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子壳贴在胸口的位置,热得像个刚出炉的烤红薯——不烫手,但暖得让人想打盹。陆无尘没睡,反而把酒葫芦从腰间解下来,晃了晃,听见里面还剩半口灵泉水在咕咚作响。
“系统爸爸,”他低声喊,语气熟稔得像在叫楼下卖煎饼的大爷,“你再装死我可要举报你摸鱼了。”
系统没回话,连那个总爱翻白眼的咸鱼表情都没蹦出来。
陆无尘也不恼,只是把葫芦塞回腰间,目光落在前方那片混沌雾气上。入口已经开始波动了,不是风吹的那种晃动,而是像鱼咬钩前水面下的轻微震颤,带着点试探,也带着点……委屈。
“它好像怕我们不敢进去。”他说。
白璃站在他身侧,手指仍搭在他耳后,指尖微凉,却稳得像块石头。“它不是怕,是急。”她顿了顿,“它知道你在犹豫。”
“我哪有犹豫?”陆无尘嘴硬,“我只是在想,万一里面没wi-Fi怎么办?我那灵田里的黄瓜还没追完最新剧呢。”
白璃没笑,只是轻轻摇头,“你心里有答案,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他沉默了一瞬,忽然闭上眼。
不是为了冥想,也不是为了调动灵力——他脑子里全是灵田里的画面:赵无极一边试药一边傻笑,说这丹吃了能看见前任悔恨的眼泪;童谣蹲在角落嗅丹,结果打了个喷嚏把整株变异人参吹飞了;五爪金龙叼着烤糊的红薯冲他喊“主人你看我多勤快”,结果龙尾巴被自己烤焦了还在那儿嘚瑟……
还有酒道人醉醺醺躺在田埂上,一边灌酒一边嘟囔:“守得住灵田,才守得住命啊小友……”
陆无尘睁开眼,嘴角扬起一点弧度,“行吧,老子种田都能种出个龙崽子,还怕个破门?”
他往前迈了一步,靴底踩碎一片枯叶,声音清脆得像瓜子壳裂开。
白璃跟上,这次没说话,只是将一缕狐火缠上瓜子壳上的胚胎纹路。金色纹路瞬间亮起,不再是温暖的脉动,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共鸣,仿佛跨越时空的握手。
“它认得你。”她说。
“废话,它都叫我爹了。”陆无尘撇嘴,却没甩开她的手,“不过你这狐火挺灵,比我那破葫芦还靠谱。”
话音刚落,瓜子壳表面竟浮现出一行极淡的字迹,像是谁用指甲轻轻划上去的:
醉生梦死非虚妄。
陆无尘眯眼,“这谁刻的?酒道人那老酒鬼?”
白璃皱眉,“不像他的字。”
“那就更离谱了。”他啧了一声,“难不成我这瓜子壳还会写诗?”
她没接话,只是指尖微动,狐火顺着纹路蔓延,竟让那半句残诗微微发亮,像是回应某种久远的约定。
就在这时,入口屏障猛地收缩,不再是温柔的召唤,而像一张活过来的嘴,要吞掉一切靠近的东西。
陆无尘懒洋洋掏出酒葫芦,“系统爸爸,借点积分换瓶灵泉水浇浇这破膜?”
系统依旧沉默。
他叹气,“行吧行吧,你不给老子自己想办法。”
他转身就往灵田空间里钻,动作熟门熟路得像回家吃饭。片刻后出来时,手里拎着一根刚摘的变异黄瓜——表皮发黑,散发着一股腐烂加发酵的独特香气,闻一口能让人当场怀疑人生。
“鲲鹏!”他喊。
五爪金龙从灵田里探出脑袋,鼻孔喷着热气,“主人有何吩咐?”
“把你最拿手的龙息借我用用。”
“中二台词要不要配一段背景音乐?”白璃忍不住问。
“闭嘴!”陆无尘瞪她一眼,转头对鲲鹏眨眨眼,“来,往这瓜上喷一口,别太用力,就当是给它送终。”
鲲鹏一脸严肃,“遵命!此乃吾辈之荣光——”
它深吸一口气,一道炽白龙息精准命中黄瓜。
下一秒,腐烂气味炸开,整个空气都扭曲了一下。
屏障剧烈震动,像是被这股“咸鱼式攻击”恶心到了,表面竟裂开一道细缝,边缘还冒着黑烟,像是被酸菜泡烂的铁皮。
【叮!】系统终于蹦出来,表情包换成一只捂鼻子的咸鱼:【任务触发:咸鱼式破障——用最废的方式打开最硬的门。奖励:积分x500,变异黄瓜种子x1(带情绪识别功能)。】
陆无尘翻了个白眼,“你早干嘛去了?差点让我以为你要罢工。”
系统没回,估计又被怼哑火了。
白璃看着那道裂缝,狐火仍缠在瓜子壳上,“它在哭。”
“谁?”他问。
“那个声音。”她低声说,“它不是骗我们进去,它是在求救。”
陆无尘愣住,低头看掌心瓜子壳——胚胎纹微微跳动,像一颗缓慢苏醒的心脏。
他忽然想起七岁那年埋壳子时,母亲披在他肩上的旧棉袄,也是这么暖,这么软。
“行吧。”他叹了口气,语气懒散却不虚,“既然你都哭成这样了,老子不去一趟,显得我多没人性。”
他迈步上前,靴尖几乎触到屏障裂缝。
就在这一刻,黄瓜藤蔓残留的灵力竟顺着裂缝边缘爬了上去,绿油油的嫩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缠绕成一道门框形状,像是谁随手画了个“安全通道”的标志。
白璃看着那绿色门框,忽然笑了,“你种的东西,连门都会认主。”
“那当然。”陆无尘耸肩,把瓜子壳塞进怀里,“我可是咸鱼逆袭系统认证过的顶级农夫。”
他停顿一秒,声音轻了些,“……也是它们选的爹。”
入口波动渐稳,混沌雾气散开一角,露出后面模糊的光影。
他没再犹豫,抬脚就要跨进去。
白璃却忽然抓住他手腕,“等等。”
“咋了?”他回头。
她盯着他眼睛,一字一句:“你得答应我,不管里面有什么,别一个人扛。”
陆无尘看着她,半晌,咧嘴一笑,“关你屁事。”
他说完,手腕一翻挣脱她的手,一步踏进那道绿色门框。
门框边缘的藤蔓突然剧烈晃动,像是被风吹乱的帘子。
他的左脚刚落地,右脚还悬在门外,怀里的瓜子壳猛地一震——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胸口滑下,滴落在藤蔓上。
那不是血。
是灵泉水混着瓜子壳碎屑,在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