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庆失守后,咸丰挂了了。
咸丰与洪秀全斗了一辈子,至死都没看到太平天国的灭亡,心塞啊!
咸丰十一年(1861 年)八月,年仅六岁的载淳,毫无悬念坐上了龙椅。
咸丰一生到处留情,子嗣却凋零,载淳好比是千顷地里一棵苗。
他成了清朝入关后的第八位皇帝,年号“同治”。
两宫太后望着这棵独苗苗。可谓捧在手上怕摔,含在嘴里怕化,疼爱的不要不要的。
在这种娇惯下,同治养成了任性胡为的性子,可苦了那些教授他的老师们。
同治对读书提不起兴趣,好像与书有仇,一看书,瞌睡虫就找上了门。
“圣上,注意坐直,要有君王样子。”
老师好言相劝。
同治皇帝不高兴,烦老师打扰了他的美梦。“你特么不想干了就滚,别烦我!”
老师挨顿骂,忍气吞声离去,因此老师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些老臣们个个学识渊博、阅历丰富,却对同治的厌学毫无办法。
“……”
同治六年初冬,南书房内,炭火烧得旺盛。
总师傅徐桐,正抑扬顿挫为同治讲解“贞观之治”的典故。
“唐太宗李世民是千古明君……”
老师讲台上讲,十二岁的载淳,斜靠在铺着明黄色软垫的椅子上,手中转动着玉笔,目光却已飘向了窗外。
廊下的梧桐叶,被风肆意卷起,在空中打着旋儿,恰似昨日载澄教他玩的“陀螺”。
载澄是恭亲王奕欣的大儿子。
“陛下,唐太宗虚心纳谏,方开创盛世……”
徐桐的声音洪亮,然而载淳却听着像听催眠曲,昏昏欲睡。
“噫!有了。”
同治脸上浮现出捉弄人的笑容。
他趁徐桐讲解的间隙,悄悄从桌案下方抽屉摸出一个小玩意儿。
那是一个精心雕琢的玉石小老鼠,尾巴由一根细细的铜丝制成,只要手指轻轻拨动,便能让它“跑”起来。
待徐桐转身在黑板上书写板书之时,载淳偷偷将铜鼠顺着桌沿轻轻推了出去,
那铜鼠不偏不倚,正好停在了老师的朝服下摆旁。
徐桐写完转身,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活物”,吓得他不禁后退半步,
手中的戒尺“当啷”一声掉落在地,惊叫道:“这……这是何物?”
载淳强忍着笑意,佯装一本正经地说道:“师傅莫怕,兴许是御花园的松鼠不小心跑进来了。您瞧,它这还会动呢。”
说着,他用脚尖轻轻碰了碰铜鼠的尾巴,那“老鼠”竟真的往前“窜”了一下,吓得徐桐老先生险些摔倒。
徐桐定了定神,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物件,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怒声说道:
“陛下!读书之时,怎能摆弄这些奇巧玩意儿?”
载淳却满不在乎地将铜鼠揣进袖中,转而指着案上的奏章,一脸天真地反问:
“师傅,这奏折上的字比蚂蚁还小,难道唐太宗看的也是这般费劲的东西吗?”
还没等徐桐回答,他手中的朱笔,在奏章的空白处画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小狗,
还特意给小狗添了个小辫儿,笑嘻嘻地说道:“这画的是载澄,昨日他蹴鞠输了,就像这小狗一样耷拉着尾巴。”
徐桐气得脸色煞白,正要开口严厉训斥,载淳却突然捂着肚子,大声叫嚷起来:“哎呀,肚子疼得厉害!”
