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洞内,灵猴似乎对这个地方极为熟悉,来了以后便自顾自地玩耍嬉戏起来。离尘子心中暗自揣测:“此处定是某位高人的修行福地,这金毛灵猴的主人应该便是那位高人。难怪灵猴通晓人语,这便能讲得通了。”
他被这奇异的洞府深深吸引,开始自顾自地欣赏起洞里的奇景。
这洞内甚是奇特,奇光流转,绵绵不绝,犹如梦幻之境。清新的空气,润彻心肺,仿佛能将体内的浊气涤荡一空。桌、椅、床、柜皆天然而成,虽似许久无人居住,但却毫无灰尘。一切布置虽说简陋,却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韵味。四周墙壁上,除了一幅幅山水雕刻画之外,便是些道家符号和道语,那字迹遒劲有力,似是用刀剑所刻,透着一股凌厉之气。
这时,墙壁上一首七言诗吸引了离尘子的目光,诗曰:“卧龟灵木升紫烟,一日修行一日仙。红尘滚滚归一处,翠幕蔼蔼纳万玄。”落款为“灵木道人”。
显然此地主人很可能就是这个灵木道人,可这灵木道人是谁离尘子却不曾知晓,而这位灵木道人又去了哪里呢?莫非已经得道升仙?离尘子心中疑惑不断,暗自揣测。
案几上有几卷竹简,离尘子带着满心的疑惑走了过去,期望能从中找到一些答案。一卷竹简平铺在案几上,几行篆体小字映入眼帘,“神兽鬼车重现人间,为避免天下生灵涂炭,望灵木道兄能够及时出山,协助贫道共降此兽。道友青云子”。
离尘子心想,以前听师父说过,他原本是终南山道士,但云游到白云山却不知为何重新开宗立派。师父原先在终南山时,的确发生过鬼车事件,但是,在当时终南道掌门青云子,也就是师父的师兄以及众弟子的协力下,制服了鬼车,莫非这青云子就是大师伯?而灵木道人怎么从未听师父提起过呢?
离尘子满心狐疑,不过思绪却被灵猴打断了。灵猴不知从何处找来一个系着黄丝绦,有巴掌大的一个铜葫芦,示意让离尘子打开喝一口。
看着灵猴那认真的模样,离尘子便拿起葫芦打开盖子,忽然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从葫芦里悠悠飘出。离尘子忍不住喝了一口,原来是酒。但这酒入口清香温和,下肚后片刻便能融入体内大小百余处穴道,刺激体内真气流转。离尘子此时只觉全身有说不出的舒畅,灵猴却在旁边吱吱笑个不停。
离尘子哪里知道这酒叫做“逍遥游”,本是灵木道长在此修行时取灵泉之水容纳数十种山果酝酿,再加上几十种名贵药材经上百年泡制而成的。喝了可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修道之人喝了便可提升道行,一般人哪里喝得到。是灵猴趁主人不在时私自藏了一葫芦,今天却成全了离尘子。
吱吱,正当离尘子畅快之际,这灵猴又不知从哪里抱来一柄三尺长短的木剑,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离尘子接过木剑,仔细端详,这把桃木剑木质坚实无比,至少是用上千年的桃木雕成的,剑柄和剑身皆刻有无数降魔符咒和符号。论降妖除魔,应更胜金属材质的宝剑。离尘子拿着桃木剑和铜葫芦,笑道:“你这猴头倒是很懂得知恩图报,我救了你你却拿这些好东西来回报我。”
灵猴听到离尘子夸赞,高兴地连连点头,雀跃不已,在洞中来回蹦跳,搅得洞中光影乱颤。
不觉间,天色渐晚,昏黄的余晖悄然洒落。地上一方蒲团映入离尘子眼帘,他便安然坐了上去。心静则神明,此刻他的功力竟在不知不觉间增长数倍,灵识洞察的范围亦扩大数倍。此时他的灵识已重回卧龟潭边,潭水中不时有鱼儿欢快跃出水面,溅起晶莹的水花,空中不时有飞鸟疾速掠过头顶,留下声声清脆啼鸣。树上的猴子调皮地攀来攀去,树枝摇晃,树叶沙沙作响。草丛中一些小动物忙碌地穿梭其间,窸窸窣窣。这一切都能被他清晰感应到。离尘子微微感觉到:体内的“罡气”正逐渐向“道气”转化。
离尘子经过与天狐的一番激战,虽说受了些内伤,道行却不由自主地提升了些许。这也就意味着他的修为境界将从“罡境”朝着更高境界“道境”迈进了一步。
那金毛灵猴倒真是知恩图报,不时从四处摘来新鲜水果,放置在离尘子身前。还调皮地学着离尘子打坐,可它总是坚持不了一会儿,就跑得没了踪影,真应了那句“猴子的屁股——坐不住”的谚语。不一会儿,它又不知从何处摘了些奇异水果,放下后又学着打坐,模样怪可爱的。
