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稷坛，源源不断的阴德从全国各地用来，却仍然无法将道君皇帝身上的怨气驱逐。
虽说参拜庙宇的人无数，但贡献的阴德确是不多。毕竟老百姓的心思还是很朴实的，谁有用拜谁。
没一份阴德是白来的。
隔壁怨气就没这么多要求，谁让我不爽我就怨谁，顺便骂两句国家，怪两句社会。
日积月累之下，形成的怨气有多庞大可想而知。
好在这些怨气随着时间会慢慢消散，有时候甚至因为在地上捡了一文钱，先前的抱怨就全都没了。
真正难以磨灭的，是那些因为朝廷失德产生的怨气。这种怨气极具针对性，一旦朝廷出现问题，立马就能刷新出一堆义军。
然后在平叛过程中死亡的人，又会生成新的怨气，从而源源不绝，直到改朝换代。
纠缠道君皇帝的就是这些，它们唯一的诉求就是干掉皇帝。
时日曷丧，予汝皆亡。
道君皇帝可不想死，因此再次大幅度抽取天下庙宇的阴德，压制这股怨气。
这次波及的范围更大，不光是普通庙宇，哪怕是普通人家的祠堂也全部囊括在内。
实际上哪有什么普通人，普通人能建得起祠堂？全是朝堂上百官身后的家族。
道君皇帝先前借助人道气运斩断国运对他们的庇护，但后脚将神道纳入朝廷体系。
这些人的祠堂家庙也需要香火供奉，那就属于神道一环，因此轻松被拿捏。
“还差一点！”
第二波阴德的质量要差很多，毕竟朝廷发下来的俸禄就这么点，能建祠堂就说明有别的收入。
即使他们能对家乡的人施恩收买人心，却抵不过全天下的怨气。
不过问题不大，道君皇帝还有后手。
六月时钦天监曾上过一个帖子，说观测到山东有大德之人出世。
道君皇帝还以为人要造反，在提前造势。派人一查发现，真就莫名其妙钻出一位野生的大德之人。
身上阴德能抵得过一个省的城隍土地，而且是纯粹的阴德，没有附加等量的业力。
这人就是方镜，那一身持续增加的阴德，在道君皇帝眼中就是极佳的补品。
不过借人东西是要还的，能够汇聚如此之多的阴德，背后的因果肯定少不了。
于是在佛门的指点下，道君皇帝下令让当地官员去接触，想把他纳入朝廷体系，这样就可以用调令夺去阴德。
虽然中途被城隍庙截胡，成了代代城隍，但问题不大。
神道已然纳入朝廷体系，方镜自然也会受到朝廷管辖。
要说借东西还得看佛门的，说借就借，借了还不用还。
一句有缘大家两清，简直太对道君皇帝的脾气了。
陶道人下去休息，主持仪式的人换成佛门和尚。
“阿弥陀佛。”
无名和尚接过仪式，立刻将目光转移到信城，然后被那刺眼的阴德惊得长念一口佛号。
四亿阴德什么概念，现在整个大明人口不到两亿，这个数量的阴德相当于方镜救了大明所有人口，而且是两次！
“有此阴德，陛下定然能够得偿所愿。”
道君皇帝喜欢修道，对佛门不免有些偏见。为了打消这些偏见，佛门不得不拿出看家本事，帮忙夺走方镜身上的阴德。
一想到接下来皇帝会在佛门的帮助下和国运同休，无名和尚不由得轻哼起来。
“阿弥陀佛。”
信城。
方镜发现城隍庙上的气运金云被抽空，连忙进去查看伏魔大帝的情况。
他能在大明混到现在，全靠关二爷遮掩，大腿可不能出事啊。
方镜来到偏殿，突然感觉有人摸了自己一把。
“谁？”
望气术环顾四周，没有出现什么鬼魂之类的，反倒是看到有人在给伏魔大帝上香。
“宋班主，你还没睡啊？”
上香的人是戏班班主，这几天庙会就是他们在表演。
“方先生啊。”
宋班主松了口气。
他睡到半夜突然觉得胸闷气短，心里焦躁不安，来给关二爷上了柱香这才平复下来。
方镜看到随着宋班主的拜祭，伏魔大帝的神像中猛然亮起一点灵光。
【方镜，有你的信】
伏魔大帝降下神力，一封书信落在方镜手中。
“孔明的信，他学完出师了？”
方镜刚要打开，这时门外沈子山突然闯了进来。
“子鉴，不好了。”
方镜还没问怎么回事，就被沈子山拉着来到外面。
“怎么...”
方镜正要问，突然感觉眼前好像有什么不对。
“那根柱子呢！”
方镜确认自己的望气术还在开启着，可县衙里代表国运的那根柱子哪去了？
沈子山解释，就在片刻之前，人道气运又降下一波怨气。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国运金柱突然就碎掉了。
“这么说大明亡了？”
“也不能这么说。国运金柱的碎片没有消散，而是彻底融入了人道气运。”
方镜看着沈子山，“所以呢？”
沈子山哑然，他也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只是本能觉得不妙。
方镜看向手中的信，“也许孔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拆开信封，诸葛亮果然有说原因。
“神道纳入朝廷体系、气运长生、人道反噬、斩国运，他们还真是够忙的。”
事后诸葛亮还只是看过剧本，武侯可是直接开了天眼，对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有所了解。
要说为什么不阻止，那是因为武侯也不觉得改朝换代没什么不好的。当年他要扶的大汉也是昭烈帝的大汉，不是刘协的。
而且这也是一个很好的观摩对象，神道确实是个完善朝廷统治体系的补充。
通讯不发达的时代，通讯就是限制国家疆域的重要因素。
毕竟不能人家这边造反，皇帝过半年才知道。等大军赶到，说不定人家都已经建国了。
神道就没有这个顾虑，伏魔大帝亲自测试，只要神像上阴德尚存，消息自齐鲁至蜀中仅需一秒。
而且望气术还能用来审查官员品行，以及所在地的治理情况。
现实中可以伪装，阴德和业力可没法伪装。是黑是白，一眼扫过去清清楚楚。
道君皇帝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贪心不足，还想借国运长生，因此引来人道反噬。
眼看人道反噬越来越强，给予厚望的阴德又无法夺去。道君皇帝心一狠，借助和国运相连，将自己身上的怨气全都转移到国运金柱上。
随后将自身和国运的联系斩断，最后在怨气彻底侵蚀国运金柱前，将其击碎，借助秘法将国运彻底融入人道之中。
有人道气运镇压，这些怨气很快平复下来，融入人道气运的国运，也因此保留下来。
只是从此往后，再也无法庇护皇室后裔，至于文武百官。
“呵，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