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的手指刚碰到桃木剑，一股热流猛地从剑身窜上来，像被烙铁烫了一下。她“嘶”地缩回手，还没来得及开口，风就变了。
不是慢慢起风，是直接掀翻天的那种变——沙子“呼啦”一声全腾空了，眼前那点模糊的绿洲影子眨眼间没了，天地全黄了，耳朵里全是呜呜的风吼，像是有几百头野兽在耳边嚎。
“帝逸之！”她喊了一嗓子，声音刚出口就被风撕碎了。
下一秒，手腕一紧，整个人差点被风掀翻，是帝逸之拽住了她。他另一只手已经把桃木剑狠狠插进沙里，剑柄死死卡住一块石头，整个人弓着背护在她前面，脸都埋进衣领里了。
“墨尘呢？！”她贴着他耳朵吼，嘴一张全是沙。
帝逸之没回头，只是低吼一句：“抓紧彼此！别松手！”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侧边撞过来，是墨尘，整个人被风推着滚过来的，膝盖磕在地上都听不见响。他一把抱住剑柄，三个人就这么围成一圈，用破布裹住头脸，缩成一团。
风刮得人脸生疼，跟拿砂纸磨似的。楚灵死死攥着帝逸之的袖子，指节发白。她能感觉到他掌心那道金纹烫得吓人，隔着衣服都烧手。
“你手……比刚才还烫！”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是不是要出事？”
帝逸之没答，只把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塞了塞，让她攥住他道袍下摆——那地方干一点，还能挡点风。
沙子往鼻孔里钻，喉咙里全是土味，连喘气都费劲。三人挤在一起，谁也不说话，全靠身体贴着身体撑着。风太猛了，有时候整个人都被提起来又砸回沙地，骨头都震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十分钟，也许半小时，风势终于缓了点。黄雾散开一丝缝隙，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脸——全是沙，嘴裂着血，眼白红得吓人。
帝逸之先动的，慢慢松开手，先摸楚灵手腕，确认她没因为镯子摘了妖力乱窜；然后才去看墨尘，眼神扫过去，就一句：“还能站？”
墨尘吐了口沙，点头：“死不了。”
帝逸之嗯了一声，低头开始清点东西。
水壶只剩半壶，盖子歪了，晃荡的声音听着心慌。符咒原本五张，现在只剩三张，还都是边角烧焦的残符。最要命的是桃木剑——穗子没了，剑鞘裂了道缝，剑柄沾了血，是他掌心被沙刮破的。
墨尘背包彻底没了，估计早被风卷走几十里地了。
“妈的。”墨尘蹲下来看空手，“这下真成穷鬼三人组了。”
帝逸之没吭声，直接撕下自己道袍边角，布条分成三段，一人一段。他先把一段绑在楚灵手腕上，动作利落：“颜色浅，好认人，别再丢了。”
楚灵低头看着那布条，脏兮兮的，但确实是他们现在唯一能互相辨认的东西。
他又给墨尘绑了一段，最后剩下一小截，自己缠在手腕上，打了个死结。
“走？”墨尘问。
帝逸之摇头：“等风彻底停。”
他说完就坐在沙上，背靠着桃木剑，闭眼不动了。不是休息，是在听——耳朵贴着沙面，能听见远处有没有动静。
楚灵也学他那样趴下，耳朵刚挨地，就听见帝逸之低声说：“别碰钥匙。”
她愣住。
他没睁眼，只是把胸口贴身内袋的位置按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现在它认我。别人碰，说不定会反噬。”
墨尘皱眉：“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快疯了？”
帝逸之睁开眼，目光直勾勾看他：“你试试。”
墨尘真伸手了，刚碰到他衣领，猛地缩回：“操！跟烙铁一样！”
楚灵也伸手试了试，指尖刚碰上内袋边缘，妖力就一阵躁动，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似的。她赶紧收回手，喘了口气。
“这不是普通的热。”她说，“是……活的。”
帝逸之没解释，只是把钥匙更深地塞进内袋，拉紧衣襟。
风终于彻底停了，沙漠安静得可怕，连鸟叫都没有。太阳还在头顶，但空气凉了不少，像是刚下过一场暴雨后的那种死寂。帝逸之站起来拍沙、拔剑、叮嘱省水等动作完成后，众人准备出发。此时，楚灵看着帝逸之的背影，心中感慨他掌心金线的独特，同时因布条太烫，悄悄解下塞进口袋。帝逸之察觉到后询问，楚灵表达了对他“破手”惹麻烦的看法。帝逸之轻笑，闭眼往前挪，虽虚弱但脊梁笔直。墨尘提醒天黑找避风处，帝逸之让快点走。接着，他们继续前行，太阳偏西，热气更闷。
帝逸之脚步开始晃，不是因为疼，是脑子发木。钥匙贴胸口的位置一直在震，频率跟心跳咬死，震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你撑得住？”墨尘看他一眼。
“废话。”他咧嘴，嘴角裂口又崩开，“不走难道等死？”
楚灵忽然停下：“等等……风变了。”
三人僵住。果然，原本干燥热风里混进一丝凉意，极淡，但确实存在。
“绿洲不远。”她喘着说，“我妖力能感觉到——不是幻觉。”
帝逸之抬头看天，眯眼盯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摸胸口钥匙。那玩意儿震动变了节奏，不再是单调嗡鸣，而是短促三下，像敲鼓。
他嘴角扯了下：“它认路。”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快中暑？”墨尘嗓子都哑了。
“不信你摸。”他解开衣领一角，露出钥匙边缘，“烫手不？”
墨尘伸手一碰，立马缩回：“操！跟刚出炉的铁片子似的！”
楚灵也伸手试了试，指尖刚碰上就猛地一颤：“帝逸之……这温度不对。”
“我知道。”他扣好衣服，声音低下去，“它不是在指路，是在筛选。”
“啥意思？”墨尘皱眉。
“意思是。”他顿了顿，喘口气，“别人就算到这儿，也看不见绿洲。只有我能。”
此时，楚灵心中再次涌起对帝逸之掌心金线独特的感觉，不过并未多说。她因布条太烫控制不住妖力，悄悄解下塞进口袋，帝逸之察觉询问，楚灵还是觉得他“破手”惹麻烦。帝逸之轻笑继续前行。
墨尘看了眼天色，低声嘟囔：“再有两个小时天黑，得找个避风处。”
帝逸之没睁眼，只说了一句：
“快点走。”
走着走着，前方突然出现一片奇异的光芒，光芒中隐隐有黑影晃动，似乎预示着新的危险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