第二日清晨,阳光璀璨,照耀之下,树木愈发葱翠欲滴,鲜花娇艳似火。半山处紫气氤氲,久而不散,宛如梦幻之雾。四周一片祥和,微风轻拂,花香四溢,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离尘子起身,只感神清气朗,精神百倍,体内真气充盈,犹似绵绵江水,滔滔不绝。吃了几颗灵猴采来的水果,甘甜可口,生津止渴,美妙绝伦,不由感慨良深。若能在此间潜心修道,倒也甚好,可未能见到师父,心里却始终放心不下。
那金毛灵猴在一旁高兴地搔首弄姿,挤眉弄眼,极力显示自己的功劳。离尘子看着一旁的金毛灵猴,微微皱了一下眉。灵猴通晓人意,立即收起得意洋洋之态。
离尘子示意金毛灵猴跳到自己肩膀上来,金毛灵猴纵身一跃,一个漂亮的动作,轻轻地落在了离尘子的肩膀上,并扭动着小脑袋仔细地端详着离尘子。
“今日我就要走了,以后你自己要保重,切不要到处炫耀,免得再使得众猴羡慕、嫉妒和怨恨,遭致排挤和殴打。”离尘子轻轻地抚摸着灵猴的脑袋,语重心长地道。
听到这个,金毛灵猴拼命地摇动着金黄的脑袋,表示抗议。
“怎么?你不愿意让我离开?”离尘子一脸疑惑望着这个小家伙道。
灵猴点了点头,继而又摇了摇头,眨巴着眼睛,用毛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离尘子,显得很是焦急。
“莫非你的意思是以后要跟着我走?”离尘子问道。
这次灵猴脸上露出了笑容,吱吱叫了两声,并拼命地点了点头。
离尘子看着金毛灵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要跟着我也可以,不过你得听我的,不得到处撒野,跟着我好好修行,你可愿意?”
听到这个,金毛灵猴吱吱地叫着,并拼命地点着脑袋,像鸡啄米一般,而后一个筋斗翻了下来,高兴得手舞足蹈,在周围的岩石上跳来跳去,异常兴奋。
离尘子一招手,灵猴便飞一般地跳到跟前,眨巴着眼睛,吱吱叫着,好像在说“来了,师父。”
看到灵猴的表现,离尘子高兴地说道:“不愧是个灵猴呀,如果你能好好修行,将来必能修成正果。”
金毛灵猴点点头,并吱吱两声愉快地应答着。
“小家伙,看你通身金毛,金光闪闪,从此我就叫你‘闪闪’,你觉得怎么样?”离尘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金毛灵猴,微笑着说道。
那金毛灵猴歪着脑袋,快速闪动了几下眼睛,欢快地点点头,随后一个纵身飞跃,足足有五丈之远,跳上了旁边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紧接着几个敏捷的动作,便爬到了高处,高声吱吱地叫着,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展示自己有了名字。
自从有了闪闪以后,离尘子一路上增添了许多乐趣,连生活水平也大幅提高。只因闪闪总能弄来一大堆新鲜水果,让他得以一饱口福。而闪闪也渐渐学会了如何打坐,甚至能够学着离尘子入定。
几道山,几道水,几道水绕几道湾,几道湾里几道山。山山水水仿若无边无际,湾湾道里似有神仙隐匿其中。山入云,云绕山,云在山腰山无巅。半山之处浮着青烟,烟雾渺茫没有极限,云海翻腾,却不见仙人踪迹。
山似乎是最后一道,水却从山沟里蜿蜒流淌,向着远方奔去。远方一望无际,是辽阔的平原,平原广袤无垠,足足有八百里之广。然而平原那头,依旧是一座山,名曰白云山。
离尘子沿着河流向山下走去,虽说山下便是平原,看似近在咫尺,却绕来绕去,这山路仿佛永远也走不完。
闪闪一路上兴高采烈,看到任何东西都充满了好奇。一会儿朝那边瞅瞅,一会儿在这儿挠挠,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累了就躲在离尘子的肩头上打个盹,醒来后又是一番闹腾,离尘子也习以为常。
大概又行了两个时辰,远远望去,在河的另一边好似有一个村庄,隐隐约约有炊烟袅袅升起。小河缓缓流淌,河水清澈见底,宛如一条透明的丝带。两岸绿草如茵,生机勃勃。远处碧绿的草地上有若干白点在缓缓移动,似乎有人在牧羊。
伏在离尘子肩头闹腾的闪闪忽然安静了下来,直起身子,眼睛眨巴地望着那些白点,金光一闪一闪,若有所思。
离尘子被闪闪一本正经的样子逗乐了,笑道:“灵猴,你似乎还从来没遇见过山羊吧?”
