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埠贵今天心情似乎格外好,早早回了家。
他悠哉地在门口那几盆月季花前转悠,时不时地浇点水。
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窗台下新买的那几盆花。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章队长带着四五个穿着轧钢厂保卫科制服的汉子,径直闯了进来。
这阵势立刻引起了院里人的注意,下棋的不下了,闲聊的也停了嘴,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这群不速之客。
章队长在院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了最近的闫埠贵身上。
他大步走过去,沉声问道:“同志,打听一下,你们院的闫埠贵住在哪里?”
闫埠贵抬起头,看到是轧钢厂保卫科的人,疑惑道:“啊?我…我就是闫埠贵,几位同志是轧钢厂保卫科的?找我…有什么事吗?”
章队长一听他就是闫埠贵,脸色一沉,根本不废话,直接一挥手道:“就是他,抓起来!”
身后两名保卫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扭住了闫埠贵的胳膊。
“哎哟,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人?放开我!”
闫埠贵吓得脸色煞白,挣扎着叫嚷道:“我是人民教师,你们不能乱抓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屋里的三大妈杨瑞华听到外面的动静,连忙跑了出来。
一看自己老头子被两个凶神恶煞的人扭着,顿时就急了,冲了上去,伸手就去挠抓着他男人的保卫员。
“放开我家老闫,你们凭什么抓人,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我跟你们拼了!”
章队长早就料到会有人阻拦,见状上前一步,毫不客气地一脚就踹在杨瑞华的小腹上。
“哎呦!”杨瑞华惨叫一声,被踹得踉跄着倒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章队长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杨瑞华,猛地从腰间拔出配枪,“咔嚓”一声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还想爬起来的杨瑞华。
“都给我老实点,轧钢厂保卫科办案,谁敢再妨碍公务,阻挠审查,就地击毙,不信你们就试试!”
这一下,不光是杨瑞华,连周围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吓傻了,瞬间鸦雀无声。
平日里大家吵吵闹闹,哪见过真动枪的场面?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杨瑞华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看着那冰冷的枪口,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
“搜!”章队长收回枪,对另外两个保卫员下令。
两人立刻冲进闫埠贵家里,开始翻箱倒柜地搜查起来,屋里顿时传来翻找东西的哐当声。
章队长这才转向被吓呆的邻居们,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各位街坊邻居,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是轧钢厂保卫科的,奉命前来搜查赃物。”
“闫埠贵涉嫌与厂里的重大贪污案件有关,我们现在带他回去接受审查,请大家配合工作,不要围观,更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众人一听“贪污案件”、“赃物”,看向闫埠贵的眼神顿时变了,窃窃私语起来。
“贪污?闫老师?”
“看不出来啊,平时抠抠搜搜的,还能贪污?”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屋里的搜查还在继续,两个保卫员翻得很仔细。
但除了一些零散的毛票和一些不值钱的旧物,根本没找到什么像样的赃物。
一个保卫员走出来,对章队长摇摇头说道:“队长,屋里都翻遍了,没找到什么特别的东西。”
章队长的眉头皱了起来,难道刘海忠那家伙胡说八道?或者闫埠贵把东西藏到别处去了?
就在这时,一个保卫员不小心碰倒了一个靠墙放着的花盆。
“哗啦——”花盆倒地,泥土和月季花撒了一地。
“哎哟~”一直安静的闫埠贵突然张嘴喊道,“你们…你们小心点,别碰坏了我的花!”
他这反应瞬间引起了章队长的警惕,难道东西藏在花盆里?
为了验证心中想法,章队长走到另一盆花前,抬起脚,狠狠一脚踹了上去。
“嘭!”一声闷响,陶土花盆应声碎裂,泥土和花根撒了一地。
然而,里面除了泥土,依旧什么都没有。
“啊,我的花,你们这些天杀的,凭什么毁我的花,我跟你们拼了!”闫埠贵见状,拼命挣扎起来。
他这反常的的反应,更加坚定了章队长的判断。
“把这些花盆,全都给我砸了,仔细检查!”章队长命令道。
“是!”几个保卫员立刻动手,对着那几盆月季花就是一顿猛砸。
“不要啊,不能砸,那是我的花,那可都是我辛辛苦苦养的啊!”闫埠贵声嘶力竭地哭喊着,杨瑞华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但无人理会。
“哐当!”
“噗嗤!”
花盆一个接一个地被砸碎,泥土飞溅,娇艳的月季花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当第三个花盆被砸碎,一个保卫员用棍子拨开碎陶片和泥土时,棍头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
他蹲下身,用手扒拉了几下,顿时眼睛一亮。
“队长,有东西!”
他小心地从泥土里,抠出了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
撕开油纸,是一根金条~!
“金条!”围观的邻居中有人失声惊呼道。
章队长精神大振,喝道:“继续砸,仔细搜!”
接下来的发现,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第四个花盆底下,挖出了两根小金条和几枚成色极好的银元。
第五个,也是最大的那个花盆,底部竟然埋着一个小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件水头很好的玉器和一个用软布包裹的印章。
还有一沓用油纸包了又包的大团结,粗略一看,至少有好几百块~!
随着一个个花盆被砸碎,里面的宝贝逐渐显露真容。
金条、玉器、印章、现金…虽然单件数量不算特别惊人,但加起来,对于闫埠贵这样一个小学教员家庭来说,绝对是无法解释来源的巨额财产。
闫埠贵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灰,最后彻底面如死灰,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要不是被保卫员架着,早就瘫软在地上了。
他嘴唇哆嗦着,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杨瑞华也傻眼了,坐在地上,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看着那些从花盆底下挖出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