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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 言

:“这是梦?不,这不是梦。不,这就是梦。”烈九昏睡中。恍惚中看见两座石碑;

左边石碑雕刻:《五言绝句·葬月沼泽》二首

(其一·坠月)

幽潭吞玉魄,

腐沼葬清辉。

蛙黾争残璧,

鲛人泣露归。

(其二·寻踪)

枯苇埋星槎,

寒灯照鬼纱。

当年沉月处,

开遍血莲花。右边石碑雕刻:《五言绝句·葬月沼泽续章》二首

(其三·碑谒)

残篆蚀雷文,

苔痕蚀旧勋。

触碑惊魇起,

腥雾涌千军。

(其四·归途)

磷火引歧途,

空舟荡鬼呼。

回看新月色,

犹在腐渊浮。

烈九恍惚自己跌坐在断崖边,左手上的龙鳞仍在蔓延,青灰色的鳞片已经覆盖了整个小臂,指尖变得锐利如爪。他急促地呼吸着,每一次心跳都仿佛在回应戒指中那滴龙血的搏动。

但烈九分明已经听到了——那声音像是直接钻进了他的脑海,带着蛊惑的魔力:

\"力量本该属于龙裔……解开封印,你才能斩断束缚你的命运……\"

烈九的梦境如墨色潮水般漫涌而来。

他站在两座石碑之间,左侧碑文渗出猩红血珠,在青石表面蜿蜒成《葬月》四章。当读到\"鲛人泣露归\"时,忽见水面浮起万千金珠,每颗珠子里都映着同一个紫眸少女——她站在薄雾里,指尖轻触珠面,眼中竟含着烈九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是……\"

他伸手触碰金珠,珠子却化作雾气散去。雾气中,少女的声音如清泉流过青苔:\"小心囚心戒在吞噬你的气血……\"那声音不似警告,倒像心疼。

【梦境彼端】

璃月的金色镜子正在融化,金液流经之处,浮现出烈九的身影。

她看见他站在碑前,龙鳞已蔓延至脖颈,却还在固执地伸手触碰那些金珠幻影。不知为何,心口突然泛起一阵酸涩——这感觉陌生至极,自从被种下血咒,她早已忘记何为\"怜惜\"。

\"当心身后。\"她下意识轻唤。

话音未落,碑文中的黑鳞怪物已扑向烈九。令她震颤的是,少年竟真的回头,精准抓住怪物,而后对着虚空茫然四顾:\"你能看见我?\"

璃月的指尖无意识地抚上玉面。这一刻,她不再是冷血的杀手,倒像个守着秘密的小姑娘,连呼吸都放得轻缓。

【双梦重叠·柔情蚀骨】

沼泽突然翻涌如沸。

两座石碑浮现龙裔密文,金光破开梦境隔阂。当烈九终于看清雾中小姑娘的全貌时,心脏猛地漏跳一拍——

她赤足站在血莲上,残玉悬浮在心口,紫灰色的右眼含着水光,左眼却还凝着未化的霜雪。分明是戒备的姿态,唇角却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柔软。

璃月也在看他。

少年半身龙化,眉宇间却仍存着稚气。最让她心尖发颤的是他的眼睛——明明身处险境,望向她时却带着全然的信任,仿佛他们早已相识百年。

【镜渊启示·心火暗生】

当梦境开始破碎时,璃月做了一件清醒时绝不会做的事——

她伸手穿过光隙,指尖轻轻碰了碰烈九心口的那个龙鳞。

\"会疼吗?\"这句话脱口而出,温柔得不像她自己。

烈九怔住。龙鳞传来细微的暖意,如春风拂过冻土。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自己仍在渗血的锁骨处:\"你摸到的是真实,还是幻梦?\"