闪闪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向远处张望着,毛脸上露出一副神往的模样。这灵猴为何会有如此反应?
看着闪闪奇怪的样子,离尘子也心生好奇,举目定神,集中注意力向远处望去。这一望可不打紧,在那些白点的上空竟然有微微的紫气环绕,上下浮动,灵动非凡。
这时,一直伏在离尘子肩头的灵猴突然跳了下去,飞一般地向那些白点跑去。离尘子并未阻拦,而是加快了步子紧跟其后。
等离尘子赶到时,灵猴闪闪正在和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在草地上嬉戏打闹。闪闪一会儿在地上翻着跟头,一会儿又拿起地上的鞭子跳上羊背挥舞起来,一会儿又跳到小伙子的肩膀上这儿搔搔,那儿挠挠,逗得小伙子哈哈大笑,闪闪也乐的吱吱叫个不停,仿佛和小伙子早就相识相知一般。
可怜的是那几只白色的山羊,却被惊得东跑西窜,如临大敌,实在不知何时得罪了这个“弼马温”。
离尘子心中暗自叫奇:“灵猴怎会和这小伙子玩得如此惬意?而这小伙子头顶上方怎会有微微的紫气环绕?”
再细看,这小伙子年方不过二十余岁,长得眉清目秀,耳廓分明,鼻直口方,目若明星。双眉间有一条竖起的金线,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熠熠生辉。一身缝补的衣裳,遮不住其清奇的筋骨。笑起来郎朗有声,如春日暖阳,行动间沉稳矫健,似山中猛虎,真是几百年难遇的学武修道的奇才。
“老伯,这金毛小猴是你的吧?”小伙子看到离尘子走了过来,连忙笑吟吟地打招呼。闪闪也安静下来,跳到小伙子的肩膀上,睁着灵动的眼睛,想听他们说些什么。
离尘子的思维被打断,点头轻捋微须,微笑道:“不错!他叫做‘闪闪’,是个通晓人意的猴子,是这茫茫大山中的精灵。”
闪闪听到离尘子提起他,兴奋地不停点头,摇头晃脑,显露出洋洋得意的模样。
小伙子知晓了金毛小猴的名字,高兴得手舞足蹈,忍不住望着离尘子祈求道:“闪闪,金毛灵猴闪闪?挺好玩,我想和它多玩一会儿,不知可否?”
离尘子道:“当然可以。不过你先要告诉贫道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他趁机问道。
小伙子非常高兴,爽快地答道:“我姓张,叫张冲灵。你看,我家就在河那边的石桥村。”他用手指着远处河对岸的那个小村庄。
离尘子顺着小伙子所指的方向望去,眼前是一条波光粼粼的河流,远处正有一个炊烟袅袅的小村庄。
在河流上不远处水流湍急的地方架着一座石拱桥,这座石桥吸引了他。石桥大概宽两丈有余,石桥两边的栏杆上雕刻着一些灵动的水纹和一些已经看不清楚的动物花纹,仿佛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拱形上方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几个浮雕大字,“水上石……”,最后一个字已经被风吹日晒腐蚀得难以辨认,这座石桥少说也有数百年的历史,岁月的痕迹在它身上尽显无疑。
看到这座石拱桥以及上面的浮字,离尘子感觉似曾相识,心中暗忖道:“水上石……张冲灵……冲灵,对了,水上石处,遇灵施才,这不是师父当年在嘱咐中提到的吗?”
离尘子心中暗自窃喜,心想:“既然是水上石处,遇灵施才,那么‘入得道门,天地始开’,莫不是要让这小伙子拜我为师,入我道门,学习道法,将我道法发扬光大,使其能够源远流长?”
