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九盘坐在茅屋的草席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铜钱。月光透过窗棂,在铜钱表面投下斑驳光影。子时已至,他按照东溪的提示,将铜钱举到眼前,对着月光缓缓转动。
当铜钱转到某个特定角度时,背面的五瓣花纹突然折射出一道金光,直射向他的眉心。烈九眼前一黑,随即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坠入无底深渊。
\"这是哪里?\"他站稳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座古老祠堂。檀香缭绕中,数十盏长明灯照亮了正中央的牌位——\"花氏先祖之灵位\"。
祠堂四壁刻满壁画,描绘着持剑斩龙的场景。最引人注目的是左侧一面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一个与他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那人身着墨蓝长袍,胸前佩戴着与他手中一模一样的铜钱。
\"花家血脉,终于等到你了。\"镜中人开口,声音如同从远古传来,\"我乃花啸天,你的...\"
话音未落,祠堂突然剧烈震动。烈九惊恐地发现壁画中的龙竟然活了过来,从墙壁中挣脱而出,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啊!\"烈九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坐在茅屋中,冷汗浸透了衣衫。铜钱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弯腰去捡,却发现铜钱边缘渗出一丝血迹。更诡异的是,血迹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竟如活物般蜿蜒流动,组成一行小字:
\"花家血脉,龙形九变,铜钱为钥,心法自现。\"
烈九的心脏狂跳不止。他想起风衣大师的话,想起梦中镜中人自称\"花啸天\",想起小姨未说完的秘密...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可能——他或许真的是某个古老武学世家的后裔。
窗外传来窸窣声响,烈九警觉地抬头,看见东溪的小脸贴在窗纸上,正用一根芦苇杆往屋里吹着什么。一股淡紫色烟雾飘进来,带着奇异的甜香。
\"东溪?\"烈九压低声音,悄悄移到窗边“这个姑娘,怎么什么都知道?”。
窗纸被戳破一个小洞,神秘的百事通---小姑娘东溪的声音传来:\"别出声,风衣大师在周围布了警戒阵法。\"她从洞口塞进来一张纸条,\"明晚子时,后山古松见。关于花家,我有重要发现。\"
烈九刚接过纸条,远处突然传来风衣大师的咳嗽声。东溪的身影瞬间消失,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药草香。
烈九将纸条藏入鞋底,躺回床上假寐。门被轻轻推开,风衣大师的脚步声停在床边。烈九能感觉到老人锐利的目光扫过他的全身,最后停留在掉落在地的铜钱上。
\"果然开始了...\"风衣大师喃喃自语,弯腰拾起铜钱。烈九透过眼缝看见他将铜钱放在掌心,独眼中金光闪烁,铜钱随即发出微弱的共鸣声。
老人将铜钱放回烈九枕边,轻叹一声:\"命运啊...\"随后转身离去,木杖点地的声音渐渐远去。
确认风衣大师走远后,烈九才敢真正放松下来。他摩挲着铜钱,脑海中回放着祠堂幻境中的每一个细节。最令他在意的不是那条活过来的龙,而是镜中人未说完的话——\"我乃花啸天,你的...\"
\"我的什么?父亲?先祖?还是...\"烈九思绪万千,直到东方泛白才昏昏睡去。
晨光熹微时,一阵刺骨的寒意将烈九惊醒。他睁开眼,发现枕边不知何时多了一朵冰晶凝结的花,花瓣透明如琉璃,花蕊却是血一般的红色。
\"这是...\"烈九伸手触碰,冰花瞬间融化,在他指尖留下一滴殷红如血的液体。更奇怪的是,这滴\"血\"并不冰凉,反而带着微微的温热。
\"雪域秘术。\"风衣大师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烈九差点跳起来。老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床边,独眼紧盯着那滴红色液体,\"那小丫头在标记你。\"
\"标记?\"烈九不解地问。
风衣大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块黑布,将那滴液体小心包裹起来。\"雪域皇族有一种秘术,能在千里之外追踪被标记者的气息。\"他顿了顿,\"看来她对你的兴趣,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烈九想起梦境中那个站在血莲上的紫眸少女,心头莫名一热。他下意识摸了摸脖颈,梦里时候那里的龙鳞的感觉已经消退,但皮肤下仍能感觉到异样的热度。
