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尘睡得并不深,但足够让灵田里的黄瓜藤以为他真躺平了。
酒葫芦当枕头,瓜子壳贴胸口,阳光晒得他鼻尖发痒。灵田水波微漾,那片泡过金纹叶子的水正咕嘟咕嘟冒泡,像谁在锅里煮着咸鱼粥。
突然,他脚边一株黄瓜苗“啪”地炸开一朵花——不是开了,是爆了。
白璃刚想骂人,整片灵田猛地一震,灵气如洪水决堤般冲天而起!她脚踝瞬间被三条藤蔓缠住,不是攻击,更像是慌乱中抓救命稻草:“别走!别丢下我们!”
五爪金龙幼体从石头缝里弹射而出,龙鳞炸成蒲公英状,嗷嗷叫着扑向陆无尘:“宿主快醒!你家灵田要造反啦!!”
陆无尘眼睛都没睁,只是把咬在牙缝里的瓜子壳吐出来,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吵死了……老子刚梦见我妈给我炖了灵参鸡汤。”
话音未落,混沌灵珠在他丹田里开始自转,速度快得像被谁踩了一脚油门。一股热流直冲脑门,差点把他魂儿冲进隔壁鲲鹏意识空间去串门。
“哎哟我操!”这回他真坐起来了,一手按住胸口瓜子壳,一手抄起酒葫芦灌了口空气,“系统爸爸!你家灵田是不是偷偷看了赵无极练功笔记?怎么也开始走火入魔了?”
系统界面飘出一行字: 【温馨提示:检测到鸿蒙道体初醒,请勿慌张,建议原地躺平】 奖励:积分x10(安慰奖)
陆无尘:“……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好笑?”
他没时间骂系统了。灵田中央那棵老黄瓜树开始疯狂摇摆,根系掀起泥土如浪花,连带着白璃也被甩得原地转圈,狐火自动护体却不敢熄灭——怕一灭,就被这股能量洪流卷走。
“喂!”陆无尘冲她喊,“别硬抗!松开神识!”
白璃瞪他:“你疯了吧?松开我就成背景板了!”
“信我一次!”陆无尘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咸鱼系统的哲学你不懂——不是所有事都得争个你死我活,有时候躺平才是最高级的防守。”
他说完,竟真的一屁股坐回石头上,闭眼不动。
白璃气得差点咬碎银牙:“你敢耍我——”
话没说完,她忽然感觉脚踝上的藤蔓松了,不是断裂,而是变得温顺,仿佛刚才暴动的不是它们,是这片天地本身。
陆无尘吞下了夹在葫芦盖里的那片叶子。
舌尖先是苦,后是甘,最后竟尝出一点熟悉的温度——像是有人轻轻舔过指尖,又小心翼翼藏进他梦里。
他沉入意识深处,不再试图压制那股狂暴能量,反而学种田时疏通沟渠那样,引导它绕开白璃和鲲鹏意识所在区域。就像小时候放水浇菜,水流急了就挖个岔口,让它自己找路。
混沌灵珠还在转,但不再撕扯神魂,反而像被驯服的野马,踏着某种奇异节奏奔跑。
幻象来了:祠堂跪拜的膝盖疼、二叔冷笑的嘴脸、母亲模糊的身影哭喊“别碰那瓜!”……
陆无尘眼皮都没抖一下,嘴里哼起那首荒腔走板的咸鱼歌:“躺着最牛~躺着最牛~关我屁事你就自己溜~”
灵珠猛地一顿,停了。
瓜子壳上的“非汝独行”四字渗出微光,轻轻贴在他眉心,像母亲的手指点了下额头。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
不是他在控制能量,是能量在等他学会共处。
风暴还在刮,但没人受伤。灵田植物不再疯长,而是随着他的呼吸轻轻晃动,仿佛在跳舞。
“原来你们不是失控,”陆无尘睁开眼,声音不大,却盖过所有喧嚣,“你们是在帮我‘种’这股力量。”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开始唱那首更离谱的咸鱼歌谣:“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个懒鬼也能成祖——哎哟别缠我腰!”
一根调皮的藤蔓趁他唱歌时悄悄绕上来,勒得他直翻白眼。
白璃站在原地没动,肩头不知何时落了一片新生嫩叶,叶脉金纹流转,与瓜子壳文字同源。她没察觉,只盯着陆无尘的背影。
他正一边哼歌一边掰开缠住自己脖子的藤蔓,动作笨拙又温柔,像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
灵田安静下来,灵气不再狂暴,而是缓缓沉淀,如同暴雨后的湖面。
系统界面弹出新成就: 【咸鱼式顿悟+1】 奖励:灵田经验值+20%,解锁区域碎片x1(含神秘种子x1)
陆无尘看着那颗灰扑扑的小种子,挑眉:“你该不会又拿我妈写的字当包装纸了吧?”
系统沉默一秒,蹦出一行字: 【友情提示:此种子需用狐火烘烤三分钟方可发芽,否则会爆炸】
白璃:“???”
她低头看向自己肩头那片叶子,又抬头看陆无尘,嘴唇动了动,还没出声——
陆无尘已经把种子塞进她手里,笑得一脸无辜:“喏,你舔过的叶子都能稳住灵田,这点小事交给你总比交给我靠谱吧?”
白璃握紧种子,指尖微微发烫。
她没说话,只是把叶子轻轻放在掌心,狐火温柔燃起,像捧着一颗刚孵出来的小太阳。
陆无尘蹲在灵田边,捡起一片掉落的花瓣,放进嘴里嚼了嚼,咂咂嘴:“嗯,有点咸。”
白璃:“……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好欺负?”
陆无尘抬头看她,眼里带着笑,还有点说不清的情绪:“不是觉得,是知道。”
他说完,忽然伸手摸了摸她肩头那片金纹叶,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白璃没躲,也没说话。
只有灵田边的黄瓜藤悄悄伸出一根细须,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
最后一片嫩叶飘落时,叶尖轻轻擦过她的睫毛。
一滴泪珠砸在地面,碎成七瓣,每瓣都映着不同颜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