璃月没有抽手。

残玉在这一刻变得滚烫,玉中封印的龙指骨发出共鸣般的震颤。她忽然落下泪来——那泪珠竟化作金色鲛珠,坠入沼泽后开出一朵小小的血莲。

【现实涟漪·余温犹存】

晨光刺破窗纸时,烈九惊醒坐起。

千里外的比奇帝国的暗室里,璃月怔怔看着掌心——那里躺着一片龙鳞形状的花瓣,纹路与烈九颈侧的鳞片一模一样。

残玉传来细微波动,映出最后一段梦境画面:少年在破碎的镜渊中,对她做了个\"等我\"的口型。

璃月突然将花瓣紧贴心口。

这个动作让她自己都惊住了——就像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早于理智认定了归宿。

:”奇怪,我怎么会做这么离奇的梦,还遇到他?”璃月暗自思量。”不行,我要去武校。”

边境城市

烈九醒来时,首先闻到的是檀香混着药草的苦涩味道。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关节像是生了锈的铁器,每寸肌肉都酸胀不已。这段时间修习《基本剑术》已经体力严重透支,睁开眼,茅草屋顶的缝隙间漏下几缕夕阳,灰尘在光柱中缓慢浮动。

\"醒了?\"

沙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风衣大师坐在一张吱呀作响的竹椅上,独眼中的金芒在昏暗室内格外醒目。老人手中正研磨着某种草药,石臼与杵棒碰撞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烈九挣扎着要起身,被一根突然抵住胸膛的木杖拦住。

\"基本剑术。是一种剑法,也是一种身法,欲速则不达,\"风衣大师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要配合龙元心法,将二者合成你的剑道,起来,。你该晨练了。\"

\"还要继续?\"烈九声音嘶哑。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双臂缠满绷带,绷带下隐约可见血迹。

风衣大师没有回答,而是从怀中掏出个玉瓶扔到床上。\"每日一粒,连服七日。\"他站起身,木杖点地时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从今日起,你要勤加练习,记住我说的话,二者合一。\"

老人走到门口,晨阳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二十多年前,我救过你的父亲。\"他微微侧头,伤疤纵横的侧脸在光影中格外狰狞,\"在花家满门的尸体中保护的一个小男孩,和你很像。\"

门扉吱呀关闭,烈九怔怔看着掌心的玉瓶。心里泛起五味杂陈,

:“我父亲?花家?,我到底是谁?”

他突然想起小姨那夜对他的说的不完整的话:“你其实姓花......你母亲是.......”

他看着瓶底刻着朵五瓣花,与他铜钱背面的图案一模一样。回想起刚才奇怪的梦,梦里的她。梦里的一切,该不该跟师父说?

窗外突然传来窸窣声,紧接着是\"噗通\"一声闷响。

\"哎哟!\"

草窗被扒开条缝,沙风顶着满脑袋茅草钻进来,鼻尖还沾着泥巴。後面跟着踮脚的云裳,她腰间的木棍卡在窗框上,正使劲往外拔。

\"你还不起来!\"沙风滚到床前,脏手就要掀烈九的绷带,\"快让我看看龙爪手练成没有!\"

烈九拍开他的爪子:\"什么龙爪手?\"

\"全校都传遍了!\"云裳终于挣脱窗框,兴奋地挥舞着木棍,\"那天你武校比武的时候,你手上冒金光,眼睛变成竖瞳,把雪域公主的冰甲都抓裂了!\"她突然压低声音,\"东溪说那是失传的《龙形九变》...\"

\"胡说八道。\"烈九皱眉,却忍不住看自己的手掌。那些金色纹路正在消退,但指甲边缘仍残留着淡淡金芒。

沙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厨娘给的肉包子,换你告诉我实话——\"他油乎乎的手搭上烈九肩膀,\"你是不是哪个隐世家族的少爷,你怎么在这么简短的时间里,练就了这等身手?\"

烈九刚要否认,门外突然传来东溪的咳嗽声。小姑娘抱着她从不离身的小本子走进来,身後跟着沉默的祖玛。草原少年腰间别着新磨的石刀,刀柄缠着红绳。

\"体温偏高,瞳孔仍有金色残留。\"东溪翻开本子记录,\"根据《奇经八脉考》,龙血觉醒后会有三日虚弱期。\"