\"从今天开始,你正式修习《龙形九变》第二式。\"风衣大师走向屋角的木箱,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这是基础剑法,共三式。最后一式,谁也教不了你,你要自己悟道,三年内,你必须掌握,如果掌握不了,你就是个废人!。\"
烈九接过竹简,刚展开就愣住了——竹简上的文字他一个也不认识,那是一种扭曲如龙形的古老文字。
\"龙纹密语,只有花家血脉能解读。\"风衣大师的独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将你的血滴在第一个字符上。\"
烈九咬破手指,鲜血滴落的瞬间,竹简上的文字突然活了过来,如游龙般扭动着重组。更神奇的是,这些文字在他眼中逐渐变得清晰可读,仿佛一直就刻在他的记忆深处。
\"第二式,力量基础...\"烈九不由自主地念出声来。随着他的诵读,竹简上的文字一个个亮起金光,最终汇聚成一条小龙的形状,钻入他的眉心。
一股热流从头顶直贯脚底,烈九感到全身骨骼发出轻微的爆响,肌肉如被千万只蚂蚁啃咬般又痛又痒。他忍不住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忍过去。\"风衣大师的声音冷静而坚定,\"龙血正在改造你的身体,这是每个花家子弟都必须经历的淬体过程。\"
痛苦持续了约莫一盏茶时间才渐渐消退。当烈九重新站起来时,发现自己的视野变得异常清晰,甚至能看清窗外十丈外树叶的纹理。更奇妙的是,他感觉体内多了一股流动的能量,随着呼吸在经脉中循环往复。
\"这就是力量?\"烈九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风衣大师摇摇头:\"是的,这是龙息之力量。花家独有的血脉之力。\"他指向屋外的空地,\"现在,拿起你的木剑,试着按照脑海中的影像演练第一式。\"
烈九拿起碎歌木剑,刚摆出起手式,就感到剑身传来轻微的震颤。那些鱼鳞状的纹路再次亮起金光,与体内的龙息产生共鸣。他不由自主地挥剑向前,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已经练习过千百遍。
木剑划过的轨迹在空中留下淡淡的金色残影,隐约形成一条小龙的形状。最后一剑刺出时,三丈外的一截树枝无声断裂,切口平滑如镜。
\"不错。\"风衣大师难得地露出赞许之色,\"无咎掌握当年第二式的起手式用了7天,你只用了七息。\"
烈九收剑而立,心跳加速:\"我这就学会了第二式的起手式???\"
风衣大师的独眼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不够,力量不够。\"他转身走向屋内,\"进来吧,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了。\"
烈九跟着进屋,发现风衣大师正在解衣襟。老人枯瘦的胸膛上,赫然纹着一朵五瓣花,与他铜钱背面的图案一模一样。
\"二十多年前,我知道消息赶到花家。\"风衣大师的声音低沉下来,\"花家那夜血案发生时,我去晚了。只找到了花家幼子离开...就是你父亲,花无咎。\"
烈九如遭雷击,手中的木剑差点掉落:\"那我父亲现在...\"
\"还不到你知道的时候。\"风衣大师系好衣襟,声音冷硬如铁,\"到你10岁时候,你练会你家的基本剑术和龙元心法时,我就告诉你。\"老人独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烈九双腿发软,扶住墙壁才没有跪倒。脑海中浮现小姨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她总在夜深人静时对着铜钱落泪的画面...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灭花家满门?\"烈九声音颤抖。
风衣大师沉默良久,才缓缓道:\"因为《龙形九变》和《龙元心法》融合了的招数练成了...能屠魔。\"
烈九倒吸一口冷气。屠魔?这世上真的有魔存在?
\"不是传说中的魔族。\"风衣大师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而是恶魔——那些体内流淌着远古魔血的异族。雪域族,传说就是恶魔的接引。\"
烈九突然想起璃月紫灰色的异瞳,和她站在血莲上的身影。难道她也是...
\"现在你明白为什么那小丫头要标记你了吧?\"风衣大师冷笑,\"花家与雪域,是世仇。\"
烈九心头一震,梦境中璃月含泪的眼睛浮现在眼前。那滴化作金珠的血泪,那句\"会疼吗\"的温柔询问...如此真实的情感,会是仇敌的伪装吗?
