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一阵沉稳而有力的脚步声,不疾不徐,由远及近,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大堂之内。
这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了众人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之上!
压抑!
恐惧!
绝望!
所有负面情绪,在这一刻,都被这沉稳的脚步声,强行压了下去!
大堂之内,数百名文武官员,无论是忧心忡忡的文官,还是决死一战的武将,此刻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死死地投向了大堂的入口处。
来了!
那个男人,来了!
在万众瞩目之下,一道身影,缓缓步入大堂。
来人一身青色便服,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华丽的装饰。
他面容俊朗,神色平静,那双深邃的眼眸,宛如古井,波澜不惊,仿佛外界那足以掀翻天地的惊涛骇浪,在他这里,不过是池塘里的一丝涟漪。
正是韩云!
他来了!
他一步步走来,所过之处,文武官员无不躬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韩云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他看到了吴用紧锁的眉头和那快要摇出火星子的羽扇。
他看到了萧何苍白的脸色和袖中不断掐算的手指。
他看到了赵腾强撑着威严,却微微颤抖的胡须。
他也看到了王霸那只剩下决绝与狠厉的双眼,看到了周仓、马信等人身上那股,仿佛随时准备燃烧自己,与敌同归于尽的悲壮!
整个大堂,就像一个被塞满了火药的木桶,只差一丁点火星,便会彻底引爆!
而那根引线,就握在他韩云的手里。
他走到大堂最上首,那张象征着至高权力的主位前,却没有立刻坐下。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环视着下方一张张写满了不同情绪的脸庞。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无限拉长。
寂静,在这一刻,仿佛凝固成了实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主公的雷霆之怒,或是……最终的审判。
终于,韩云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五十万大军……”
他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足以让任何人肝胆俱裂的数字,嘴角甚至还向上微微翘起,勾勒出一抹玩味的弧度。
众人心头一紧!
来了!
要来了!
然而,韩云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当场石化!
只听他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在认真地请教众人,慢悠悠地说道。
“我刚才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琢磨一个事儿。”
“你们说……”
韩云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困惑的表情。
“这五十万大军,听着是挺吓人的。”
“可你们想啊,这五十万大军,是不是也得吃喝拉撒?”
“那得是多少张嘴?多少个屁股?”
“换个角度想想……”
韩云的眼神,突然变得无比认真,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真理!
“这跟五十万头猪,漫山遍野地跑,有啥区别?”
“真要抓起来,是不是也挺费劲的?”
“……”
“…………”
“………………”
死寂!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议事大堂,在韩云这番话说完之后,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到极致的安静!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如同被九天神雷劈中的木雕泥塑,傻愣愣地看着主位前那个一本正经提出“猪”理论的男人。
啥玩意儿?
猪?
五十万头猪???
我们……我们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还是说……主公他……他被这天大的压力给……给逼疯了?
丞相吴用,那轻轻摇动的羽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那张素来智珠在握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茫然。
户部尚书萧何,袖子里那双快要掐出火星子的手,也僵住了。
他脑子里那些关于粮草、兵力、后勤的天文数字,瞬间被五十万头猪给冲撞得七零八落,一片空白!
大将军王霸,那眼里刚刚还燃烧着决死战意的火焰,此刻也瞬间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
他王霸打了半辈子仗,什么样的敌人没见过?
什么样的狠话没听过?
可把五十万敌军比作五十万头猪的……
这他娘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啊!
主公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而张奎、李虎等一众将领,更是集体懵逼,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充满了相同的疑问。
“主公……这是啥意思?”
“猪……能跟拿刀的兵比吗?”
“这是什么最新的兵法吗?俺怎么没听过?”
那群刚刚投降过来的文官,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主公疯了!
连主公都疯了,我们还有活路吗?
那个原兖州刺史,两眼一翻,差点就当场昏死过去!
就在这诡异的寂静,即将演变成新一轮的恐慌与绝望之时。
“噗……”
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先锋大将周仓,那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正憋得满脸通红,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想笑又不敢笑,硬生生给憋出了一个屁声!
他这一声响,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石子!
“噗嗤!”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是马信!
他捂着嘴,双眼笑成了月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紧接着……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霸!
独臂将军王霸,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洪亮如雷,震得整个大堂的房梁都在嗡嗡作响!
他一边笑,一边用仅剩的那只手,指着韩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主公啊主公!你……你可真是……哈哈哈哈!”
“五十万头猪!妙啊!太他娘的妙了!”
王霸这一笑,就像是彻底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哈哈哈哈!猪!对!就是一群猪!”
“主公威武!说得太对了!”
“老子还在想怎么打,原来是去抓猪啊!那老子可就不怕了!”
“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他娘的刚才还吓得腿软,现在一想,抓猪嘛,俺们在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