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头的是司马相如府上的家臣颍川荀家不仅出粮,还派来族中子弟荀恽担任参军,负责协调粮草运输;河内司马懿(此时已崭露头角)亲率五千私兵,星夜赶往长安,向曹操献上“子午谷奇谋”的雏形——建议派一支偏师从子午谷奇袭成都,虽被曹操以“险中求险”否决,却让士族看到了参与军机的希望。
江东的顾雍则联络了交州的士族,承诺若曹操伐蜀成功,便支持他们在交州“自治”,以此换取交州断绝与巴蜀的贸易。一时间,从许昌到长安,从江东到交州,一张由士族与曹操共同编织的大网,朝着巴蜀缓缓收紧。
消息传到成都时,林烨正在府中与蔡文姬对弈。参军马谡拿着急报闯进来,脸色苍白:“主公,曹操联合天下士族,起兵二十万,分三路来犯!”
林烨落下最后一枚棋子,棋局上“卧槽马”绝杀,他抬头看向蔡文姬,笑了笑:“你看,刚杀了只老鼠,就引来一群苍蝇。”
蔡文姬放下棋子,指尖轻轻抚过棋盘上的楚河汉界:“曹操势大,又有士族相助,夫君不可大意。”
“放心。”林烨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他们以为杀了个司马相如,我就成了孤家寡人?他们忘了,巴蜀的百姓,不是靠士族的笔墨喂饱的。”他转头对马谡道,“传令下去,成都戒严,命魏延守阳平关,赵云守白帝城,再让诸葛亮速回成都议事。”
马谡领命而去。蔡文姬望着林烨坚毅的侧脸,轻声道:“是不是……因为我,才引来这场兵祸?”
林烨将她揽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傻瓜,就算没有司马相如,曹操也会找别的借口。他要的是巴蜀的地盘,跟你我无关。”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况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们想打,我便奉陪到底。只是这几日,怕是不能陪你安心下棋了。”
蔡文姬摇摇头,伸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国事为重。只是……”她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笛,“等打完这仗,你还能陪我去锦江边上,听我吹笛吗?”
“自然。”林烨接过玉笛,放在唇边轻吹了一下,清越的笛声穿过窗棂,落在庭院的海棠花上,“不仅要听你吹笛,还要陪你写诗,饮酒,看遍巴蜀的春天。”
三、诗酒年华:一弦一柱思华年
曹操的大军在阳平关与魏延僵持的那半个月,成都的春光正浓。林烨将军务交给诸葛亮与赵云,自己则偷得浮生半日闲,陪着蔡文姬在锦江边上筑了座竹楼。
竹楼落成那日,没有请任何宾客。林烨穿着素色锦袍,亲自在楼前种下两株桃树;蔡文姬则换上了一身浅绿的襦裙,抱着她那架从匈奴带回的焦尾琴,坐在竹窗边试音。琴弦拨动,清婉的琴声像溪水般流淌,惊起几只停在桃枝上的黄鹂。
“这曲子,叫什么名字?”林烨提着酒壶走过来,给她斟了杯桃花酿。
蔡文姬指尖微顿,脸颊泛起红晕:“还没想好……是昨夜梦到故乡的杏花,醒来时随口弹的。”
林烨在她身边坐下,望着江面上漂着的桃花瓣:“不如就叫《锦江春》?你听,江水拍岸是节拍,风吹竹叶是和声,再加上你的琴声,正好。”
她低头笑了,将酒杯递到他唇边:“就依你。”
午后的阳光透过竹缝洒下来,在琴弦上跳跃成细碎的金斑。蔡文姬弹起新谱的《锦江春》,林烨便借着琴声吟诗。他不写征战杀伐,只写“竹楼听风过,江鸥逐浪飞”;不叹权谋诡谲,只叹“花开花落处,与君共余晖”。
有时蔡文姬会停下琴,问他:“你说,我们这样算不算……太逍遥了?”
林烨便给她讲后世的故事:“我家乡有句话,叫‘偷得浮生半日闲’。这乱世就像一场漫长的雨,总不能一直撑着伞赶路,偶尔也要停下来,看看屋檐下的花,听听雨打芭蕉的声。”他指着远处田埂上耕作的农人,“你看他们,明知苛捐杂税重,却还是要在春耕时拼命劳作,因为他们知道,只有先播下种子,才有秋收的盼头。我们现在偷闲,也是在播种子啊。”
“播什么种子?”