烈九目瞪口呆:\"你们都来了?\"他却望向门外,他好像还在看着是不是她会出现。

\"走门。\"祖玛言简意赅,从怀中取出个皮囊,\"马奶酒,补气血。\"

云裳抢过来闻了闻,皱着小脸塞给烈九:\"臭死了!不过...\"她突然凑近,鼻子几乎贴上烈九的脸,\"你身上有股味道,和这酒好像...\"

东溪的笔尖突然停住。烈九注意到她的小本子上画满了战斗时的场景,甚至标注了气流走向。其中一页被反复涂改,隐约可见\"戒指发光\"、\"雪域\"等字眼。

\"风衣大师为什么收你?\"最小的秦古彤跟着进来后突然发问,\"他拒绝过十七个皇族子弟。\"

:“啊,这个?”烈九捏紧玉瓶,瓶身的雕花硌得掌心生疼。就在他不知如何回答时,远处突然传来钟声。祖玛的耳朵动了动:\"集合钟。\"

\"糟了!\"云裳跳起来,\"晚课点名!\"她拽起沙风就往窗外爬,又回头瞪烈九,\"明天带你去个好地方!\"

神秘的笔者东溪临走前塞给烈九一张字条。等人走光后,烈九展开一看,上面工整写着:\"子时,看你的铜钱。\"

夜幕彻底降临后,烈九试着运转体内气息。那股热流比之前强盛许多,但每次流经心口时都会滞涩。他摸出那枚铜钱,在月光下翻转着观察。当铜钱转到某个角度时,背面的花纹突然折射出奇异光彩——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烈九慌忙收起铜钱,却见风衣大师拎着个食盒进来。老人独眼扫过他藏铜钱的动作,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吃。\"食盒里是碗冒着热气的肉粥,表面浮着金色油花 ”你是我唯一的徒弟,我却没有能力教导你太多,你要全凭自己的意,记住武士没有恐惧。”

:”谢!师父”烈九舀了一勺,异香扑鼻。肉粒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立刻从胃部扩散到四肢百骸。

他惊讶地发现,体内滞涩的气息突然顺畅起来。

\"金线蟒肉。\"风衣大师坐在床边,木杖横放膝上,\"能安抚躁动的龙元之力。\"

风衣大师的独眼望向窗外的月亮:\"四十年前,我欠花家一条命。\"枯瘦的手指轻抚木杖上的刻痕,\"如今,还给你家两次。\"

烈九心头剧震。花家,又是花家!他正想追问花家到底怎么了,远处这时突然传来急促的哨声。风衣大师猛地站起,独眼中金芒暴涨:\"待在屋里!\"

老人身影如鬼魅般消失在门外。烈九等了片刻,悄悄跟了出去。月光下,武校后山的轮廓如同蛰伏的巨兽。他循着哨声方向摸去,很快发现风衣大师站在一棵古松下,对面是个披着斗篷的矮小身影。

\"...龙元之力已经觉醒。\"风衣大师的声音随风飘来,\"比预计早了半年。\"

斗篷人发出沙哑的笑声:\"灿星都带着雪域丫头来,不就是为这个?\"他掀开兜帽,露出张布满刺青的脸,\"昨晚影阁接了个任务...\"

烈九呼吸一滞,脚下枯枝发出脆响。两人立刻转头,斗篷人袖中寒光一闪——

\"住手!\"风衣大师的木杖横挡在前,\"他就是花家遗孤。\"

斗篷人眯起眼睛。月光下,烈九看清他脸上的刺青竟是条盘绕的黑龙,龙睛处是两个空洞的疤痕。\"有意思。\"斗篷人嘶声道,\"花家居然还真有血脉存世...\"

风衣大师一把将烈九拉到身后:\"你该回去了。告诉老瞎子,我有徒弟了。\"

斗篷人怪笑着退入阴影,临走前深深看了烈九一眼。那目光如毒蛇般冰冷,刺得烈九浑身发毛。待他消失后,风衣大师才长舒一口气。

\"那是谁?\"烈九忍不住问。

\"影阁的夜枭。\"风衣大师拽着他往回走,\"专门在皇城接任务,猎雇主所托之人。\"

