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海忠这几天心情相当不错,虽然扫大街的活儿又累又丢人,但他觉得自己的投名状算是递上去了。
许家父子倒台,李厂长总该兑现承诺,给他个小组长当当了吧?
他甚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当上小组长后,如何在院里扬眉吐气,如何整治那些以前看不起他的人。
此时,他正拿着大扫帚在街道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划拉着,远远就看到章队长带着两个保卫员朝他走了过来。
刘海忠心里一喜,连忙放下扫帚,脸上堆起谄媚的笑容迎了上去:“章队长,您怎么来了?是…是李厂长找我?”
章队长看着他那张油腻的笑脸,心里一阵厌恶,但想起李厂长的吩咐,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刘师傅,李厂长请你过去一趟,有点事想问问你。”
“哎哟,好,好,我这就跟您去!”刘海忠喜出望外,以为升官的机会来了,连忙整理了一下衣服,屁颠屁颠地跟着章队长走了。
一进李怀德的办公室,刘海忠就感觉气氛有点不对。
李怀德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完全不像是要嘉奖他的样子。
“李…李厂长,您找我?”刘海忠心里有些打鼓,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怀德没让他坐,目光冰冷地审视着他,问道:“刘海忠,我问你,你跟我举报许富贵之前,是不是先去过他家的老宅?”
刘海忠连忙摆手道:“没有,绝对没有,李厂长,我刘海忠对天发誓,我知道许富贵有可能在老宅藏东西,那也是偶然听说的,我可从来没去过他家老宅啊!”
“偶然听说?听谁说的?”李怀德追问道。
“是…是…”刘海忠一时语塞,他此时还存在侥幸心理,不想说出闫埠贵的名字。
李怀德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刘海忠,你少给我装糊涂!许富贵老宅失窃了,值钱的东西丢了一大半,是不是你干的?你贪墨了赃款,然后再跑来举报,想借刀杀人是不是?!”
这番话如同五雷轰顶,刘海忠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变得惨白一片。
李怀德这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这是在怀疑他偷了许家的东西啊!
“李厂长~”刘海忠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我…我对您可是忠心耿耿啊,我怎么可能去干那种事?”
“我自己绝对没去过许家老宅~,我这些天一直在街道办扫大街,街道办的同事都能给我作证,晚上我也从不出门,前院的闫埠贵…呃…”
说到闫埠贵,刘海忠猛地顿住了,脑子里像是有一道电光闪过。
闫埠贵?
对啊,是闫埠贵告诉他的消息,闫埠贵这人…平时就爱算计,抠门得要死,见到便宜就像苍蝇见了血…
会不会…会不会是闫埠贵自己先去许家老宅摸了东西,然后故意把消息透露给我,借我的嘴捅到李厂长这里?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刘海忠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闫埠贵完全干得出来这种又当又立的事情。
“对了,那消息…那消息我是听…听闫埠贵说的,当时闫埠贵自己找到我家,跟我说了这些,我立马就要带人去许家老宅搜,是他拦着我,说许家父子肯定已经转移了,让我来找你…”
李怀德一直在仔细观察着刘海忠的表情,看到他突然愣住,眼神闪烁,心里立刻明白了七八分。
“闫埠贵?”李怀德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语气玩味,“他跟你说的?然后你就来告诉我了?你自己…就没动点别的心思?”
“没有,绝对没有!李厂长,我可以跟闫埠贵当面对质!”刘海忠急忙喊道。
他现在恨不得把所有的嫌疑都推到闫埠贵身上,说道:“闫埠贵这人您可能不了解,他可是我们院里有名的‘算盘精’,雁过拔毛的主儿,肯定是他,肯定是他干的!”
李怀德看着急于撇清关系的刘海忠,心里已经有了判断。
以刘海忠这草包性格和有限的胆量,独自策划并实施偷窃然后嫁祸的可能性不大。
但闫埠贵…听起来倒像是个有点心机的。
“这个闫埠贵,是个什么人?你详细跟我说说。”李怀德来了兴趣,问道。
刘海忠见李怀德似乎相信了自己,连忙抓住机会,开始添油加醋地描述起闫埠贵来:
“李厂长,您是不知道,这个闫埠贵是我们小学的教员,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满肚子算计!”
“他平时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院里谁家有点什么事,他都能琢磨着能不能占点便宜。”
“对了~!”刘海忠猛地想起一个细节,“就在许家被你们抓回来前些几天,我好像看见他晚上提了个布袋子神神秘秘地回来,当时没在意,现在想想…会不会…”
他故意编了个故事,引导李怀德的思路。
“而且闫解放跟闫解旷都是被许大茂害的劳改去了,闫埠贵巴不得许家出事。”刘海忠最后总结道,“李厂长,我敢用脑袋担保,这事八成就是闫埠贵干的,他这是把我们都当枪使了啊!”
李怀德听完,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闪烁不定。
一个爱算计、贪小便宜、家庭负担重的老师…听起来,确实比刘海忠更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章队长。”李怀德抬起头。
“厂长,您吩咐~!”章队长立刻上前。
“你亲自带几个人,现在就去把那个闫埠贵,请到厂里来问问话。”李怀德特意加重了“请”字,但眼神里的寒意却让章队长明白,这次可不是客气的请了。
“记住,先去他家看看。”李怀德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
“明白!”章队长心领神会,立刻点了四五名精干的保卫员,匆匆离开了办公室。
刘海忠跪在地上,偷偷松了口气,感觉自己总算躲过一劫。
李怀德看着章队长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容。
不管是谁干的,敢在他李怀德嘴里抢食,都要付出代价!
如果真是闫埠贵,那他吞下去的东西,就得连本带利地给他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