑人等,你一并带走。”
她表现的坦然,然后,话锋一转:“但,若真搜出什么所谓通敌叛国的罪证……你也说了,这林氏蛰伏我府中多年,必有所图,也不能排除是她将伪造的罪证藏在了我们府中,就为了栽赃嫁祸。”
这话说得,相当圆滑了。
单就如今的英国公府而言,他们没有被晟国人盯上并且处心积虑嫁祸的价值。
但宣家曾经有一位宣崎,宣崎曾经战功赫赫,是重创晟国军队的一员猛将。
当年的晟国人,恨他不比恨皇帝少。
要说是时隔多年,坑害他一家,为报当年之仇,都是说得过去的。
而且,滕氏敢这么说,就说明她自信,林寡妇是没有陷害英国公府的相关作为的。
宣睦一笑,十分干脆:“宣崎将军为国捐躯,看他的面子,晚辈也不会在查无实证的情况下对这府上无礼。”
他抬抬手:“回头等审问了这个人,若是问出什么线索,我会再登门的。”
庄林等人拿下林寡妇后检查,她确实在牙齿最里面藏了毒。
他们取走毒药后,也没将她下巴装回去。
林寡妇被押走,说不出话,眼神凶狠和滕氏交会,威胁的意味明显。
滕氏从容处之,面色不变。
眼看宣睦耀武扬威一番就走,宣恒咬咬牙,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他这点小动作,不算隐蔽。
虞瑾眉心微蹙,朝宣睦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宣睦轻轻摇头,牵着她手,只顾大步往外走。
直到他们前脚跨出府门,宣恒才自后方快跑追上:“宣……”
仿佛一时口误,他在称呼上,刻意一个迟缓。
随后,面色尴尬为难,依旧表现的彬彬有礼:“车骑将军,我知道你不待见我,可咱们毕竟曾是一家人,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真就这么放不下吗?”
宣睦带人破开国公府大门时,声势浩大,惊动了周遭不少人围在门口等着看热闹。
此时,几百号人抻着脖子,将整条巷子挤满了。
宣恒这话,甚至不只是为了恶心宣睦的。
若只为恶心宣睦,他就在院子里说了,追出来,分明要当众混淆视听,泼脏水。
宣睦表情冷淡:“你们当初寻来的康氏,照她的说法,你们英国公府当初是拿五十两银子买我的命,用我的命,换你的命。一条命的事,你跟我说,不算深仇大恨?”
宣恒:……
宣恒无奈温和的表情,僵在脸上。
他向来知道宣睦是个刚直性子,却是头次单挑,且当面应付被他硬刚的压力。
嘴唇动了动,一时说不上话。
“既得利益者,就闭上嘴!”宣睦道,“本帅没动你,是因为你不配,而不是因为你无辜。”
说着,他大义凛然,环视一眼台阶前面围观人群,顺手将林寡妇往前面一扯:“英国公府潜入了晟国细作,本帅奉旨擒拿。宣崎将军为国战死,陛下没有忘记他,咱们大胤的臣民百姓,也不该忘记他曾经为咱们洒下的热血。”
说罢,又将人往御林军手里一推。
再无废话,带着虞瑾上马车离开。
言语太犀利,动作也太快,一直等他带着人走远,百姓才逐渐回过味来。
再看——
国公府门前就只剩一个跳梁小丑一样的宣恒。
? ?二更。
?
庄林:啊啊啊,男绿茶精!退退退!
?
宣帅:简单!看我直男攻击,biubiubiu……
?
宣恒:降维打击,倒地不起……
?
*
?
宣帅:嘤嘤嘤,媳妇你看,这贱人当着你的面阴阳我,我是个没人要的小可怜!
?
阿瑾:乖!下回他再犯贱,我替你扇他。
?
宣帅:媳妇你真好!
?
庄林:没眼看,溜了溜了……嘿!石燕妹妹,你功夫贼好,一起练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