回屋后,老人从梁上取下一个黑布包裹。解开后,里面是柄通体漆黑的木剑,剑身布满鱼鳞状纹路。\"拿着,你上次掉了。\"他将木剑塞给烈九,\"永远记住它的名字,碎歌!专破护体罡气,带有一丝魔法力。\"

烈九握住剑柄的瞬间,剑身纹路突然亮起金光,如血脉般向剑尖流动,感觉到一种自然的力量布满全身,这力量自手臂蔓延贯穿整个身体,有种增加了自己八倍的力量感觉。

风衣大师的独眼微微睁大:\"果然...血脉相连。\"

\"师父...\"烈九刚开口,窗外突然传来异响。

风衣大师闪电般推开烈九,木杖横扫!一道银光穿透窗纸,\"夺\"地钉在床柱上——是枚六棱冰镖,镖尾系着紫色丝带。

烈九捡起冰镖,发现丝带上用金线绣着个\"月\"字。风衣大师冷笑:\"雪域的小丫头片子派人送来的。\"他拔下冰镖,镖尖竟藏着张小纸条。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字:

「要不了多久,武校见。我可能和你是同学了。——璃月」

风衣大师将纸条焚毁,灰烬在掌心组成个诡异的符文。\"阴谋套着阴谋...\"他喃喃自语,转向烈九,\"记住,千万别见这个小丫头,明日开始至你学会技能,你就在我这阵法院子里,外人进不来,你不能见任何人,你那些小伙伴也不行,我教你花家最基本的剑术《龙形九变》,你早些休息。\"说罢拂袖而去。

“啊,要我一直练一个最基本的剑术?”烈九心有不甘,他回想起看见师兄弟们,呵呵哈哈耍弄着眼花缭乱的招式。

烈九握紧碎歌木剑,开始仔细观察这把木剑,剑身的金光渐渐隐去。窗外,一弯新月隐入云层。

比奇帝国

最高的钟楼顶上,有个紫眸身影静静伫立,发间的雪花簪在夜色中泛着幽光。她望向边境城市方向。

次日晨光还未穿透云层,烈九就被一阵刺骨的寒意惊醒。风衣大师的木杖毫不留情地戳在他腰间,老人独眼中的金芒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

\"起来。\"沙哑的声音不容置疑,\"剑术修行,一日不可懈怠。\"

烈九揉着酸痛的腰背,昨日战斗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抓起放在床头的碎歌木剑,剑身入手冰凉,那些鱼鳞状的纹路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院中雾气缭绕,风衣大师已经站在一块平整的石板上。他手中同样握着一柄木剑,却比烈九的短了半截,表面布满岁月留下的划痕。

\"《龙形九变》第一式,起手式。\"老人缓缓抬起木剑,动作慢得令人发指,\"看好了。\"

烈九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然而风衣大师只是将木剑举过头顶,然后——停住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老人保持着这个姿势纹丝不动,连衣角都不曾飘动一下。

\"就这样?\"烈九忍不住问。

风衣大师的独眼斜睨过来:\"你觉得简单?\"

烈九不敢答话,学着师父的样子举起木剑。起初他还能保持专注,但不到半刻钟,手臂就开始发酸,剑尖微微颤抖。一个时辰后,他的手臂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额头上的汗珠滚入眼睛,刺得生疼。

\"剑,是手臂的延伸。\"风衣大师的声音从远处飘来,\"你拿剑的样子,像举着烧火棍。\"

烈九咬牙坚持,却在下一刻听到\"啪\"的一声——风衣大师的木杖狠狠抽在他手腕上。碎歌剑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捡起来,重来。\"

日复一日,半年的烈九生活只剩下这简单到极致的动作。举剑,放下,再举剑。风衣大师不允许他练习任何华丽的招式,甚至连基本的劈砍都不教。

第七天清晨,烈九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这算什么剑术!\"他将碎歌剑摔在地上,剑身与石板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连三岁孩童都能做到的动作,为什么要反复练习?\"

