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妃到的时候,合宫上下所有伺候过皇上的女人都已经到齐了。
看着这些人,她原本就低落的心情更是又差了些。
见剪秋迎上来,不冷不热地问道:“怎得都站在这儿,还不算开春,天寒地冻的,皇后娘娘也不赏姐妹们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华妃张口就是阴阳怪气。
皇后素来都是一副温温柔柔的慈悲面孔,却最会恶心人,逮到机会能恶心回去,她可不会轻易放过。
剪秋一路领着华妃向前,边走边解释道:“今儿来的人多,嫔位以下的小主们只能在外头站着,嫔位,妃位的娘娘们已在里头坐下了。”
哦,原来暖和是只给高位妃嫔的特权。
华妃心情好了些,昂首挺胸进去了。
她到之后,宜修才出来。
在华妃的带领下,众人齐声说道:“臣妾等请皇后娘娘安。”
片刻后,外面也响起了贵人,常在,答应们的请安声。
宜修微微颔首,说道:“平身。”
华妃转身坐下之际,看了眼椅子,是前几日小太监们从景仁宫抬过来的。
如今宫中没有皇贵妃和贵妃,一左一右两把最大最华丽的交椅是她和齐妃的,座面织金黄丝绦,靠背和扶手皆打槽装板,中心开光,雕刻有双龙纹,回纹。
但那日华妃还见过更好的,倏忽间,她便想明白了,那是皇贵妃和贵妃的椅子,心头顿时火热起来。
而嫔位的椅子,更小些,花纹自然也要简单些,只摆出来两把。
是给端嫔和裕嫔的,不过只有端嫔坐在位置上,裕嫔还留在圆明园没有回来。
她的椅子是空着的。
虽然将端嫔踩在了脚底下,但华妃的心情却不怎么好,临出门前,她本就因周宁海的汇报想起了自己那个无缘的可怜孩子,现下又见着端嫔这个她心中的罪魁祸首。
一时心中又恨又痛,眼眶红了起来,也没心思嫉妒皇后那把将所有人都比下去的座椅了。
宜修坐在上边,高了几个台阶,能轻易将一切收入眼底。
情绪感知提醒她,得意和痛苦似两捆绳索,细细密密缠绕着华妃。
她很满意,说道:“裕嫔妹妹要照顾五阿哥,留在圆明园,你们却是往后都在宫中的,晨昏定省便改为早晨来请安即可,傍晚在宫中面向承乾宫行礼便罢了。”
齐妃没口子地夸赞皇后的心肠好,对她们这些妃妾十分体贴。
华妃悄悄翻了个白眼,把请安说得跟施舍似的。
端嫔眼观鼻,鼻观心,努力不惹华妃的眼,许是因为第一次的关系,今日皇后一定要她来,告病也无用,不得已,她才来了。
果然,华妃一见她,便眼冒凶光,只怕又要遭罪一段时日了。
想来这便是皇后的算计了吧。
这时绘春进来了,还带进来两个人,一个是欣常在吕盈风,另一个是大着肚子即将临盆的曹琴默,曹常在。
绘春对着皇后回禀道:“娘娘,奴婢已将请安的规矩说给小主们知晓了,欣常在与曹常在也已经带到。”
她退下,露出身后的两人。
吕盈风并曹琴默便顺势拜倒:“臣妾等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曹琴默艰难拜倒,宜修不说话,结束之后,才吩咐剪秋:“去给欣常在,曹常在搬两个绣墩来。”
待她们坐下,宜修说道:“按规矩,嫔位以下是没有资格来向本宫请安的,不过欣常在是大公主的额娘,曹常在也身怀有孕,本宫便为你们开一次特例,若有事,可及时说与本宫知晓,自有本宫为你们做主。”
华妃这才明白过来,请安……的确是一项恩典。
低位妃嫔有主位护着还好些,若是那些被主位欺凌,或是没有主位被奴才欺负了的,只能自己默默忍下委屈,除非她们有途径能见到皇后告状。
至于可以直接找上门来,华妃管理王府事务也有好些年了,不至于那么天真。
比如翊坤宫,那些受欺负的答应常在想求她做主,只怕都进不了大门,毕竟她们哪里有银子贿赂守门太监呢,就算有,守门太监知道她的性子,不是天价也不会轻易放人进来。
更别说后边还有好几道关卡,就像颂芝,她这一关也是必须要过的。
欣常在与曹常在又要再行谢恩,被宜修摆手拒了,接着说道:“咸福宫位分最高的是冯贵人吧。”
剪秋应道:“是,娘娘。”
“那便允许她一旬来请安一次,绘春,你去告诉冯贵人一声。”
话音刚落,华妃就说道:“储秀宫位分最高的是丽常在,皇后娘娘既给了冯贵人额外的恩典,怎得忽略了丽常在。”
丽常在费云烟是她的人,冯贵人冯若昭是她的折磨过的人,皇后果然时刻不忘对付她,好处不给她的阵营,只给她的对手!
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华妃便换了想法,将请安当成珠宝首饰,奇花异草之类的开始争取起来。
这本也不奇怪,金银珠宝不过石头,奇花异草不过草木,只因人赋予额外的价值才珍贵。
那请安自然也可以从规矩成为恩赐,只要门槛够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