“播一个安稳的念想。”林烨握住她按在琴弦上的手,“等打败了曹操,我就在这锦江边上盖一座大宅院,院里种满你喜欢的海棠和杏花。你弹琴,我写诗,再也不管什么天下纷争。”
蔡文姬的眼眶红了。她想起在匈奴的十二年,每天望着南飞的雁,以为这辈子再也回不了中原;想起归汉后,曹操将她嫁给屯田都尉董祀,日子过得像一潭死水。直到遇见林烨,这个突然出现在乱世里的男人,会为她描眉,会听她弹琴,会在她说起乡愁时,默默记下每一个细节,然后在成都城里仿造一座并州的小院。
“烨郎,”她靠在他肩上,声音轻得像羽毛,“其实不用等打败曹操……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安稳。”
黄昏时,江面上起了雾。林烨点燃竹楼里的油灯,蔡文姬便抱着琴,唱起了她新编的歌词:“锦江月,照归人,一弦一柱思华年……”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那是历经沧桑后的珍惜,是漂泊半生后的安稳。
林烨跟着哼唱,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打着节拍。他想起自己穿越到这个时代的初衷——不过是想在乱世里活下去,却没料到会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让他愿意为了“安稳”二字,去对抗整个天下。
竹楼外,巡夜的甲士脚步声远远传来,又轻轻离去。他们知道,主公此刻最不想被打扰。远处的军营里,篝火连成一片星河,那是守护这片安宁的屏障;而竹楼里的灯火,却比所有篝火都更明亮,因为那里燃着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乱世里偷来的、最珍贵的诗酒年华。
几日后,诸葛亮送来急报:阳平关大捷,夏侯渊兵败退守陈仓;曹仁在南郡被关羽击退;曹操在长安听闻败讯,气得吐血。林烨看完军报,随手放在案上,转身对正在插花的蔡文姬笑道:“看来,我们的‘安稳’,又近了一步。”
蔡文姬将一瓶新开的海棠放在窗边,回头望他,眸子里盛着锦江的月光:“那今晚,我们要多饮几杯。”
“好,不醉不归。”
竹楼里的琴声与笑声,顺着锦江的流水飘向远方。远处的战火还在燃烧,天下的纷争远未结束,但此刻,在这片被温柔笼罩的竹楼里,时间仿佛停住了。一弦一柱,弹的是眼前的相守;诗酒年华,享的是此刻的安稳。乱世再乱,总有一些瞬间,值得用一生去铭记。
帐外夜风卷着残烛,将林烨的影子钉在帐幔上。他指尖捻着半块玉佩,那是穿越时攥在手心的唯一物件,此刻倒成了计算时辰的刻度——玉佩投在案几的阴影与铜壶滴漏重合时,正是曹操约定动手的时刻。
帐内忽有异动,林烨侧身隐入梁柱后。曹操的靴底碾过草屑,带着三名亲卫正对着舆图低语。“三更造饭,五更衔枚,直扑左营辎重。”曹操的声音压得极低,指节叩在“乌巢”二字上,“袁绍那厮必料我袭主营,偏要反其道而行。”
林烨唇角微勾。他早从《三国志》里嚼烂了这段,曹操的“奇兵”不过是历史书上的一行字。他前日故意让亲随在袁绍帐前“失言”,说左营布防最密,此刻想来,曹操定是把这话当成了破绽。
“夏侯敦带三百精骑为先锋,”曹操续道,“我自领主力随后。切记,见火光为号。”
林烨悄然退开,靴底沾着的泥土在地面拖出细痕,却在帐门口被夜风卷走。他摸出怀中竹哨,三短一长的哨音隐入风声——这是他与袁绍部将约定的信号,告知对方将计就计,在左营外设伏,反在乌巢埋下虚兵。
回到自己帐中时,铜壶滴漏刚好漫过刻度。林烨铺开信纸,提笔写下“孟德今夜必袭左营,可虚守实攻”,末了添了句“乌巢不必设防”。他知道,明日晨光里,曹操的骑兵会撞进预设的陷阱,而历史的轨迹,将在他这双来自未来的手底,悄然转了个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