风衣大师不慌不忙地捡起木剑,手指抚过剑身,那些鱼鳞纹路突然亮起金光。

\"你觉得简单?\"老人再次问道,这次却将一把普通的铁剑递了过来,\"用你最大的力气,砍这棵树。\"

院角有一棵碗口粗的槐树,烈九憋着一肚子气,双手握剑狠狠劈下——

\"砰!\"

剑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而槐树树干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风衣大师摇摇头,接过铁剑。他依旧用那个\"简单\"的起手式,缓缓举剑,然后轻描淡写地落下。

\"咔嚓\"一声,槐树应声而断,切口光滑如镜。

烈九目瞪口呆。

\"剑术不在形,而在意。\"风衣大师将碎歌剑塞回他手中,\"花家剑法,重意不重形。你连剑都拿不稳,如何驾驭龙血之力?\"

\"龙血?\"烈九心头一跳。

风衣大师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他手中的剑:\"继续练习。今日加一个时辰。\"

烈九不甘心地扔掉了铁剑,举起碎歌木剑,忽然感觉胸口一阵灼热。那股热流从心口蔓延至手臂,碎歌剑上的纹路竟开始微微发亮。他惊讶地发现,这次举剑轻松了许多,仿佛剑与手臂融为一体。

但好景不长,热流很快变得滚烫,像岩浆在血管中奔涌。烈九的皮肤下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指甲边缘泛起金属般的光泽。

\"控制它!\"风衣大师厉喝一声,木杖点在他后心,\"别让龙元之力反噬!\"

烈九咬紧牙关,试图平复体内躁动的热流。就在这时,他无意间瞥见铜钱从衣袋滑落,在地上旋转。当铜钱停止转动,背面的五瓣花纹正对着他时,体内的热流突然变得温顺起来。

风衣大师的独眼微微眯起:\"有趣...\"

夜深人静时,烈九偷偷摸出铜钱和东溪留下的字条。\"子时,看铜钱\"——他反复琢磨着这句话的含义。

月光透过窗棂,正好照在铜钱上。烈九学着白天的方式,让铜钱在月光下旋转。当铜钱停下时,背面的花纹投射出一道奇异的光影,在墙上组成几个模糊的字迹:

「花家血脉,龙形为钥」

烈九正想凑近细看,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他慌忙收起铜钱,假装熟睡。

风衣大师推门而入,手中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老人站在床边凝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将汤药放在床头。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般倔强。\"风衣大师低声道,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烈九从未听过的柔和,\"花家的劫数...不该由你承担。\"

烈九屏住呼吸,生怕惊动师父。待老人离开后,他立刻爬起来查看那碗汤药。药汤呈暗金色,表面浮着几片银色叶片,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与初醒时闻到的气味一模一样。

他小心地抿了一口,苦涩中带着一丝甘甜。药汤入腹,体内残余的燥热立刻平息下来。借着药力,烈九终于沉沉睡去。

梦中,他看见一座被雪覆盖的宅院,门匾上写着\"花府\"二字。一个与他面容相似的男子站在院中,手中长剑划出优美的弧线,剑锋所过之处,雪花纷纷避让...

一个月过去,烈九的起手式已经练得炉火纯青。现在他能举剑三个时辰纹丝不动,碎歌剑仿佛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但这远远不够。

\"今日学习步法。\"风衣大师在院中画了九个圆圈,\"龙形九变,每一步都有讲究。\"

烈九刚要踏入第一个圈,地面突然亮起复杂的纹路——是师父设下的阵法。他的脚像陷入泥沼,每移动一寸都要耗费巨大力气。

\"花家剑术,讲究'龙行虎步'。\"风衣大师站在阵外讲解,\"看似简单的一步,实则蕴含天地至理。\"

烈九汗如雨下,体内的龙血又开始躁动。这次他没有抗拒,而是尝试引导那股热流至双腿。奇妙的是,阵法带来的阻力顿时减轻了许多。

\"不错。\"风衣大师难得地点头赞许,\"龙血与剑术本就同源。但要记住,力量是工具,不是主人。\"