\"从今日起,你不得离开这座院子。\"风衣大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我会在周围布下障眼阵法,外人看不见也进不来。\"他顿了顿,\"三年后,若你能掌握基本剑术第二式,才有自保之力。\"
烈九握紧木剑,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是对身世之谜揭开的震撼,一方面是对三年禁闭的不安,还有对那个紫眸女孩儿难以言说的复杂情感...
夜幕再次降临时,烈九躺在草席上辗转难眠。铜钱被他紧紧攥在手心,竹简则贴身收藏。东溪的纸条在鞋底发烫,提醒着他今晚的约定。
子时将至,烈九确认风衣大师已经入睡后,悄悄起身。他惊讶地发现,在黑暗中自己的视力竟然异常清晰,连墙角蜘蛛网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轻手轻脚地推开门,烈九刚要迈步,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低头一看,胸前的皮肤下竟有金光流动,形成一条小龙的形状。
\"这是...预警?\"烈九犹豫片刻,还是决定赴约。他小心避开风衣大师可能布下的阵法,向后山古松摸去。
月光如水,古松下的阴影中,东溪瘦小的身影早已等候多时。她身旁还站着一个人,借着月光,烈九认出是祖玛。
\"你来了。\"东溪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严肃。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木匣,取出一卷残破的羊皮纸,\"这是我从武校藏书阁密室里找到的。\"
烈九接过羊皮纸,上面绘制着一幅地图,中央标注着\"花家遗址\"四个字。地图边缘还有一行小字:\"龙眠之地,九变归一。\"
\"这是什么意思?\"烈九不解地问。
祖玛突然开口,声音低沉:\"传说花家地下沉睡着一条古龙,它的心脏化作了《龙形九变》的三式。\"草原少年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红点,\"这里,就是入口。\"
东溪补充道:\"风衣大师不告诉你全部真相,是因为花家遗址现在被影阁控制着,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对付他们。\"她的小脸上满是担忧,\"他们...在等你。\"
\"等我?\"烈九心头一紧。
\"等花家血脉觉醒者。\"东溪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影\"字,\"三天前,有人把这个放在我的枕头下,我的部族来自荒漠边缘的绿洲,我们自小就有能和自然沟通的能力,但是掌握需要学习,我和它们沟通时,了解了你的情况\"东溪认真的说道。
:“你们能和自然沟通?”
:“对,风,雨,雷,电,自然的一切,我都可以沟通。”东溪还是非常认真的说,一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烈九难以置信的接过令牌,触手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手臂直冲心脏。他闷哼一声,令牌掉落在地,发出金属般的脆响。
\"上面有咒术!\"祖玛迅速用红绳缠住烈九的手腕,口中念着草原驱邪的咒语。烈九感到那股寒意被一点点逼出,胸前的龙形金光也渐渐平息。
东溪脸色苍白:\"对不起,我不知道...\"
烈九摇摇头,刚要说话,突然耳朵一动——远处的树丛中传来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移动。
\"有人来了!\"他低呼一声,三人立刻躲到古松背后。烈九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听觉也变得异常敏锐,能清晰分辨出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一轻一重。
月光下,两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空地边缘。较高的那个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刺青的脸——正是昨夜见过的影阁杀手\"夜枭\"。
\"标记显示就在这里。\"夜枭的声音嘶哑难听,他手中拿着一个发光的罗盘,指针直指烈九他们藏身的方向。
矮个子的斗篷人也掀开帽子,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女人面孔。她闭着眼睛,鼻子却不停地抽动,像是在嗅闻什么。
\"花家血脉...还有草原人的臭味。\"女杀手突然睁开眼,那双没有瞳孔的全白眼睛令人毛骨悚然,\"三十丈内。\"
烈九的心跳如鼓,他能感觉到胸前的龙形金光又开始躁动。东溪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小脸上满是恐惧。祖玛则悄悄抽出了石刀,眼中闪烁着战意。
就在夜枭二人即将靠近古松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女杀手的白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雪域的信使?\"
夜枭皱眉看向声音来处:\"雪域的人也来凑热闹?\"他犹豫片刻,对女杀手道,\"先撤,别节外生枝。\"
两人如来时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树林中。烈九长舒一口气,却发现东溪和祖玛的表情更加凝重了。
\"雪域信使...\"东溪的声音发抖,\"风儿跟我说 他们是来找你的。\"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从天而降,落在烈九肩头。鸟喙中衔着一片晶莹的冰晶,冰晶中封着一朵微缩的血莲。
烈九接过冰晶,它立刻在他掌心融化,形成一面小镜子。镜中浮现出璃月的面容,她紫灰色的右眼直视着烈九,朱唇轻启:
\"十日后见君,勿忘。我会在武校后山寒潭等你...。\"
影像消失后,冰晶重新凝结,化作一枚雪花状的吊坠。烈九握着吊坠,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为何要见自己??
