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好仃坐在办公室的窗边,手里捏着一支圆珠笔,笔帽已经被他拧下来又盖上好几次。窗外,玻璃厂的生产线正缓缓运转,阳光落在那些晶莹剔透的玻璃板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斑。他望着那片光,像是在看什么答案。
“刘哥,问卷都发完了。”小张抱着一摞文件推门进来,脸上带着点疲惫,“不过……回收率比上次低。”
“低点正常。”刘好仃把笔放下,笑了笑,“员工嘛,一开始总得观望观望。”
小张把文件放在桌上,顺势坐下来:“有些人问得挺细的,比如‘公司会不会根据我的兴趣来调整岗位’?还有人问‘如果我不喜欢公司给的激励选项怎么办’?”
刘好仃点头:“这说明他们在认真想。”
“可咱们得给出答案。”小张叹气,“现在的问题是,每个人的需求都不一样,怎么才能‘个性化’?”
刘好仃没说话,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表格,上面密密麻麻地列着员工的反馈,从“希望多点带薪假期”到“想学摄影”都有。他翻到一页,指着一条:“这个小王,说他喜欢烘焙,梦想是开一家自己的小面包房。”
小张皱眉:“这跟工作激励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刘好仃笑,“如果他表现好,我们能不能给他提供一些烘焙课程?或者在公司里搞个‘员工烘焙日’,让他带大家做点小点心?”
小张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资源够吗?”
“资源是有限的,但想法是无限的。”刘好仃站起身,走到窗边,“我们不能给每个人量身定做一套激励方案,但可以让他们看到,公司愿意去了解他们、支持他们。”
会议室里,阿芳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字,眉头紧锁。她面前的文档标题写着“个性化激励方案初稿”,但内容还空空如也。
“来了?”她头也不抬地问。
“来了。”刘好仃拉开椅子坐下,“怎么样?”
“头大。”阿芳揉了揉太阳穴,“我昨晚整理了所有反馈,发现员工的需求五花八门,有想学语言的,有想学编程的,有想健身的,还有个说想学修钟表的。”
“修钟表?”小张也愣了,“这也能激励?”
“为什么不能?”刘好仃反问,“如果他能修好一块表,说不定还能修好一条生产线上的设备呢。”
阿芳噗嗤一笑:“刘哥,你真是……什么都能往好处想。”
“这不是乐观。”刘好仃靠在椅背上,“这是信任。”
他们三人围坐一圈,开始分类整理员工的需求。有人想提升职业技能,有人想发展兴趣爱好,还有人希望能在公司内部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我们可以把激励分成几个大类。”阿芳建议,“比如技能类、兴趣类、家庭关怀类、文化认同类。”
“然后根据每个类别,设计不同的激励方式。”小张点头,“比如技能类可以提供培训课程,兴趣类可以组织社团活动,家庭关怀类可以设立带薪亲子假,文化认同类可以设置‘文化大使’之类的荣誉。”
“对。”刘好仃点头,“但光分类还不够,得让员工自己选。”
“怎么选?”小张问。
“我们做个‘激励菜单’。”刘好仃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个表格,“员工可以根据自己的兴趣和需求,在菜单里选择他们想要的激励方式。公司能提供的,就尽量满足;不能提供的,也可以引导他们通过其他方式实现。”
“比如那个想修钟表的员工,我们可以鼓励他成立一个‘手工修复兴趣小组’,公司提供场地和基础工具,他自己组织活动。”阿芳补充道。
“对。”刘好仃笑了,“这样,员工不只是被激励,而是主动参与激励过程。”
“那如果员工选了我们没准备的怎么办?”小张问。
“那就加菜单。”刘好仃毫不犹豫,“菜单不是死的,是活的。”
几天后,员工们收到了一份“个性化激励菜单”调查问卷,里面列出了几十项激励选项,从“带薪学习假”到“员工兴趣社团”,从“技能认证补贴”到“家庭关怀礼包”,还有“自由选择导师”“跨部门轮岗体验”等创新项目。
问卷末尾,还有一栏“自定义激励”,员工可以写下自己的特别需求。
“这有点像点菜。”阿芳看着后台数据,“有人点了‘带薪去听一场演唱会’,还有人点了‘公司帮我报一个插花课程’。”
“那就安排。”刘好仃说,“员工开心了,工作自然有劲头。”
试点部门很快确定下来,是生产部和设计组。
“你们先试。”刘好仃在晨会上说,“有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改。”
生产部的李师傅,原本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但自从选了“带薪摄影课程”后,整个人都活了过来。他开始在午休时带着相机到处拍照,还组织了一个“光影记录团”,专门记录厂区的日常。
“没想到,我这把年纪还能学摄影。”他在一次访谈中笑着说,“以前总觉得工作就是混日子,现在倒觉得,每天都有点意思。”
设计组的林小雨,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选了“自由选择导师”和“跨部门轮岗”。她不仅在设计组跟着老前辈学画图,还在市场部待了一个月,了解客户的需求。
“感觉眼界一下打开了。”她兴奋地说,“我现在设计的产品,客户反馈特别好。”
试点效果出奇地好,员工的积极性明显提升。
“这说明什么?”刘好仃在一次会议上问。
“说明员工不是不想干,而是需要被看见。”小张说。
“对。”刘好仃点头,“他们不是机器,是人。人,就该被尊重、被理解、被支持。”
“那接下来怎么办?”阿芳问。
“扩大试点。”刘好仃站起来,走到窗边,“我们要让整个厂子,都亮起来。”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他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他望着远处的生产线,心里想着:这玻璃厂,不只是制造玻璃的地方,更是制造希望的地方。
“刘哥,你看这个。”小张忽然指着电脑屏幕,“有个员工在‘自定义激励’里写:‘希望公司能帮我出版一本诗集’。”
刘好仃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行啊,那就帮他出。”
“真的?”小张睁大眼。
“为什么不?”刘好仃反问,“诗,也是光的一种。”
玻璃厂的未来,就像那块刚出炉的玻璃,在阳光下,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而刘好仃,正站在光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