就在烈九渐入佳境时,院墙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嬉笑声。

\"小狗!我们知道你在里面!\"是沙风的大嗓门,\"东溪算出你今天会有突破,我们带了烧鸡!\"

烈九心头一热,差点分神。风衣大师的木杖立刻敲在他肩头:\"专注!外界纷扰,与你无关。\"

墙外的声音渐渐远去,烈九却再也无法集中精神。他想起云裳腰间的木棍,想起祖玛沉默的笑容,想起东溪那本永远写不完的笔记...

\"心不静,剑必乱。\"风衣大师冷冷道,\"再加练两个时辰。\"

三个月后的某个雨夜,烈九正在练习新学的\"龙回头\"式,忽然听到院外有异响。

风衣大师似乎也察觉到了,独眼中的金芒大盛:\"回屋去。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出来。\"

烈九假装顺从,却在师父离开后悄悄跟了上去。雨幕中,他看见风衣大师与一个黑衣人站在院墙外。黑衣人戴着青铜面具,声音嘶哑:

\"...雪域的人已经到了边境城市。他们不是为了武校,而是为了寻找花家遗孤。\"

风衣大师的木杖深深插入地面:\"来的好快,这么急不可耐?\"

\"不是上次那个公主。\"黑衣人低声道,\"应该是雪域大使诉说这个孩子有龙血气息而引来了雪域的'猎犬'。\"

一阵闷雷滚过,烈九没听清后面的对话。等他再次凝神时,只听到黑衣人的最后一句话:

\"...影阁已经接了悬赏。老瞎子说,让你看好那孩子,至少在'月蚀之夜'前...\"

黑衣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风衣大师站在原地良久,雨水顺着他的斗篷滴落。当他转身时,烈九急忙躲回屋内。

那晚,烈九辗转难眠。铜戒指、龙元力量、花家密库...这些碎片在他脑海中旋转。窗外雨声渐歇时,他做了一个决定——必须找出更多关于自己身世的线索。

正在思索着,一张字条突然从墙外飞来,精准地落在他脚边。

上面是东溪工整的字迹:「铜钱月圆之夜,置于武校古井口,可见真相。——东溪」

烈九攥紧字条,心跳加速。他知道私自外出违背师命,但内心的疑问已经压抑太久。

当夜,他趁风衣大师外出,将碎歌剑藏在袍内,翻墙而出...

东溪记事本的第一页写着这样一句话:\"当风吹过铜钱孔洞时,我能听见未来的回声。\"

这个瘦小的女孩盘腿坐在武校最高的古松枝桠上,月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她腰间的布袋里装着各式各样的\"媒介\"——铜钱、羽毛、干枯的树叶,甚至几颗形状奇特的石子。这些都是她与自然对话的工具。

\"今晚的风很焦虑...\"东溪闭上眼睛,感受着穿过发丝的夜风。十指间夹着的三枚铜钱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

她四岁那年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与众不同。那时她还在边境小村的农户家中,半夜被一阵奇异的沙沙声惊醒。声音来自窗外的老槐树,那棵树在\"说话\"——不是人类的语言,而是一种直接流入她脑海的意念。

『小溪...快跑...山洪...』

年幼的东溪不懂什么是山洪,但她听出了老槐树声音里的恐惧。她摇醒了熟睡的父母,哭闹着要离开房子。父亲起初以为她做了噩梦,直到听见远处传来的轰隆声。那晚,全村只有东溪一家因提前撤离而幸免于难。

\"妖女!\"这是村民们给她的称呼。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能预知灾难,只能归咎于邪术。东溪六岁生日那天,父母在田里遭遇\"意外\"身亡——有人看见几个村民手持农具跟在后面。