东溪突然抓住他的手:\"不要去!雪域皇族最擅长操控人心。\"她指向吊坠,\"这是'冰心锁',能冻结你的龙血!\"
祖玛也摇头劝阻:\"影阁的人在找你,雪域的人也在找你,现在露面太危险。你小子有点来头\"
烈九看着掌心的雪花吊坠,璃月含泪的眼睛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他轻声道:\"我必须去...有些答案,只有她能给我。\"
回程路上,烈九胸前的龙形金光一直躁动不安。当他悄悄回到茅屋前时,一阵寒意突然从脚底直窜头顶——风衣大师正拄着木杖站在门口,独眼中的金光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进来。\"老人的声音冷若冰霜,\"看来三年的禁闭,对你来说太短了。\"
烈九站在茅屋门前,风衣大师的独眼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喉头发紧,掌心渗出冷汗,雪花吊坠紧贴着皮肤,冰凉刺骨。
\"跪下。\"风衣大师的声音不怒自威。
烈九双膝着地,草尖的露水浸透了他的裤管。他抬头正欲解释,却见风衣大师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暗红的血喷在木杖上。那血竟像活物般顺着杖身纹路游走,最终渗入顶端的龙首雕刻。
\"师父!\"烈九惊呼。
风衣大师摆摆手,用袖子擦去嘴角血迹:\"无妨。\"他转身推开茅屋木门,\"进来,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阵法。\"
屋内比平日更加昏暗,仅有七盏油灯排成北斗形状,在地面投下摇曳的光影。风衣大师从怀中取出九枚铜钱,每一枚背面都刻着五瓣花纹,与烈九的那枚一模一样。
\"九星连珠阵。\"风衣大师将铜钱分别置于九个方位,每放一枚,就咬破手指滴上一滴血。当最后一枚铜钱落位时,所有灯焰同时蹿高三尺,屋内温度骤降,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烈九看得目瞪口呆,胸口龙形金光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他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与阵法共鸣,血液在血管中奔涌如江河。
风衣大师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想要三年让你闭关,看来来不及了,影阁的人已经接到杀你的指令。\"老人独眼中的金光与灯焰交相辉映,\"从今夜起,这茅屋方圆十丈,生人勿近。\"
话音未落,风衣大师突然扯开自己的衣襟。烈九倒吸一口冷气——老人枯瘦的胸膛上,那朵五瓣花图腾周围,赫然浮现出八枚崭新的血色花瓣,每一瓣都像刚用刀刻出来般鲜血淋漓。
\"师父,这是...\"
\"寿元为引,精血为媒。是一个世外高人传给我得。\"风衣大师面不改色,手指在胸前划过,八滴精血悬浮空中,分别飞向八方铜钱。血滴接触铜钱的瞬间,整个茅屋剧烈震动,屋外传来隐约的龙吟声。
烈九突然感到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奇异景象——茅屋四周的地面裂开九道缝隙,九条金龙虚影从地底钻出,首尾相连形成一个金色光罩,将茅屋严密笼罩。
\"看到了?\"风衣大师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就是以我三年阳寿为代价,可保你七日平安。\"
烈九心头巨震:\"三年阳寿?!\"
风衣大师系好衣襟,神色如常:\"比起花家对我的恩情,不值一提。\"他指向墙角木箱,\"现在,取出第二根竹简。\"
烈九刚迈步,窗外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风衣大师脸色骤变,木杖重重顿地。东南角的铜钱突然跳起三尺,在空中炸成粉末。
\"来得真快。\"风衣大师冷笑,一把将烈九推到北斗灯阵中央,\"站着别动!\"
木门无风自开,月光下立着两个黑影——正是夜枭与白瞳女。夜枭手中握着一根漆黑骨钉,钉尖还冒着青烟。