离尘子实在想不到能在这个地方遇到这样的一个小伙子,一切是这般巧合,又似乎冥冥之中早已经安排好了一般,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离尘子忽然道:“小伙子,贫道日夜赶路翻过了几座山,越过了几道河,现在肚中有些饥饿,你能否施舍贫道一些吃的东西来?”
张冲灵道:“老伯,其他东西虽然没有,但是我刚才在树林里摘了些野果,现在还剩一些,不知道可不可以?”
离尘子笑道:“既然有野果,那再好不过了!”
张冲灵赶忙从怀里掏出几颗野果,一路小跑奔向河边,清澈的河水映照着他匆忙的身影。他仔细地洗了洗野果,拿到离尘子面前,道:“老伯,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帮你再摘一些。”
离尘子道:“有这些野果充饥,贫道足矣!”
看到张冲灵从怀里掏出来了野果,闪闪也不客气地从他怀里掏了起来,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到,却痒的张冲灵哈哈直笑。笑声在这宁静的山谷中回荡,惊起了几只栖息在枝头的鸟儿。
离尘子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和张冲灵拉起了家常。周围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对于张老爹当年如何收养张冲灵的经过以及发生在张冲灵身上的经历,离尘子也觉得奇之又奇,觉得师父玉凤真人的那句“若得天地一冲灵,方可再复白云山”的嘱咐指的应该就是眼前的这个小伙子。
望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小伙子,他举手投足间都显出一种过人的矫健身姿,离尘子更加感慨良深:“这小伙子的先天资质何止是贫道的数倍?几十年前师父的‘嘱咐’竟然是对现在的暗谶,可见师父玉凤真人他老人家道法何其高深,洞彻又何其深远!”
一念至此,离尘子忽然注意到了碧绿的草地上有两册书,一册闭合着放着,另一册半开着放着,便问道:“小伙子,你喜欢读书?”
张冲灵顿了一下,望着离尘子道:“爷爷曾经说过,读书可以增长见识,于是我就常常跑到镇上的书塾外面,趴在窗子上偷学。那些有钱读书的孩子学不会的东西,我一学便会,不过,被他们发现后,他们就拼命地追着我打,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早就被他们给打死了!”说到这里,他不由地皱起了眉,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懑。
这时,闪闪又开始不停的闹腾了,毛手搔来搔去,不一会儿,张冲灵又哈哈地笑了起来,笑声再次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离尘子心想:“这小伙子先天资质奇佳,悟性又高,可遭遇和闪闪倒是颇为相似,也难怪能和闪闪打成一片。不知他后天修习情况怎么样,待我先试试他。”
“你那两册是什么书?可否让贫道一观?”离尘子指着草地上的两册书道。
张冲灵快步奔去,捡起两册书走近道:“这个是《道德经》,这个是《集玄录》。爷爷曾经说过,这两册书让我随身携带着,也许会有很大的用处。我从六岁开始识字,除了去书塾偷偷地学一学以外,平日里就只能看这两册书,书里写的什么我几乎都能默诵下来,可是《集玄录》中有多处地方说些什么,我还是看不懂。”
离尘子道:“你有这样的意志,已经难得可贵了!”他接过书翻了翻,这两册书全是牛皮制成的,纸页也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缺了几处,一看就知道是古书。岁月的痕迹在这书页上清晰可见,仿佛在诉说着久远的故事。
离尘子指着其中的一册书,道:“这册书是《道德经》,又称《道德真经》,当年道祖老子骑青牛过函关后便撰写了此书。这册《道德经》应该分为上下两篇,上篇为《德经》,下篇为《道经》,是道家各派开枝散叶的宝典,也是教导人们做人处世的绝世经典。”
此时,微风轻拂,周围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古老的经典低语。张冲灵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一直观看的这册书竟然是道祖老子所编着的,感觉自己幸运极了,脸上不由地露出了神往的表情,那神情仿佛被一道神秘的光芒所照亮。
离尘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集玄录》这册书上,这册书他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也不曾听师父提起过。当他翻了几页后,大喜过望。
这书的总纲包罗万象,尽是一些玄学妙法。共分九篇,分别为炼丹篇、筋骨篇、符咒篇、降魔篇、阴阳篇、风水篇、悬壶篇、神兵篇以及御邪篇。可当他翻开里面篇章的时候,却诧异万分,忍不住低声道:“奇了,怎么会看不到字?”
