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千手扉间的到来,夜晚休息的时候我从一个人变成了和宇智波泉奈一起。
我是万分拒绝的,和他在一起我总感觉没什么好事会发生。
而连续几晚因为失血而导致的晕厥证实了我的想法。
今晚毫不例外。
他从我背后抱着我,探出舌像只猫一样舔舐我的后颈。
双臂仅仅只被他一只手就束缚着了,起初我用尽力气也无法动弹,索性就泄力不再反抗。
我因为他的动作而被迫低头,舌肉游荡着,似乎是在寻找更好下口的位置。
他的身体很冰,像是死人一样。
皮肉被刺入的声音清晰入耳,晕眩感如约而至,我的意识再次沉浮。
……
这次的确是梦了。
是我的身体,是我的意识,但行为却不能被我控制。
又是这种我看得见一切却无法控制自己身体的行为。
梦的开头。
溪水潺潺,凉意透过薄薄的鞋底一点点爬上脚心。
水声清亮,哗啦啦地响在我的耳际,盖过了林间偶尔几声鸟鸣。
视线中,有人正坐在块被水流磨得光滑的大石头上,手里摆弄着一截新削的木头,木屑沾在他深蓝色的衣襟上。
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嫩叶,在他低头时,碎金就跳跃在他乌黑的发顶和宽阔的肩背上,连他长长的睫毛尖也沾了一点亮色。
我踩着溪边松软的青苔走近,脚下几乎没有声音。
可他还是立刻抬起了头,那双总是蕴着温和笑意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水底反射的光。
千手柱间。
我的脑子在那一瞬间出现了他的名字。
而梦里的我似乎对他很熟悉。
“你来了。”他说着,声音里有种毫不掩饰的纯粹的高兴。
“嗯。”
我应声,在他旁边不远处的石头上坐下,和他隔着一小段溪水。
水流在我们之间哗哗淌过,带起细小的漩涡,卷走几片落下的叶子。
我能看见溪水底下圆润的鹅卵石,还有几尾细长的银色小鱼倏忽游过。
他放下那截木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过来。
“给。”
布包是干净的靛青色,洗得有点发白。
“我找了好些天,总算凑齐了。”
“对眼睛好。”
他的手指很干净,指节分明,递东西时指尖微微蜷着,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直接塞进我手里。
我伸手去接。
布包有些分量,里面是干燥的药草,散发出一股混合着泥土和阳光的气味,苦涩里带着暖香。
我的指尖不可避免地碰到他温热的,带着一点薄茧的手掌。
那触感很短暂,像蜻蜓点水。
我们几乎同时缩回了手。
“谢谢。”我把布包放在膝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布料纹理。
阳光落在手背上,暖洋洋的。
“试试看?”
千手柱间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期待,又有点笨拙的鼓动。
“我查了很久的古方,应该……应该有用。”
空气安静了一瞬,只有水声和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溪水对面,一只红蜻蜓停在一根摇曳的草茎上,透明的翅膀在光下像薄薄的琉璃。
我抬起头看他。
阳光落进他的眼睛,那里面是纯粹的关切和一种近乎天真的热忱,坦荡得让人心头发软。
我就是很讨厌他给我的这种感觉,无论是在现实里还是现在的梦里。
但梦里的我显然口嫌体正直,虽然有讨厌的情绪可还是很吃千手柱间这一套。
“好。”我听见自己轻轻应了一声,解开了布包上的系绳。
里面是几种晒干后颜色深浅不一的叶片和根茎混杂在一起。
我捻起一小片深褐色的叶子,凑近鼻端闻了闻。
果不其然,是直冲神经的那种苦味。
柱间一直很专注地看着我,我垂下眼避开那过于明亮的注视,把叶子放回去重新系好了布包。
沉默在我们之间蔓延开,却并不难熬。
溪水的声音填满了空隙。
我望着水底那些被水流冲刷得浑圆的石头,有些出神。
阳光晒得背上暖融融的,这片刻的宁静像从沉重现实里偷来的一个极易破碎的气泡。
该想法从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却不是由我本人所想的。
我还未来得及思索,柱间忽然开口。
“宇智波和千手……”
他的声音低了些,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真的不能……停下吗?”
他转过头看我,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清晰的阴影,显得那轮廓格外深刻。
我没有立刻回答。
风带来远处森林更深的凉意,吹散了身上那点暖意。
“我不知道。”
我声音很轻,轻得几乎要被水声盖过。
“这溪水底下的石头被冲刷了太久,棱角磨平了,但还在那里。”
“……仇恨也是一样。”
柱间没有接话。
他沉默着,高大的身影在阳光里也透出一丝疲惫。
他弯下腰,掬起一捧清凉的溪水。
水流从他指缝间泻下,闪着碎银般的光。
他看了那水一会儿,然后抬手,将掌心里剩余的水珠泼向远处。
水珠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小小的虹。
“我叔叔……上个月过世了。”他忽然开口,声音很平静,像在说一件别人的事。
“在战场上,被宇智波……”
他顿住了,没再说下去,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掌。
水珠顺着他清晰的掌纹滑落,滴在石头上留下深色的圆点。
空气似乎凝滞了。
风停了,连水声也仿佛小了下去,但阳光依旧明亮。
我们之间有着深渊。
那深渊里填满了血色和哭嚎,填满了我族人和他族人冰冷的尸体。
我的指尖微微发冷,指甲抵着掌心的药草布包。
他抬起头,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异常执着。
“所以我才更怕!”
他猛地提高了声音然后又迅速压下去,像怕惊扰了什么。
“怕这仇恨会一代一代,像这溪水一样流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斑……扉间还有你弟弟泉奈……他们都太固执了……”他看着我,那目光穿透了照射下来的阳光直直刺进了我心底,“我们……就不能试试看吗?哪怕只有一点点缝隙?”
他的声音里有种近乎绝望的恳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