是路过的武校教习救了她,把她带到了这个能包容各种\"怪人\"的地方。

铜钱突然在东溪指间剧烈震动,打断了她的回忆。她熟练地将它们抛向空中,铜钱在月光下翻转,落地时排成一个奇特的三角形——两枚重叠,一枚孤零零地偏离中心。

\"两个人即将相遇...但第三者是变数...\"东溪迅速在小本子上画下铜钱的排列,在旁边标注道:\"烈九,危险来自皇城,与血脉有关。\"

她的预知能力随着年龄增长而越发清晰,但代价是剧烈的头痛和偶尔的流鼻血。武校的医师说这是\"精气损耗\",给她开了些补气血的汤药,却从未过问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东溪从布袋里摸出一片干枯的枫叶,这是上个月从烈九窗前那棵树上落下的。她将叶子贴在额头,闭眼感受其中残留的自然记忆。

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烈九站在两座石碑之间,龙鳞已经蔓延到脖颈...一个紫眸少女从薄雾中走来...血色莲花在沼泽盛开...

东溪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这些画面她已经见过多次,但每次都能发现新的细节。这次她注意到少女腰间挂着一块残玉,玉上的纹路与烈九那枚神秘铜钱背面的花纹惊人地相似。

\"命运之线已经缠绕...\"东溪喃喃自语,在小本子上快速勾勒出残玉的形状。她知道烈九最近一直在做奇怪的梦,却不知道这些梦与雪域王国的公主有关。

一阵刺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东溪知道这是过度使用能力的警告。她小心翼翼地将枫叶收回布袋,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药是祖玛给她的,用草原上的特殊草药制成,能稍微缓解预知带来的副作用。

树下的草丛突然传来沙沙声。东溪屏住呼吸,看见云裳鬼鬼祟祟地溜过,腰间的木棍卡在石缝里,正使劲往外拔。这个活泼好动的女孩总是深夜溜去厨房偷吃的。

她知道云裳是送给谁的,但是她也经常看见文文静静的兰芝也偷吃的,兰芝是给谁,还是自己吃,不得而知,那个女孩的心思,自己看不透。

东溪嘴角微微上扬,正准备扔个松果吓唬她,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脑海——这不是普通的预知,而是一种本能的危险预警。她看见云裳倒在血泊中,一个黑影手持利刃站在旁边...

\"云裳!别动!\"东溪失声喊道,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云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看见树上的东溪,气得直跺脚:\"你吓死我了!大半夜的在树上装什么猫头鹰?\"

东溪顾不上解释,迅速从树上滑下来,拉着云裳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她的手指紧紧攥着云裳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对方疼得龇牙咧嘴。

\"有危险...\"东溪压低声音,\"我看见了血...和一把刀...\"

云裳本想嘲笑她神神叨叨,但看到东溪惨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女孩有些\"特别\",武校里流传着各种关于东溪的传闻——有人说她能听懂鸟语,有人说她预测过三次比武结果,全都准确无误。

两人屏息等待了片刻,什么也没发生。云裳开始不耐烦了:\"你到底看见什么了?这大半夜的——\"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从围墙翻入,月光下闪过金属的寒光。云裳的话卡在喉咙里,眼睛瞪得溜圆。那黑影行动如鬼魅,正向他们藏身的方向移动。

东溪的心跳如鼓,她认出这不是武校的人——来者穿着紧身夜行衣,脸上戴着青铜面具,腰间别着三把形状怪异的短刀。最可怕的是,这个人行走时完全没有声音,连草丛都不曾晃动。

\"影阁...\"东溪的嘴唇颤抖着吐出这两个字。她在风衣大师与神秘人的对话中偷听过这个名称,那是大陆最危险的杀手组织。

杀手突然停下脚步,面具转向她们藏身的巨石。东溪感到一阵冰冷的视线扫过,仿佛毒蛇爬过后颈。她下意识地摸出铜钱,在掌心紧紧握住。

\"自然之灵,请遮蔽我们...\"她在心中默念,一股自然之力创造了只有她和云裳的绝对黑暗,使两人仿佛隐身一般。

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在杀手面前形成一道旋转的屏障。杀手警惕地后退一步,等风停时,他的注意力已经被远处的一点光亮吸引——那是巡夜教习提着的灯笼。