说着便要起身,却又故意装作不小心撞翻了砚台,墨汁飞溅,溅了徐桐一身。
“师傅恕罪呀,”他一边做着鬼脸,一边被太监“搀扶”着往外走,
“我去御花园透透气,回来再听师傅讲唐太宗是如何管教那些调皮的臣子。”
徐桐无奈地擦拭着身上的墨汁,望着载淳离去的方向,不住地摇头叹气。
此时,窗外已传来载淳与伴读们的笑闹声。
他低头看着那本被画了小狗的奏章,满心无奈——
这年仅十二岁的少年天子,心思全然不在学习上,日后,又该如何治理这偌大的江山呢……
“……”
当老师向两位太后告状时,两宫太后却护短:“圣上年纪尚小,再过两年就懂事了。孩子们天性爱玩,这是正常的事,
要是不爱玩,那才真有问题呢。随他去吧。”
两宫太后如此娇惯同治,上书房的老师们,便也不再尽心尽力地管教。
oS:同治再过两年便要亲政,老师们也不愿因此得罪皇上,
他们深知,一个皇帝最终会成为什么样,外界的力量很难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时的慈禧太后,正忙于编织自己的权力网络,根本无暇顾及同治的学业。
而慈安太后生性仁爱宽厚,更不会对同治严加管教。
时光匆匆,两年转瞬即逝,同治年满十四岁。
按照清朝的惯例,皇帝到了十四岁,两宫太后便要将权力归还给皇上,垂帘听政也就随之结束。
然而,慈禧太后贪恋权势,并不愿轻易交出权力。
事实上,同治确实难以胜任处理朝政的重任,他连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都看不懂。
为此,慈禧不得不通知臣子们,折子尽量写得通俗易懂些,别用那些高深晦涩的文字。
即便如此,还是闹了不少笑话。
一日,同治在养心殿召见军机大臣。
他手中紧捏着一份江南巡抚递上来的奏折,眉头紧皱,仿佛拧成了一团乱麻。
原来,他盯着“暂挪盐课”这四个字,琢磨了半天,却怎么也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但他又不愿在大臣们面前暴露自己的无知,于是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问跪在下方的奕欣:
“六叔,这巡抚说‘盐课’,难道是想让朕,把宫里的盐巴都运到江南去?这岂不是荒谬至极?”
奕欣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皇帝竟把“盐课”(盐业税收),误当成了厨房里的食盐,
心中忍不住想笑,却又赶忙低头强行忍住:
“陛下,盐课指的是各地盐业上缴的赋税,并非食用的盐。
巡抚的意思,是请求暂时挪用这笔税款来修缮河道。”
同治听后,脸上微微一热,却依旧嘴硬:“朕当然知道!不过是考考你们罢了。”
说着,他又翻到奏折末尾,看到“漕运梗阻,恐误京畿粮秣”一句,
便指着“粮秣”二字,扭头问旁边的户部尚书:
“‘粮秣’是什么东西?是新出的点心吗?这江南巡抚倒是会讨好朕,修河就修河,还惦记着让朕尝尝鲜?”
此言一出,就连向来一脸严肃的李鸿藻都险些憋不住笑。
户部尚书赶忙上前解释:“陛下,‘粮秣’指的是粮食和草料,这关乎京城的粮草供应。
巡抚是说河道堵塞,恐怕会耽误粮食的运输。”
同治这才恍然大悟,却依旧强装镇定,将奏折往案上重重一拍:
“知道了!不就是要修河堤的银子,怕粮食运不来嘛!何必绕这么多弯弯绕绕!”
说着便提笔想批个“准”字,然而犹豫半天,却怎么也写不出来,最后只得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圈,
嘴里还嘟囔着:“这些当官的,说话跟猜谜语似的,还不如载澄跟朕说蹴鞠输赢说得明白。”
pS:载澄,乃奕欣的长子。此人绝非正人君子,同治懵懂无知,载澄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本来奕欣想让儿子进宫陪伴同治读书,想着两人年龄相仿,二人比着谁学习好,可现实却适得其反。
载澄一进宫,便绞尽脑汁带着同治玩乐,甚至偷偷带着同治出宫逛窑子。
载澄在男女之事上口味独特,他不去妓院嫖娼,却专门勾引寡妇,
与三国时期的曹操在这方面倒是有得一拼。
如此之人,又怎能引导皇上走正道呢?
言归正传,待大臣们退下后,一旁的太监见皇帝对着奏折发呆,忍不住轻声劝道:
“万岁爷要是看不懂,不如请太后过目?”
同治却梗着脖子,倔强地说道:“朕乃堂堂天子,还用得着她?”
可转过身,却又悄悄地把奏折塞给伴读,小声吩咐:
“去,找个明白的人,教教朕这上面究竟写了些什么,可别明天见了大臣,又说错话让人笑话。”
那本被画了圈的奏折,后来被慈禧看到了。
她表面上并未说什么,只是笑着对身边人说道:“这孩子,倒是知道要面子了。”
可转过身,便吩咐人将重要的奏折都先送到她那里过目——她心里清楚得很,这个连“盐课”“粮秣”都分不清的儿子,还离不开她在背后扶持。
慈禧愿意继续掌控权力,同治也确实需要母亲的帮助,于是垂帘听政一事便迟迟未能撤除。
名义上,同治已经到了亲政年龄,可实际上,大权依旧牢牢掌握在两宫太后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