\"老家伙,区区铜钱阵也敢挡影阁的路?\"夜枭狞笑着举起骨钉,\"蚀骨钉下,魂飞魄散!\"
风衣大师不答话,独眼金光大盛。剩余八枚铜钱同时飞起,在空中组成八卦图形。白瞳女突然捂住眼睛惨叫起来,两道血线从她指缝间流下。
\"雕虫小技!\"夜枭将骨钉掷向灯阵。骨钉飞行途中突然分裂成八根,分别射向八盏油灯。
千钧一发之际,烈九胸前的龙形金光破体而出,化作一条三尺金龙夹带着一个女子的虚影,在空中一个摆尾,将八根骨钉尽数击落。金龙随即消散,烈九只觉浑身力气被抽空,跪倒在地大口喘息。
夜枭面露惊色:\"龙形护体?这小子竟然...是什么在帮助他,你看到那个虚影中的女人了吗?\"
话未说完,风衣大师的木杖已到眼前。杖头龙首大张,喷出一道金焰。夜枭仓皇闪避,斗篷却被点燃,瞬间烧成灰烬。白瞳女拽着他急速后退,两人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木门\"砰\"地关上,油灯恢复正常。风衣大师踉跄几步,扶住墙壁才没倒下。烈九急忙上前搀扶,触手却是一片冰凉——老人的手如同死人般没有温度。
\"师父!\"
\"无妨。\"风衣大师喘着粗气,\"蚀骨钉专破护体真气,幸好...\"他看向烈九,独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你的龙血比我想象的觉醒得更快,好像还有你母亲的力量在保护你。\"
烈九扶着老人坐下,发现他的白发又多了几绺,皱纹更深了。三年阳寿的代价,此刻清晰可见。
\"我母亲?”烈九心头一热。接着问:“他们为何非要杀我?\"
风衣大师闭目调息:\"因为花家的基本剑术中《龙形九变》...是能杀死恶魔的武学。\"他睁开眼,\"而你,是花家最后的血脉。\"
屋外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老前辈布阵也不通知一声,害人家差点撞破头呢!\"
一个穿杏黄衫子的少女从窗口探进头来,约莫六岁左右年纪,秀脸大眼,发间别着朵新鲜的野蔷薇。她灵巧地翻窗而入,落地时裙摆飞扬,像只翩跹的蝴蝶——周兰芝。
\"周兰芝!\"风衣大师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小姑娘笑嘻嘻地行了个礼:\"回前辈的话,走正门呀,您忘记我周家的看家符咒术了啊,呵呵\"她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封信,\"东溪让我送信来,说影阁这次派了'三煞',除了刚才那俩,还有个更厉害的没露面呢。\"
烈九盯着这个不速之客,他每次与她只是四目相对。周兰芝察觉到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伸出手:\"烈九,我叫周兰芝,云裳她们的同窗好友,一直没有介绍过我自己。\"
她的手心温暖干燥,指尖有练剑留下的薄茧。烈九正要回应,风衣大师突然咳嗽起来,这次咳出的血竟是黑色的。
周兰芝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扣住风衣大师的脉门:\"蚀骨毒?那钉子上淬了毒!\"她飞快地从腰间锦囊取出三根银针,分别刺入老人颈后穴位,\"东溪预测的没错,他们这是要一箭双雕。\"
烈九急得眼睛发红:\"师父会怎样?\"
\"暂时死不了。\"小姑娘周兰芝手法娴熟地运针,\"不过要解毒需要'七星海棠',这东西只有...\"她突然住口,警惕地看了眼窗外。
风衣大师虚弱地摆摆手:\"但说无妨,阵法已成,外人听不见。\"
\"根据我们周家《百草图》记载,只有雪域皇族的冰宫里才有。\"周兰芝压低声音,\"而且必须是活体栽培的那株。\"
烈九如遭雷击,雪花吊坠在怀中突然变得滚烫。璃月约他十日后相见,莫非...
周兰芝好奇地打量着他:\"你脸怎么红了?\"不等回答,她又转向风衣大师,\"东溪说,她可以暂时用齐家的'赤火诀'帮您压制毒性,刚好云裳前几天觉醒她们齐家的天赋,但需要您同意她两个进阵。\"
风衣大师沉吟片刻,微微颔首。周兰芝立刻跑到窗边,朝外吹了声口哨。不多时,穿着青衫的东溪和风风火火的云裳飘然而入,仿佛一片叶子轻轻落在室内。
东溪先走过来\"真的是蚀骨毒?\"她的声音清冷如玉磬,\"我预测对了。\"
烈九不由着急喊道“东溪姑娘,你可有救治我师父的方法?”
