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的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逼退了扑来的两道黑影。他脚步未停，顺势向后一跃，落地时脚跟轻点，身形稳住。他抬眼看向沈清璃和故人，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两人耳中：“别打了，先听我说。”
沈清璃指尖微动，三枚银针已钉入地面。药香随之散开，形成一圈淡青色的屏障。她没有多问，只点了点头。故人双手按在幽冥砚上，墨雾翻涌而出，在三人前方凝聚成墙，将剩下的黑影挡在外面。
战场短暂安静下来。
叶凌霄站在中央，呼吸平稳。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缓缓开口：“我在和它交手的时候，察觉到了那股力量的来源。不是单纯的邪气，而是一种契约——古老、扭曲，像一根线缠在它的命脉上。”
沈清璃眉头微皱：“契约？”
“对。”叶凌霄点头，“我用医术反溯它的气息流动，发现那力量是循环运转的。八重叠加，层层推进。但第八重断了，像是被人强行截断，又没完全修复。”
故人眼神一凝：“所以它现在靠的是前七重支撑？”
“没错。”叶凌霄抬头，“它体内的节奏有破绽。每一次力量推到第七重顶峰时，会有半息的停滞。那是旧力耗尽、新力未生的瞬间。如果我们能在那时动手，就能打断它的根基。”
沈清璃立刻反应过来：“就像齿轮卡住了一样。只要那一瞬被外力冲击，整个运转就会崩塌。”
“正是如此。”叶凌霄看向她袖口露出的一角纸片，“你之前拿到的那幅图，是不是也提到了什么？”
沈清璃取出残卷，摊在地上。纸上画着一座阵法，八盏灯围绕中心一点，每一盏都连着一道符线。她指着最上方的位置：“你看这里，标的是‘宿主归位’。其他七盏灯都已经亮了，唯独这一盏空着。”
故人俯身细看：“七盏灯对应七个祭品。它用活人炼魂点灯，每一点都锁住一段命气。可第八盏……一直没点上。”
叶凌霄盯着那空白的位置，声音低了几分：“因为它要的不是随便一个人。它要的是能开启‘归源’的人。那个人，必须血脉纯净，剑意纯粹，才能成为最后的钥匙。”
“所以它迟迟不敢全力出手。”沈清璃接道，“它怕一旦打得太狠，把我们逼急了，直接毁掉其中一盏灯。那样的话，整个契约就彻底乱了。”
故人冷笑一声：“它是在等机会。等我们松懈，等它能找到那个最合适的时间，把最后一滴心头血献上去。”
“但我们不会给它这个机会。”叶凌霄握紧剑柄，“既然知道它的力量依赖这八重循环，那就从第七重突破点下手。只要在它催动第七盏灯的瞬间发动攻击，就能撕开它的防御。”
沈清璃沉吟片刻：“可我们怎么确定那个时机？它动作太快，稍慢一步就会错过。”
“我来判断。”叶凌霄说，“刚才那一轮交手，我已经记住了它的节奏。每一次灯焰升腾，气息都会往上冲一次。当第七盏灯的光最亮、但还没完全稳定的时候，就是破绽出现的那一刻。”
故人点头：“我可以在地面布下墨线，连接它的立足之处。只要它体内真元波动异常，墨纹就会提前震颤，给我预警。”
“我负责信号。”沈清璃伸手按地，三枚银针微微发亮，“我会把针布成‘牵机阵’，一旦感应到灯焰波动，立刻释放一道青光。你们看到光，就是动手的信号。”
三人对视一眼，没有再多言。
叶凌霄退后半步，剑归鞘中，只留一寸剑锋在外。他站定位置，目光锁定远处那七盏悬空的灯。沈清璃蹲下身，手指轻抚针尾，随时准备激发阵法。故人双掌贴在幽冥砚上，墨色顺着指尖流入地面，化作细密的纹路，悄然延伸向敌方所在。
风停了。
沙尘不再飞扬，空气仿佛被压得死死的。远处的巨影站在原地，七盏灯静静燃烧，黑焰摇曳。它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骨杖微微抬起，却没有立刻进攻。
时间一点点过去。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移动。三人的呼吸都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一刻的平衡。
忽然，第七盏灯的火光跳了一下。
叶凌霄的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他看到了——那火焰正在上升，比其他六盏更急，更烈，却还没有达到顶点。
他屏住呼吸。
沈清璃的手指搭在第一枚银针上，指尖微微发烫。她能感觉到那股波动正在逼近，越来越强，像潮水般涌来。
故人背上的墨纹轻轻震了一下。他闭上眼，感受着地底传来的震动。墨线已经触到了对方的脚下，正随着对方的气息起伏而轻微抖动。
再等等。
灯焰继续升高。
就在那一瞬间，第七盏灯的黑火冲到最高点，却还未完全展开。周围的空气出现了一丝扭曲，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断裂。
沈清璃的指甲掐进掌心。
青光亮起。
一道极细的光柱从地面升起，直射夜空。光芒虽短，却刺目无比。
故人双手猛地按在砚面上，墨线瞬间绷紧，如弓弦拉满。两条漆黑的锁链从地下暴起，直扑巨影双足。
叶凌霄拔剑。
剑未全出，剑气已先至。一道雪白的光撕裂空气，带着斩断一切的决意，直奔那第七盏灯而去。
巨影终于动了。
它猛然抬头，赤红的眼睛盯住那道青光，脸上第一次露出惊意。它举起骨杖，想要阻挡，但动作迟了半拍。
墨链缠上了它的脚踝。
叶凌霄的剑光已逼近灯焰。
沈清璃咬住下唇，盯着那盏灯。
灯焰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