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走了晏桓宇,孟夫子方才转过身将目光停留在跟前的晏鹤清身上。
面前这姑娘看起来便尤为年轻,模样生得也极其水灵,眉眼之间隐隐透露出一股子坚毅来。
“咱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忽然听见孟夫子这么说的时候,晏鹤清难免有些不知所以。
她微微蹙起眉头,那张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
“孟长院为何这么说?”
少时的晏鹤清去过最远的地方,便是离家不远的青坷镇。
除此之外,晏鹤清也并未出过远门。
按理来说,她从未见过孟夫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对上晏鹤清那双不知所措的眼眸时,孟夫子忍不住伸出手捋了捋自己白花花的胡子。
“你确实像极了故人之女。”
回想起从前的那些事,孟夫子实在没忍住轻轻地摇头叹息着,就连面容中都浮现出些许凝重之色。
“你的母亲……”
这时候,孟夫子没有来得及多说,便突然听见了叩门声响起来。
“咚咚——”
听到这声音响起来,孟夫子收回注视的目光,他缓缓地正了正色,又当即站起身来。
“进来。”
突然出现在门外的人,便是陆溟夜。
他对着跟前的孟夫子微微躬身行礼:“学生见过老师。”
听到这话时,晏鹤清先是看了眼跟前的孟夫子,最终还是没忍住将自己的余光转移到陆溟夜身上去。
陆溟夜竟是孟夫子的学生?
闻言,孟夫子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
“你也无需多礼。”
隐约想起了什么事情,晏鹤清不由得微微抿着唇,又带着些许试探性地口吻询问起来:“孟长院,如今晚辈有一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说孟夫子听到这话觉得有些诧异了,就连陆溟夜也有些错愕。
他缓缓地转过身望过去,就瞧见了晏鹤清那张清秀的小脸上浮现出些许凝重和顾虑之色。
在这种处境下,孟夫子从未想过要回避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点头,示意过后,便不急不缓地说道。
“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就是。”
先前晏鹤清并不知晓孟夫子便是陆溟夜曾经的老师。
她无非是觉得,晏桓宇之所以能够留在白鹭书院,无非是因为他有足够的才华和能力。
孟夫子看中的便是晏桓宇的才华。
可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晏鹤清难免是觉得,这其中可能藏着其他不可言说的缘由。
晏桓宇能够留下来,也许是因为陆溟夜提前打点过。
深思熟虑后,晏鹤清一本正经地注视着孟夫子,还是选择干脆利落地开口指明如今的这种境况。
“孟长院,您之所以愿意留下桓宇,可是因为知州大人的意思?”
提起此事,晏鹤清不由得拧起眉头。
“若真是如此的话,还望孟长院收回这样的成命。”
听到这话时,孟夫子不由得露出些许诧异的神色。
他也确实想不出,晏鹤清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出这种事。
“这样的恩情,大过于天,我也亏欠不得。”
不管怎么来说,晏鹤清都不愿意亏欠陆溟夜。
若是孟夫子不愿意收留晏桓宇的话,晏鹤清也可以想别的法子,可依照现在的这种情况来看,若当真是陆溟夜从中帮衬,晏鹤清自然觉得这心里面略微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不愿意欠下这么大的人情。
免得将来弥补不上。
看着晏鹤清面色沉沉的模样,陆溟夜不由得紧紧皱起眉头,他千算万算都没有意料到晏鹤清会这么说。
毕竟在陆溟夜的眼中看来,他们相识多年,就算真的帮衬彼此,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偏偏晏鹤清要与他分的这么清楚。
一想到这些事情的时候,陆溟夜的脸色愈加暗沉。
直至这时候,孟夫子方才渐渐地意识到这种情况,他也知晓了晏鹤清的言外之意究竟是什么。
此刻,孟夫子忍俊不禁地笑了笑,还是借机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我白鹭书院收学子,从不会听别人的,全凭学子自身努力。”
提起此事的同时,孟夫子轻轻地咳嗽一下,特意和晏鹤清解释一番。
“也许在你的眼中看来,令弟年纪小,不懂事。”
“但在老夫的眼中看来,他也确实是一个可塑之才,将来必然能够有机会成就一番。”
言而总之,孟夫子看中晏桓宇,从不是因为陆溟夜的缘故。
得知这种状况,晏鹤清心中高高悬挂起来的大石头方才缓缓落地。
她稍微松了口气,又忙不更迭地点点头:“如此就好。”
晏鹤清是松了口气,可反观旁边的陆溟夜,他微微收拢了双手,实在没忍住紧紧地皱着眉头。
思索片刻,晏鹤清带着些许试探性地口吻询问着。
“孟长院,我可否去后院看一看桓宇?”
“烦请孟长院谅解,桓宇他第一次出远门,也是第一次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念书学习。”
“我有些话想要与他交代。”
说话时,晏鹤清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中流露出期许的神色。
听闻此话,孟夫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尽管自便。”
而后陆溟夜又特意嘱托身边的侍卫给晏鹤清带路。
送走了晏鹤清之后,孟夫子立刻对着面前的陆溟夜躬身行礼。
“见过殿下。”
闻言,陆溟夜赶忙站起身,又特意上前去搀扶着孟夫子。
“太傅,您也不必这般。”
“您是太傅,该行礼的是学生。”
孟夫子先前根本就没有意料到,今日陆溟夜竟然会带着晏鹤清前来。
但看过晏鹤清之后,他好似便明白了,这姑娘机灵又聪慧,也怪不得会深得陆溟夜的喜爱。
“适才那位姑娘,可是殿下的心仪之人?”
陆溟夜确实是钟情于晏鹤清。
可他也不曾意料到,孟夫子现在对这种事情看得不仅通透,自始自终他也是极其果决干脆的。
好似从未觉得这种事情是上不了台面的。
见陆溟夜不吭声,孟夫子笑了笑:“这种事乃人之常情,殿下也全然没必要觉得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