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舟的新设计发布会,设在一个由旧厂房改造的艺术空间里。
空间的墙壁保留了原始的红砖质感,天花板上悬挂着许多细长的木杆,杆上缠绕着浅色的灯带,远远看去,像一片发光的竹林。这是傅沉舟亲自设计的,他说:“想试试用现代语言,讲传统的故事。”
台下坐满了业内人士和媒体记者,闪光灯此起彼伏,像一群停不下来的萤火虫。
傅沉舟站在台上,穿着一身简洁的黑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小臂上几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学雕刻时留下的。
他手里拿着一支激光笔,身后的大屏幕上,正展示着他的“云端榫卯”系列设计图。
“这一系列的灵感,”傅沉舟的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空间,清晰而沉稳,“来自一位教会我看光的人。”
他按下遥控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建筑模型。模型的主体是现代感十足的玻璃幕墙,线条流畅,却在细节处融入了许多传统元素——支撑结构用了简化的榫卯造型,外墙上镶嵌着类似砖雕的装饰图案,甚至连顶部的排水系统,都做成了古建筑飞檐的模样。
“很多人问我,为什么要在极简设计里加这些‘多余’的东西。”傅沉舟笑了笑,激光笔的红点落在模型的榫卯结构上,“因为我发现,真正的简洁,不是空无一物,而是把该有的故事,都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台下响起一阵掌声。
坐在后排角落的江逾朝,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傅沉舟,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手里把玩着一枚戒指——那是用傅沉舟烧废的半块青砖磨成的,被傅沉舟细心地打磨成光滑的弧形,刚好能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戒指的内侧,被傅沉舟用刻刀偷偷刻了个极小的“舟”字。
傅沉舟的目光似乎穿透了人群,落在了江逾朝身上,眼神里带着笑意和温柔。
他继续介绍着设计,提到了云栖镇的老宅,提到了戏台的藻井,提到了那些曾经被他忽视的,藏在木纹和砖缝里的时光。
“建筑不应该是冰冷的,”他说,“它应该像人一样,有记忆,有温度,有和这个世界对话的能力。”
发布会结束后,记者们围着傅沉舟提问,他耐心地回答着,目光却时不时地瞟向后台的方向。
好不容易摆脱了记者,傅沉舟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后台休息室。
江逾朝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古建筑修复的书在看。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傅沉舟带着笑意的眼睛。
“结束了?”江逾朝合上书,站起身。
“嗯。”傅沉舟走到他面前,伸手轻轻抚上他戴着戒指的手指,指尖划过冰凉的青砖表面,“喜欢吗?我的新图纸。”
“挺好的。”江逾朝点点头,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为了这个系列熬了不少夜,“尤其是那个榫卯支撑,想法不错。”
傅沉舟笑了,突然低下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这个吻很轻,带着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江逾朝的耳尖微微发烫,下意识地想后退,却被傅沉舟轻轻按住了后颈。
“别动。”傅沉舟的声音很低,带着点沙哑,呼吸喷洒在他的唇角,“就一下。”
他又吻了下去,这个吻比刚才深了些,带着发布会成功后的激动,还有压抑了许久的温柔。
休息室里很安静,只能听到两人交叠的呼吸声,还有窗外隐约传来的车流声。
傅沉舟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江逾朝无名指上的戒指,动作温柔得像是在触摸什么稀世珍宝。
“这枚戒指,”傅沉舟离开他的唇,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鼻尖相蹭,气息交融,“是我们的勋章。”
江逾朝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的影子,清晰而温暖。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仰头,主动吻了上去。
这个吻不再克制,带着彼此的温度和心意,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慢慢晕开。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傅沉舟的手还放在江逾朝的后颈上,指尖微微用力,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江逾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音有些含糊。
“想带你出去玩几天。”傅沉舟低头,在他发顶轻轻吻了一下,“去看看那些有老建筑的地方,找找新灵感。”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算是度蜜月。”
江逾朝的脸颊有点热,推了推他:“谁要跟你度蜜月。”
傅沉舟笑着不让他推,反而把他抱得更紧了:“那就在云栖镇待着,把我们的工作室好好弄弄。”
“工作室?”江逾朝愣了一下。
“嗯,”傅沉舟点头,眼里闪着光,“我想好了,就叫‘拾遗·筑光’,你负责修复,我负责设计,我们一起,把那些快被遗忘的东西,都找回来,让它们重新发光。”
江逾朝看着他眼里的光,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
他想起那些一起修复青砖、雕刻木头的日子,想起戏台上的婚礼,想起此刻指尖冰凉却意义非凡的戒指。
“好啊。”他轻声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不过,明天得先去把西街的老门修了,再不去,那门框就要彻底散架了。”
傅沉舟笑着点头,在他唇上又啄了一下:“都听你的,我的文物修复师大人。”
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温暖的画。
休息室的角落里,放着傅沉舟带来的一个小模型,是“拾遗·筑光”工作室的设计草图,旁边还放着一把刻刀和几块待修复的木雕碎片,安静地依偎在一起。
似乎有什么新的故事,正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