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丰帝一蹬腿,慈禧的好日子就来了。
儿子载淳(同治)坐上龙椅,她直接晋位“圣母皇太后”,跟慈安那“母后皇太后”平起平坐,
宫里宫外都得恭恭敬敬喊一声“太后吉祥”。
可慈禧这女人心里野的狠!慈安活着一天,她就觉得头顶压着块巨石——凭什么都是太后,自己就得矮一头?
她知道是宫中礼仪的作用,但她不愿接受!后来嘛,宫里就传出慈安暴毙的消息,谁心里没本账?
“……”
权力这东西一旦尝过,就跟吸了鸦片似的戒不掉。收拾了慈安,慈禧的目光又盯上了奕欣。
这恭亲王在辛酉政变里帮了她大忙,事后顶着“议政王”的头衔,又是领班军机大臣,搞洋务、掌军政,风头劲得很。
同治四年的某一天,慈禧对着铜镜描眉画眼,心里头正在暗骂“鬼子六”。
前几日,她提了句要修园子,那奕欣居然当众反对,脖子梗得跟驴似的,真当老娘是吃素的?
安德海在她身后捶着背,一对小眼睛眨啊眨,坏水“咕噜噜”往上涌。
想起奕欣的嚣张劲,慈禧握着眉笔的手一顿,镜中的眼神骤冷:“他奕欣的尾巴都快翘到太和殿的顶上去了,是该给他松松骨头了。”
安德海心里乐开了花,赶紧往里添柴:
“太后修园子是多远见的事啊!让那些洋鬼子瞧瞧,咱大清就算被他们烧了圆明园,
照样能建起新的来!总不能留着片焦土,让大臣们看着堵心不是?”
安德海恨奕欣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宫里的规矩,谁想见太后,都要给这位“安公公”塞个红包?
偏那奕欣仗着自己是议政王,每次都装傻充愣,一分钱好处都不给,这不就是打他的脸吗?
他忽然压低声音,凑到慈禧耳边:“太后,有句话……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屁快放!”此时慈禧正恼怒奕欣。
那小的就直说了,“外头都在传,说太后您离不得恭亲王,朝堂离了他就转不动了……”
话没说完,就见慈禧猛地把眉笔拍在桌上,脸色黑得像锅底。
安德海赶紧自打耳光:“呸呸呸!奴才嘴贱!奕欣那点能耐,哪能跟太后您比啊!”
慈禧缓缓点头,指尖在桌案上敲得笃笃响:“看来不光是我,大家伙儿都瞧他不顺眼,是得好好敲打敲打他了。”
安德海眼睛一亮,知道这事儿成了一半。赶紧凑得更近,声音压得像蚊子哼:
“太后,奴才倒有个法子,保管能治住恭亲王,还让他挑不出您半分错处……”
慈禧挑眉:“哦?说来听听。”
安德海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就见慈禧嘴角慢慢勾起一抹冷笑,镜子里的人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
要说这奕欣,也确实有点飘。仗着在“辛酉政变”时有功,手里的实权越来越大,朝堂上一半的大臣都得看他脸色。
可他忘了,慈禧这女人最忌恨的就是“功高盖主”。
就说洋务运动那会儿,两人就没少吵。奕欣说要给地方督抚放权,这样才能更好地搞新政。
慈禧却怕地方权力太大,将来管不住,拍着桌子跟他吵。
人事任免上更别提了,慈禧看好的人,奕欣偏要换一个,摆明了就是要跟她对着干。
更让慈禧记恨的是,奕欣在她面前总没个臣子样。有时候争论起来,声音比她还大,甚至还想拍桌子,
口头上挂着那句“我都是为了大清”,在慈禧看来,就是赤裸裸的傲慢——
你一个王爷,敢在太后跟前摆谱?捧你是玻璃杯,老娘不捧你,你特么是渣渣!
“奕欣握着实权,又有宗室身份撑着,满汉大臣都买他的账,再这么下去,这大清到底是谁说了算?”