阳光洒在书页上,却没有映出任何字迹,离尘子试着集中精力打开天眼,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居然有一行行闪着淡淡金光的文字跃然纸上。
文字并不多,每一页寥寥数语,所表达的意思也晦涩难懂。而且翻到最后一篇御邪篇的时候,只剩下一页,其他篇章好像都被撕去了,留下一些撕痕。此书原本每一篇包含九章,本该有九九八十一章,现在却只剩下了七十二章。
离尘子心想:“这《集玄录》里的内容除了一些曾经修习过的篇章尚可理解一二,其余篇章如此晦涩难懂,凭我修道几十载的人都难以完全参透,何人可以轻易领悟得了呢?况且这最后一篇御邪篇又去了哪里?若被心术不正之人碰巧得之,加以修炼岂不祸害无穷?可他转念一想,也许是张冲灵不小心将最后一篇给撕毁了。”
此时,周围的气氛愈发凝重,离尘子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但是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张冲灵。
离尘子故作惊讶地问道:“小伙子,这册《集玄录》里面没有字,你又怎么能够默诵下来?年轻人若是说谎可就不好了!”
张冲灵笑了笑,眼里星光闪烁,回答道:“不瞒大伯说,我原本也很奇怪,好端端的一册书,却怎么也看不到一个字!不过,既然是书,扔了怪可惜的,于是我还是好好地把它保留了下来。直到有一天,在我放羊的时候,中午日头正当头顶,阳光炽热而耀眼,我偶然翻开这册书,突然感到眼睛有些刺痛,额头也有些微微发热,过后便能看见里面的文字了,而且奇怪的是,那些文字还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可要不了一会儿,日头偏西的时候,那些金色的文字却又消失了。于是,我就试着每天在日头最高的时候去看这册书,时间长了,就能把它默诵下来。”
离尘子一听,心中豁然开朗,暗想:“这小伙子眉心中间有条隐隐约约的金线,应该就是天赋天眼,只不过他未能掌握正确的使用法门,不能随心所欲地打开罢了。这每日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他能够利用外力促使其体内纯阳真气流转加速,打开天眼,真是机缘巧合。想我修道三十余载,这开天眼尚不能随心所欲,这小伙子天赋秉然,真是难得。如若能够对他加以栽培,前途定可胜我数十倍不止,今日贫道必要收此子为徒。”想到这里,离尘子心中一阵窃喜,周遭的微风似乎也变得欢快起来。
离尘子轻捋微须道:“原来如此!既然你能看到这册书上面文字,这说明你和它有缘。你能遇到贫道,这也是一种机缘。”此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张冲灵忽然道:“老伯,你能不能看到书上的文字?”
离尘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张冲灵惊喜道:“那你能不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说死去人的魂魄或者一些精怪之类的东西?”
离尘子依然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在光影中显得神秘莫测。
张冲灵大喜道:“那有没有一些鬼灵精怪找你麻烦?”
离尘子还是微笑着,不过这次他却摇了摇头。
张冲灵有些失望道:“看来,我还是有些不正常!”
离尘子摇了摇头,道:“你很正常,你只是比一般人多了一些天赋而已。虽然那些鬼灵精怪不找我麻烦,但是我有时候却会找他们麻烦。”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
张冲灵道:“他们不找你,你却要找他们?你不嫌麻烦吗?”
离尘子解释道:“他们不找我是因为怕我。贫道是一名道士,既然是道士,就应该消灭那些害人的鬼灵精怪。”
张冲灵明白了,感叹道:“原来他们怕道士!”
离尘子点了点头,忽然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册书后面的一篇去了哪里?”
张冲灵想了想,道:“不知道!爷爷将书交给我的时候,那几页已经不见了!”此时,四周的氛围显得有些凝重。
虽然离尘子对《集玄录》最后一篇御邪篇去了哪里一直耿耿于怀,可相比今日能够收一个绝世好徒弟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正当离尘子欲开口收张冲灵为徒时,心中却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心想:“这适才想到要收别人为徒,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别人愿不愿意还是个问题,莫要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的老脸也搁不住。”于是他拿起《集玄录》晃了晃,对张冲灵道:“小伙子,你想不想知道这书里所讲的是什么道理?”
张冲灵一听,参读了几年都没有搞懂的东西,今日有人愿意为自己讲解,自然喜出望外,连忙答道:“我很想知道,你愿意为我讲解吗?”
