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带着数万灾民赶往临江府的消息迅速发酵,除了洛京较远还未得到消息之外,江南各地均是得到了这个惊天动地的反贼消息,
毕竟刘邦的原始团队也只有数十人,而现在,一路之上,灾民不断的加入,从一万到两万,到三万,队伍还没到临江,已经从数万奔着数十万而去,这样的动静,想要看不到都不能。
除了各大神仙地,各大世家门阀更是被震动的莫名奇妙,纷纷猜测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毕竟,陈九入江南是景帝钦点,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转瞬之间就成了反贼?还拉起来这么一个队伍,这整谁面前都看不懂啊,
更让诸位门阀侧目的是,陈九不是个小小的五品小吏吗?青云行走又是什么鬼?
除了顾家,其他门阀皆是一脸懵逼,纷纷派出人马向着顾家而来,顺便观察反贼陈九的队伍进展情况,这一刻,整个江之南的目光都被陈九所吸引,
就如阿素所说,陈九用自己当暴风眼,将整个江南的目光全都聚焦了过来,这其中可不仅仅是门阀,还有朝廷的官员,各处灾民,整个江南,今日共看一人。
当然,这其中最颤栗的人莫过于临江府的周怀安,周怀安骂娘骂了半个时辰,将自己书房都给砸了,愣是没人敢去劝,
陈九这个祸害,他真心接不住啊,他是景帝扔在江南的一个钉子,可也仅仅是个钉子,还是个卵钉子,这么多年他小心翼翼,生怕哪天被人给拔了,好家伙,都晚年退休年纪了,陈九这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这搁谁顶得住啊?
可愤怒归愤怒,黑锅已经砸下来,他首当其冲,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都要接着,
临江府,知府衙门后堂,
知府周怀安,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眉宇间刻着深深的忧思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一身半旧的青色官袍,正对着桌案上一份字迹潦草、显然是通过秘密渠道送来的密报出神,
密报上赫然写着:“陈九捏碎青云令,血洗顾家粮仓,身负反贼之名,裹挟数万灾民,举清君侧、诛蠹虫旗号,直逼临江府!”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发出沉闷的笃笃声,陈九……那个天工院行走?竟走到了这一步?
“大人!”一名心腹师爷快步进来,脸色凝重,压低声音,“顾府那边……有消息了。”
“说。”周怀安没有抬头。
“顾家放话出来,说叛贼陈九,裹挟灾民,意欲攻打临江府,自立为王!还说……陈九所携之粮,皆是顾家先前为赈灾筹措,却被他劫掠并下毒,意图嫁祸顾家,煽动民变!顾家……希望大人以江山社稷为重,万勿被反贼蛊惑!”师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周怀安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自立为王?下毒嫁祸?顾云海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是越发炉火纯青了。”
“不仅如此,”师爷声音更低,“城内各大粮行、药铺,甚至……驻军中的一些中下层军官,都在传这些话,人心……有些浮动。”
周怀安沉默片刻,目光投向窗外阴沉的天色,他当然知道顾家在临江府的根有多深,也知道景帝将自己放在这里,就是一颗钉在江南门阀地盘上的钉子,一颗让各方都不舒服的钉子,
“陈九的队伍……到哪里了?”他问,
“探马回报,已过黑石岭,距府城不足百里!人数……恐不下七万之众,虽多为老弱妇孺,但……气势汹汹,沿途高呼清君侧、诛蠹虫、讨活路,遇村镇不避,引得沿途百姓……议论纷纷。”
师爷的语气充满忧虑,“大人,若让他们靠近府城,恐生大乱!是否……派兵拦截?或……紧闭城门?”
“啥?七万?不是说一万吗?”
周怀安猛地起身,满眼的扯淡呢吧?
“大人,流民众多,当他们听说有人要为他们讨公道的时候,流民都在往那里敢,恐怕到了咱们城下,人数会更多。”
师爷也有些肝颤,流民动乱,那事可就大了,
拦截?数万被逼到绝路、高喊着“讨活路”的灾民,一旦遭遇官军阻拦,顷刻间就会演变成滔天民变!
他周怀安立刻就会成为点燃火药桶的那颗火星,顾家巴不得如此!
闭城?将数万灾民拒之门外,任由他们在城下冻饿而死,或者被随后可能追来的朝廷大军或顾家爪牙屠戮?
那他周怀安的名声立刻就会臭不可闻,景帝也会对他彻底失望!这同样是顾家乐见的局面!
他仿佛看到顾云海那张俊朗脸上露出的、猫戏老鼠般的冷笑。
“好一个阳谋……好一个驱虎吞狼……”
周怀安低声自语,眼中精光闪烁,“陈九啊陈九,你这把染血的刀,递得可真够狠的!”
他猛地站起身,沉声道:“传令!四门加强戒备,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对灾民队伍擅动刀兵!府衙捕快、衙役全部待命!另……准备开府库,清点所有存粮、药材、石灰!再派人去请城内各大医馆的坐堂大夫,就说……本府有要事相商!”
“大人!您这是……”师爷惊疑不定。
“他不是要告御状吗?”
周怀安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和破釜沉舟的光芒,
“本府就给他一个告状的机会!让这江南的天,都看看,这御状,该怎么告!也让京城那位陛下看看,他这颗钉子……还没锈死!”
他走到窗边,望向陈九队伍即将到来的方向,风雨如晦。
“陈九,你想借我这块磨刀石?本府就看看,你这把反天之刃,够不够硬!也看看,这江南的浑水底下,到底藏着多少见不得光的魑魅魍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