慈禧眼里的寒光越来越盛。
同治四年五月,养心殿里的空气像浸了冰,冷得人喘不过气。
明黄色的帷帐垂得严实,慈禧端坐在后头,耳朵却支棱着,捕捉着殿内每一丝动静。
忽然,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沉寂:“皇上!微臣要参恭亲王奕欣!他的所作所为,简直丢尽了爱新觉罗家的脸!”
帷帐后,慈禧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小安子找的人,总算按捺不住了。
那会儿同治帝才十岁,朝堂上的事儿,名义上是奏给皇上听,实则全凭帘后的慈禧拍板。
早先还有个东太后分权,如今慈安一死,这大清的权柄,早被她牢牢攥在手心。
慈禧听那尖细的声音,早已分辨出是翰林院编修蔡寿祺的声音。
“蔡爱卿,”慈禧的声音隔着帘子传出来,听着不怒自威,“你倒说说,奕欣犯了什么罪,值得你这般动怒?”
“回太后!”蔡寿祺往前跪了半步,扬着脖子喊,
“那奕欣有四大罪状:贪墨、骄盈、揽权、徇私!桩桩件件,都是罪大恶极之事。”
“哦?”慈禧故意拖长了调子,“蔡大人可得说具体些,别是空口白牙冤枉了亲王。”
她这话是说给满殿大臣听的——瞧见没?不是我要找他麻烦,是有人主动递了状子,我不过是秉公问话罢了。
蔡寿祺早有准备,唾沫横飞地往下说:“他奕欣明着暗着收手下的银子,这是贪墨!
在皇上面前没大没小,对您更是少了敬畏,这是骄盈!
强抢民女不说,家里的排场快赶上皇宫了,还敢卖官鬻爵,给亲信谋好处,这不是揽权徇私是什么?
臣恳请太后,罢了他的议政王爵位,换个靠谱的宗室来当差!”
这话刚落地,站在旁边的奕欣再也忍不住了。
他本就憋着一肚子火,这会儿被人指着鼻子骂得狗血淋头,哪还顾得上规矩?
猛地往前冲了几步,指着蔡寿祺的鼻子就要动手:“你这厮敢血口喷人!”
帘后的慈禧心里冷笑——来了,就等你这一下。
“放肆!”她猛地一掀帘子,铁青着脸站出来,声音尖利得像刀子,
“奕欣!你竟敢在皇上面前动粗?蔡大人说的果然不假,你这骄横跋扈的性子,真是半点没改!
来人!把恭亲王给我拿下,关进宗人府待审!”
“太后!臣冤枉啊!”奕欣被侍卫按住,脖子还梗着喊冤。
殿里的大臣们见状,纷纷跪倒一片:“太后息怒!恭亲王一时冲动,求您开恩呐!”
慈禧却理都不理,袖子一甩,转身就往储秀宫走。
高板鞋踩在金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像在为这场精心设计的戏,敲下完美的节拍。
“……”
慈禧这回是真动了肝火,非要把奕欣摁在地上摩擦不可——就是要让这小叔子看清楚,谁才是大清的掌舵人。
一道懿旨下去,奕欣的议政王头衔被扒得干干净净,连带着军机大臣那些肥差也全没了,罪名就四个字:“目无君上”。
空出来的位置,慈禧塞了个礼亲王世铎当领班军机,还把文祥、宝鋆这些老人也拉了进来。
好在这俩人本来就在军机处混,没被奕欣的事儿牵连,倒省了不少麻烦。
可底下的大臣们早炸开了锅,偷偷摸摸议论:“太后这么干,迟早得悔青肠子。
你看现在,长毛余孽还没清干净,洋务运动刚起个头,洋人那边只认奕欣。
世铎那家伙平庸得像碗白开水,哪有全局眼光?
文祥是有点能耐,可比起奕欣,既没宗室的硬气,又缺统筹的手腕。
等着吧,不出一个月,鬼子六准得被请回来。”
还真让这帮人说中了。
刚过一个月,慈禧就捏着鼻子下了旨,让奕欣重回军机处。但有一条——议政王的头衔,说啥也不给了。
这一手够狠:既要用你干活,又得把你捆住手脚。就像给千里马套上缰绳,能跑,但别想撒欢儿。
慈禧对着铜镜抿了口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帮大老爷们,还想跟我斗?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