话未说完,她突然将一片叶子弹向空中,低头感知。叶子翩翩旋转,形成一幅微缩的星图。东溪盯着星图看了片刻,转向风衣大师:\"三日后子时,影阁会全力破阵。他们请动了'鬼匠'黎九指,但是有人会救烈九,但您我不出来。对不起!\"表情显示着遗憾
风衣大师独眼一眯:\"那就证明我没有事,重要的是烈九!\"
\"不仅活着,您可能要被他们要挟烈九。\"云裳小姑娘此时语气凝重的过来说道,\"东溪预测的。\"
屋内陷入死寂。烈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胸中龙血翻涌。他突然单膝跪地:\"师父,让我出战吧。既然他们冲我来,何必连累...\"
\"愚蠢!\"风衣大师厉声打断,\"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他强撑着站起来,\"云裳姑娘,你家族的赤火决?可否帮助压制我得寒毒。\"
云裳笑的像个小鸟:\"蚀骨毒我不知道能不能压制,但是它确实可以克制寒毒\"她突然看向烈九,\"但是很痛苦..\"
\"有多痛苦\"烈九急问,他不愿看着又一个仿佛亲人的师父受折磨。
\"应该老前辈能借助有龙息之物。\"云裳的青色瞳孔深不可测,\"我将赤火放入老前辈的经脉,激活风衣前辈心脉中的龙息。两相呼应,可暂时压制毒性。\"
周兰芝插嘴道:\"那还等什么?快开始呀!\"
云裳却不动:\"此法耗时,需老前辈在把你阵法加固,以防外面的那些狗狗进来。但是这龙息之物?\"
\"可以。\"风衣大师突然道,\"烈九,取你枕下铜钱来。\"
烈九依言取来铜钱。风衣大师接过,将其按在自己胸口的五瓣花图腾上。铜钱突然变得通红,花纹亮起刺目金光。更惊人的是,老人胸口竟浮现出与烈九一模一样的龙形金光!老人挥手加固了防御阵法。
\"这是...\"
\"花家血脉印记。\"风衣大师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了许多,\"四十多年前,花中兴与我换血盟誓,我体内流淌着几滴花家血脉。\"
小姑娘云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原来如此。那便开始吧。\"
她让风衣大师和自己掌心相对而坐,自己则开始引导齐家秘术——赤火决。周兰芝喝东溪乖巧地退到门口把风。
\"龙血为引,精气为桥。\"云裳的黑色瞳孔渐渐变成火焰一般的赤瞳,\"通!赤火随行!\"
风衣只觉一股热流从天灵盖灌入,直冲丹田。胸前的龙形金光破体而出,与云裳姑娘赤火光在空中交汇。两道光纠缠旋转,最终化作一条完整的五爪金龙,在屋内盘旋一周后,分别回归二人体内。
风衣大师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而烈九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虚弱。他眼前发黑,恍惚间看到无数记忆碎片——一个与自己有七分相似的青年男子在月下舞剑,剑光如龙;一场惨烈的厮杀,血染长街;最后是风衣大师抱着个婴儿在雨中狂奔...
\"烈九!烈九!\"周兰芝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他发现自己躺在地上,全身被汗水浸透。云裳正在为他诊脉,眉头紧锁。
\"龙血消耗过度。\"她取出一个青玉瓶,倒出三粒碧绿药丸,\"吞下,救你师父,你怎么晕了。\"
药丸入喉即化,清凉之意流遍四肢百骸。烈九勉强坐起,看到风衣大师正在调息,状态明显好转。
\"谢谢你们救了师父。\"他真诚地说,他没有说出自己的秘密,也得到了风衣的眼神肯定,这个秘密不是什么人都随便说的,他毕竟是花家余孽。
东溪这时站过来摆摆手:\"别谢太早,云裳可不是白帮忙的。\"她狡黠一笑,\"她要学你那天的龙爪手。\"这句话让烈九和风衣大师同时一愣?“这小姑娘说什么呢?什么龙爪手?”
