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田边的风还在吹,但不再带着撕裂感,像是刚哭完的小孩,抽抽搭搭地安静下来。陆无尘蹲在那儿,手指沾着花瓣碎屑和一点点汗,像刚偷吃了谁家晒的果酱。他没急着动,也没说话,只是把掌心里那团黏糊糊的“花瓣泥”往地上一摁——正好塞进一道还在微微震颤的地缝里。
“系统爸爸,你家灵田脾气比赵无极还冲。”他嘀咕着,语气熟稔得像在抱怨自家猫打翻花盆,“不过嘛……咱也不是不能处。”
话音未落,那泥团竟咕嘟一声吸进了土里,整片灵田轻轻晃了晃,仿佛打了个嗝。五爪金龙幼体正趴在地上打嗝喷火,一听这动静,吓得尾巴一缩:“宿主你又拿我当试验品了是不是?我可是稀有龙种!不是你种地用的肥料!!”
陆无尘翻了个白眼:“你那点龙息烤红薯都够呛,还想当我肥料?省省吧。”
他闭上眼,耳朵却竖了起来——不是听风,是感受能量流动的节奏。混沌灵珠在他丹田里转得不快,但稳,像老农踩着节拍踩水车。他跟着哼起那首咸鱼歌谣,调子歪得离谱,偏偏每一拍都踩在灵珠自转的节点上。
能量开始听话了。
不再是洪水猛兽,而是一群迷路的小孩,被他牵着手,绕开灵桃根、跳过黄瓜藤,最后乖乖钻进他自己体内。过程没半点痛楚,反而有种……种完一亩地后躺在田埂上的舒坦。
白璃站在不远处,狐火还在指尖跳动,却不再焦躁。她肩头那片金纹叶忽然亮了一下,微光一闪而逝,快得像是错觉。但她自己没察觉,只觉得掌心有点暖——不是狐火的温度,更像是谁把刚晒好的棉被披在了她身上。
“喂,”陆无尘忽然睁开眼,冲她招手,“过来坐会儿。”
白璃皱眉:“你又要干嘛?上次让你摸我耳朵,结果你顺手拔了根毛去喂龙。”
“冤枉啊!”陆无尘一脸悲愤,“那是它自己馋的!再说了,你那根毛现在都长成灵药引子了,值三颗筑基丹呢!”
白璃翻了个白眼,还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那块石头上,生怕惊扰了什么。她肩头的叶子又亮了一瞬,这次陆无尘看见了。
“哟,你这叶子还挺灵性。”他伸手想碰,又被白璃一把拍开,“别乱动!谁知道你又要拿它干啥?泡酒还是炖汤?”
“我想让它试试承力。”陆无尘咧嘴一笑,露出八颗牙,“你不是总说我躺平是废物行为吗?现在告诉你,这是高级操作——不是我不动手,是我让东西自己学会站稳。”
他说完,故意引导一丝残余能量朝白璃飘去。那股力量不强,但杂乱,像刚拆封的毛线团。白璃本能想挡,却被他按住手腕:“别硬接,让它碰你肩上的叶子。”
能量触到金纹叶的一刹那,整片叶子嗡地一声轻颤,竟将那股乱流稳稳兜住,再缓缓散入四周土壤——没有爆炸,没有灼伤,甚至连一丝波动都没激起。
陆无尘吹了声口哨:“牛啊,这不是被动承力嘛?系统你看见没?咱家打手升级了!”
系统界面飘出一行字:【检测到特殊共鸣现象,奖励积分x5(友情提示:下次别拿女主试毒)】
白璃:“……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特别好欺负?”
“不是觉得,是知道。”陆无尘笑得一脸无辜,顺手从旁边摘了片新叶塞她手里,“喏,奖励你的。”
白璃低头一看,差点咬舌:“这是刚才那颗会炸的种子灰烬?你还让我拿着?!”
“哎呀,它现在乖得很。”陆无尘指了指灵田中央塌陷的小坑,“你看,它自己破壳了。”
果然,那灰皮种子不知何时裂开一道缝,冒出一截漆黑的小芽,蜷成球状,像个怕冷的孩子。它散发的气息依旧排斥感十足,但不再暴躁,反而有种……委屈巴巴的安静。
“埋回去吧。”陆无尘拍拍手,“咱家灵田专治各种不服,连五爪金龙都能从小崽子养成大胃王,区区一个黑芽算啥?”
白璃狐疑地看着他:“你确定不会炸?”
“放心,我有经验。”陆无尘一本正经,“上次赵无极试药炸了裤子,我还帮他捡回三条腿毛呢。”
白璃:“……你能不能别提赵无极?”
她还是照做了。狐火温温地烘着指尖,轻轻一托,那黑芽就被藤蔓裹住,送回土里。刚埋好,地面忽然浮现一道极淡的金色纹路,细如蛛丝,形状却像极了灵田的地图缩影。
“哎哟?”陆无尘凑近看,“这是啥?灵田自己画的藏宝图?”
系统弹出新提示:【灵田空间轻微扩张,解锁首个稳定褶皱区域(0.3㎡),可储存微量灵气】
陆无尘愣了两秒,忽然笑出声:“原来不是我变强了,是你家灵田学会藏私房钱了?”
白璃也蹲下来,指尖轻触那道金纹,触感温润,像摸到刚晒暖的布料。她忽然问:“你刚才说……包容之力?”
“对啊。”陆无尘靠着石头躺下,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捏起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嚼,“不是硬刚,也不是躲,是让它进来,看它想干嘛,再顺便教它走正道。”
白璃没说话,只是把肩头那片金纹叶轻轻按在胸口,像护住一颗刚孵出来的心跳。
灵田边的黄瓜藤悄悄伸过来一根细须,轻轻勾住了她的衣角,另一根则缠上陆无尘的脚踝,力道轻得像是怕吵醒梦里的人。
阳光正好,照得泥土泛出湿润的光。远处传来五爪金龙幼体打嗝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像某种古怪的节拍器。
陆无尘眯着眼,忽然伸手摸了摸白璃的脸颊,动作轻得像怕惊醒什么。
她没躲,也没说话。
只有一滴泪珠从她睫毛上滑落,砸在那道金纹上,碎成七瓣,每瓣都映着不同颜色的光。
其中一瓣,正好落在黑芽埋下的位置。
土壤微微隆起,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