离尘子轻捋微须,神秘地道:“当然可以,贫道不仅可以教你习文,而且可以教你高深的武功和道术,不过从今以后,你要叫我师父,你可愿意?”
“我愿意,师父。”张冲灵几乎不等离尘子说完,便爽朗地回答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便向离尘子行拜师之礼,周围的树叶似乎也在为这一幕而欢呼。
离尘子没有想到这张冲灵果然聪明至极,一点就通,这回收徒弟可是十拿九稳,自己的老脸自然也就搁住了,心中乐不可支地道:“你小子倒是挺聪明的,这些礼数是谁教你的?”
“师父,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在书塾外面偷学的。”张冲灵笑吟吟地道。此时,阳光柔和地洒在他们身上,映出温暖的光晕。
其实,他曾经做梦都想到镇上的书塾里去读书,想和其他孩子一样能够坐在明亮的书塾里面读书和拜师父,可回头看看辛苦的爷爷以及寒酸的家境,那些希望遥不可及,只是做梦罢了。今日这个慈祥的老伯愿意教自己读书,还愿意教自己武功和道术,那再别提有多好了。张冲灵跪在地上,连续磕了三个响头,额头都红了一大片,周遭的微风轻轻拂过,似乎也在为这一幕而动容。
“好徒儿快起来!”离尘子连忙扶起张冲灵,接着道:“今日行过大礼,你我便有了师徒关系,不过今日天色已晚,正好前方不远处有个破道观,待明日午时你去那里,为师将带你拜祭祖师爷,正式收你为徒。不过切记,此事不可告知他人,否则为师将不再收你为徒,也不会教你任何东西。”
“谨遵师命!”张冲灵双手抱拳,兴致勃勃道。此刻,晚霞映红了半边天,为他们的身影勾勒出一层金边。
离尘子指着灵猴闪闪对张冲灵道:“这灵猴闪闪虽非人类,但是个通晓人意的灵猴,入师门也比你早,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
张冲灵回过头来,望着肩膀上的灵猴闪闪,笑吟吟地叫道:“闪闪师兄,师弟张冲灵这厢有礼了,请多多指教哦!”
听到这个,闪闪得意极了,摇头晃脑,抓耳挠腮,忽然一个鹞子翻身,兴高采烈地从张冲灵肩膀上跳下来,拿起鞭子想要跳上羊背跳“骑羊舞”。
刚才那些羊儿们受够了这只猴子的罪,现在看他跳过来,吓得拼命地想逃走,闪闪却聪明地“俘虏”了那只头羊,驱赶过来,骑在羊背上,挥舞着鞭子跳起了“骑羊舞”。
头羊被骚扰的“咩咩”直叫,却无济于事,其他的羊见头羊被“俘虏”了,也不敢到处乱窜,只能跟在头羊的屁股后面走,任由闪闪忽东忽西。
这时候的灵猴闪闪昂首挺胸,挥舞着羊鞭,十足一个率领着千军万马冲向敌阵的将军,看得离尘子和张冲灵都不觉哈哈大笑,笑声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
第二日,日出南山,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张冲灵早早就跑到了破道观。脚刚踩进门,冷不丁一道黄影就向自己扑来,着实吓了他一跳,定眼一看,原来是灵猴闪闪。
一晚上不见,闪闪见到张冲灵别提有多亲密了,跳到张冲灵肩膀上到处搔挠,弄的张冲灵是哭笑不得。
这破道观原本叫“潜龙观”,前几年还有几个道士在此打理,颇有些香火,不知为何,近些年道士也没有了,当然也就没有了人来上香了,渐渐地,道观就成了过路人或猎户的临时落脚之地,加之常年无人打理,院内到处杂草丛生,颓垣断壁。连道观正堂上供着的三清神像也破败不堪,灰尘满布,蛛网连天。经离尘子的一番打理后,才略显得清净了些。
离尘子和灵猴闪闪昨晚就是在此地歇的脚。
离尘子看到张冲灵到来,连忙道:“徒儿,快来祭拜三清祖师。”
张冲灵点了三炷香插在三清前的香炉里,跪地磕了三个响头。
学着张冲灵的样子,灵猴闪闪也立即跳下去,跪在地上对着三清行了大礼,礼毕后一个倒空翻,又跳上了张冲灵的肩头,动作轻盈的直叫张冲灵咋舌。那破败的道观中,此刻仿佛也因他们的举动而多了几分生机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