云裳瞪了她一眼:\"多嘴。\"转向烈九,语气缓和了些,\"就是你那天比武,最后使出的那个像龙一样的招式。当然,你可以拒绝。\"
烈九刚要回答我不会什么鸟抓手和龙爪手,那就是师父教的基本剑法的时候,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刮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抓挠墙壁。周兰芝脸色大变:\"是影阁的探子!它们找到这里了!\"
云裳迅速结印,一道青光笼罩整个屋子。刮擦声更急了,还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嘶声。风衣大师猛地睁眼:\"不是探子,是'血线蛇'!快封门窗缝隙!\"
烈九跳起来帮忙,却见几条红线般的细蛇已经从窗棂缝隙钻入。它们速度快得惊人,直奔风衣大师而去。云裳挥袖甩出几枚青针,将大部分钉在地上,但有一条漏网之鱼已经攀上风衣大师的腿。
千钧一发之际,烈九体内的龙血突然沸腾。他本能地一抓,竟将那条快如闪电的血蛇凌空擒住。蛇身在他掌心扭动,突然\"噗\"地化作一滩污血。
云裳惊讶地看着他:\"徒手抓血线蛇?烈九你...这么厉害?\"
话音未落,屋外传来夜枭的狂笑:\"老不死的,看你能撑多久!血线蛇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还在后头呢!\"
风衣大师冷笑回应:\"有本事就进来,老夫等着!\"
夜枭的声音渐渐远去,但那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久久不散。东溪检查完所有门窗,小脸煞白:\"云裳,我们被包围了。\"
云裳看向风衣大师:\"前辈,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打开阵法,让我们带烈九从武校地下密道离开。\"
\"不行!\"风衣大师断然拒绝,\"外面至少有二十个影阁杀手,你们出去就是送死。\"
烈九握紧拳头:\"师父,我不能连累你们...\"
\"闭嘴!\"风衣大师猛地一拍桌子,茶杯里的茶水剧烈晃动,溅出几滴落在斑驳的木桌上。他额角的青筋罕见地暴起,那双常年隐藏在风衣帽檐下的眼睛此刻闪烁着凌厉的光芒。\"你小姨把你托付给我,除非我死,否则谁也别想动你一根汗毛!\"他的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屋内陷入短暂的寂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追兵的脚步声。这时候,一直静立在一旁的东溪突然动了。她纤细的身影如同神女般轻盈地飘到屋角,雪白的裙摆在地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召唤天地之力!\"她低声默念,声音轻得像是羽毛落地。随着咒语完成,她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复杂的符文,指尖泛着淡淡的银光。
一道幽暗的光圈从窗外飘进来,如同活物般在屋内游走,最终稳稳地罩住了众人。光圈边缘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内部却如同水波般透明。
\"走吧,我可以施加隐身给你们。\"东溪转过身来,月光透过窗棂在她精致的脸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们大明大方地走出去,但是...\"她顿了顿,眉头微蹙,\"目前,我只能罩住三人。\"她的目光转向兰芝和云裳,\"你们留在阵法里,逗逗外面的人玩!\"
\"只有一刻钟时间。\"她平静地补充道,声音如同山涧清泉,\"足以走到外面了。\"
风衣大师盯着通道看了许久,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终于,他长叹一声,那叹息仿佛承载了太多无奈:\"罢了。烈九,我们走。\"
烈九感激地看着众人,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谢谢各位了。\"他的声音有些发颤,却不知道此刻的分别竟是儿时的最后相见。多年后当他回想起这一幕,才明白那简单的一句道别意味着什么。
风衣大师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项链。银色的链子上挂着一枚五彩的宝石,在昏暗的屋内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这个是魔法师用的,\"他将项链塞给云裳,粗糙的大手在小姑娘纤细的手指上短暂停留,\"我一直珍藏,自己不会法术用不上,这个给你用,能增强你的魔法力。\"他顿了顿,声音突然变得郑重,\"它叫生命项链!\"
云裳双手接过生命项链,指尖能感受到宝石传来的微微脉动,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淌。她郑重地点头,将项链紧紧握在手心。
周兰芝率先打破沉默,她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拳头:\"注意安全,我也想要学那龙爪手,安全下来,回来教我们!\"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担忧。
\"我不会啊!\"烈九在移动的光圈里慌乱地回答,声音因为紧张而提高了八度。
\"你就说你会,不就完了,笨死了!\"在前面引导隐身光圈的东溪姑娘忍不住回头,漂亮的眼睛直翻白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阴影。她气鼓鼓的样子让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了些。
光圈缓缓移动,三人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屋外,影阁杀手的火把已经逼近,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留在屋内的云裳和周兰芝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开始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游戏\"。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