黑影如烟雾般消散在夜色中,但东溪知道危险并未解除。她拉着云裳悄悄退回宿舍,一路上云裳的手一直在发抖。

\"那...那是什么人?\"回到安全处所后,云裳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为什么来武校?\"

东溪摇摇头,从床下拖出一个小木箱。里面整齐排列着各种小物件:羽毛、石头、干花,还有一本厚厚的册子。她翻开册子,快速查找着什么。

\"找到了。\"她指着一页上的素描,那是她三个月前画下的——一个戴青铜面具的人影,旁边写着\"影阁猎犬,目标:龙元\"。

云裳凑过来看:\"这是什么意思?谁会派杀手来武校?\"

东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另一页上。那里画着烈九的侧脸,脖子上隐约可见鳞片状的纹路,旁边是风衣大师的独眼画像。两幅画之间用红线连接,线上挂着一个小小铜钱的简笔画。

\"烈九有危险。\"东溪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影阁是冲他来的。\"

\"那我们得告诉他!\"云裳跳起来就要往外冲。

东溪一把拉住她:\"不行。风衣大师说过,烈九现在不能见任何人。\"她咬着下唇思考片刻,\"但我有办法传递信息...\"

她从箱底取出一个锦囊,倒出一枚古老的铜钱。这枚铜钱与烈九随身携带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边缘多了几道刻痕。

\"这是...?\"

\"通灵铜钱。\"东溪解释道,\"我奶奶留下的。铜钱能发出感应之力,只要用正确的方式激发。\"

她将铜钱贴在额头上,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云裳看见铜钱表面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东溪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青筋隐约可见。

\"子时...看你的铜钱...\"东溪一字一顿地说,仿佛在对抗某种无形的阻力,\"危险...来自雪域...和影阁...\"

说完这句话,她像被抽干力气般瘫软下来,铜钱从指间滑落。云裳慌忙扶住她,发现东溪的鼻血流了出来,滴在衣襟上形成暗红的斑点。

\"你没事吧?\"云裳手忙脚乱地找手帕,\"这太可怕了,你每次预知都会这样吗?\"

东溪虚弱地摇摇头:\"只有...看到重要的...未来时...\"她接过手帕按住鼻子,\"信息...传过去了...烈九会...明白的...\"

云裳帮她擦干净脸上的血迹,担忧地问:\"那个杀手还会回来吗?\"

\"不止一个...\"东溪的眼神变得恍惚,\"我看到了...雪...很多雪...还有一个紫眼睛的姑娘...\"

\"雪域的人?\"云裳倒吸一口冷气,\"他们来干什么?\"

东溪没有立即回答。她的目光穿过窗户,望向烈九所在的方向。在那个被阵法保护的院子里,烈九可能正在经历她通过铜钱看到的那些梦境——石碑、沼泽、血莲,还有那个神秘的紫眸少女。

\"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东溪轻声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烈九体内流淌的不只是龙血...还有某种更古老的东西...而那个雪域公主...\"

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手帕上。云裳吓得脸色发白,赶紧扶她躺下:\"别再预知了!你会害死自己的!\"

东溪勉强笑了笑,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袋,取出两粒药丸吞下。这是她自制的药剂,用祖玛给的草药加上一些特殊成分制成,能暂时压制预知带来的反噬。

\"有些事...必须被看见...\"她喘着气说,\"烈九命运和这个世界早已纠缠...影阁只是开始...\"

云裳给她盖上被子,担忧地看着这个神秘的朋友。窗外,月亮被乌云遮蔽,武校陷入一片黑暗。远处隐约传来打更的声音,提醒着夜已深沉。

\"睡吧。\"云裳轻声说,\"明天我们再想办法。\"

东溪点点头,却知道明天可能已经太迟。在她闭上眼睛前的最后一刻,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烈九站在满月下的古井边,手中铜钱发出耀眼的金光,而井水中倒映出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一条盘旋的金龙...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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