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转角的意外
第18章 脆弱的防线与童年的伤疤
医院的消毒水味混着淡淡的草药香,斯内普躺在病床上,全身缠满了绷带,活像个木乃伊。他刚从麻药中醒来,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却异常清明,只是那清明里裹着化不开的阴郁。
“疼吗?”我坐在床边削苹果,声音放得很轻。刚才护士来换药,他疼得浑身发抖,却硬是没吭一声,额头上的冷汗把枕头都浸湿了。
他没说话,只是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我削苹果的手顿了顿,想起昨晚他抓着我的手说“对不起”的样子,心里突然软得一塌糊涂。我放下苹果,伸手想去碰他的头发,又怕弄疼他,犹豫了半天,还是轻轻拍了拍他没受伤的手背。
“好了好了,宝宝不哭。”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恶心的口吻怎么又冒出来了。
果然,他猛地睁开眼,黑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羞愤取代:“姜皓月!”
“我错了我错了!”我赶紧收回手,“我就是……就是想让您别那么紧绷。疼疼的话,我也没办法啊,总不能替您疼。”
他别过脸,肩膀微微起伏,像是在平复呼吸。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说:“出去。”
“我不。”我耍赖似的坐下,“医生说您得有人陪着,免得伤口裂开。”
他没再赶我,病房里陷入沉默,只有墙上的钟表在滴答作响。
我看着他绷得紧紧的侧脸,突然想起姥姥说过的话——越是厉害的人,心里越藏着软地方。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
“教授,有句话叫……不幸的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我挠了挠头,“您的童年……很幸福吗?”
他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像是被踩中了痛处。
“说出来吧。”我放软了声音,“说出来会好一点。您总这么憋着,不累吗?”
他猛地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警惕和嘲讽:“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心理医生?”
“我不是。”我摇摇头,“我就是觉得,您好像总是在硬撑。摔了不喊疼,疼了不吭声,连生病都要装得若无其事……您就这么挺着,不累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最终却只是死死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像团乱麻。
病房里又安静下来,这次的安静带着一种微妙的张力。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他绷着的下巴上投下一道光斑。
“我母亲是个女仆。”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耳语,“我父亲是个麻瓜,他喝醉了就会打我们。”
我愣住了,手里的苹果刀差点掉在地上。
“我小时候住在蜘蛛尾巷,那里的墙永远是湿的,空气里全是煤烟味。”他的声音很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邻居家的孩子叫我‘混血仔’,他们朝我扔石头,把我的魔杖掰断……”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以为去了霍格沃茨就好了,可那里的纯血巫师还是看不起我。马尔福家的人说我是‘泥巴种的儿子’,就连……就连我以为的朋友,最后也背叛了我。”
我屏住呼吸,不敢打断他。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他说这些,那些藏在黑袍下的伤疤,那些被他用冷漠和尖酸包裹的过往,此刻像剥洋葱似的,一层层摊开在我面前,呛得人眼睛发酸。
“所以我必须变强。”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我不能示弱,不能让人看见我的疼,更不能让人知道我也会怕……我就这么挺着,挺了三十年。”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轻极了,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那些刻薄和冷漠,不过是他保护自己的壳。
“挺累的吧。”我拿起苹果,继续削,“其实偶尔不挺也没关系啊。摔了可以喊疼,疼了可以皱眉,难过了……也可以哭啊。”
他没说话,只是眼角似乎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很快就消失了。
我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了根牙签递到他嘴边:“吃点吧,补充体力。等您好了,我带您去吃我妈做的红烧肉,甜口的,据说能治愈一切不开心。”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嘴咬住了苹果块。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脸上,绷带下的嘴唇慢慢松开了些。我突然觉得,那些缠绕在他身上的紧绷和阴郁,好像被这午后的阳光融化了一点点。
也许治愈童年的从来不是时间。
是有人愿意接住你的脆弱,告诉你不必一直硬撑。
病房里的钟表还在滴答响,这次听着,竟有了点温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