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她们走来,深色大衣衬得他肩线平直,身形愈发挺拔利落,与冬日的萧索形成鲜明对比。
他面容英俊,神色沉静。
时微认出了他。
盛柏年在她面前站定,带来一股子药感的木质香,清洌禁欲。
“时微。”他开口,声音低沉淳厚。
“盛总。”时微点头回应,语气礼貌而略显疏离。
盛柏年的目光转向黎楚,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又看回时微,“手续办完了?”
“是,正准备走。”
“方便单独说几句吗?”盛柏年问道。
时微有些意外。
他们之间除了多年前大学话剧社的短暂交集,及她作为小股东持有他公司过亿股票外,并没什么私交。
她略一迟疑,点了点头。
……
警局对面的咖啡厅。
“我奶奶早上脱离危险了,转到了普通病房。”盛柏年端起咖啡,语气平稳地陈述。
时微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轻抚着温热的杯壁。
“人还没清醒,可能会一直睡下去。”他顿了顿,看向她,“但她会含糊地念到你,我想,她记得你,也可能是想感谢你。”
时微想起楼梯间里,老人紧抓着她手臂,喃喃喊着“孩子”的情景,心头微微一涩。
“脱离危险就是万幸。”她抬起眼,迎上他的目光,“只要人在,就总有希望。”
“我代表盛家,感谢你当时的援手。”盛柏年的语气郑重了几分,“同时,也为表妹陆晚对你造成的困扰和伤害,致以歉意,盛家并未,也绝不会纵容包庇她的行为。”
一缕阳光斜射在他的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看着他坦诚的目光,时微心中掠过一丝微澜。
这种不回避、不敷衍的担当,属实难得。
时微浅浅一笑,“一人做事一人当,盛总的诚意与立场,我收到了。”
盛柏年看着对面的她。
米色针织衫勾勒出她优美的直角肩线,阳光洒落她一身,绝色脸蛋噙着微笑,褪去了清冷疏离感,显露出底色里的明媚,但骨子里的坚韧依旧纹丝不动。
“时微,趁这个机会,我想冒昧提出一个邀请。”盛柏年打破静谧,目光依旧诚恳,“我司想邀请你担任集团形象大使。”
时微掀起眼皮,眼神微诧,“盛总,据我了解,贵司从事的是民用航天业务,我……?”
找她做形象代言的,一般是化妆品、奢侈品珠宝等,她想象不到自己和京航能有什么关联。
盛柏年勾唇,抿了一口咖啡,“我看过你的《破茧》,了解你从谷底重回巅峰的经历,完美演绎了冲破束缚的力量。”
“就像火箭,每一次点火升空,都是对大气层这道无形之茧最壮丽的突破。”说话间,他目光里满是对时微的欣赏,一字一句带着毋庸置疑的信念感,“时微,你的破茧精神与我司的航天精神,高度契合。”
时微闻言,心中震动。
不由得想起不久前,由他公司主导的那次火箭发射,巨大的箭体拔地而起,冲破云层,完美升空。
这在商业航空领域非常了不起!
“方便的话,跟我去基地走一走?”盛柏年发出邀请,眼神充满了期待。
时微心中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她下意识地点了头。
……
傍晚时分,南时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总,对陆氏的第一轮狙击已达到预期效果。”牧川将平板电脑递给顾南淮,屏幕上是一条陡峭下行的股价曲线。
“我们释放的利空消息配合抛盘,已成功击穿他们的第一道防线,市场出现了恐慌性抛售。”
顾南淮长腿交叠,声音还带着点鼻音,“很好。”
牧川,“另外,陆镇宏约了您五次,全部帮您拒绝了,他依然没松口。”
顾南淮冷哼,“不见棺材不掉泪,继续第二轮狙击!”
“是。”牧川应了声,“您和时小姐今晚七点半的餐位订已经订好了。”
顾南淮抬腕看了眼表,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他拨通时微的电话,听筒里却传来“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他唇角的笑意淡去,眉头微蹙。
这个时间点,她在哪里连信号都没有?
他再次拨打,依旧是同样的提示。
没有犹豫,顾南淮关了电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半小时后,他到了时微公寓门口,以为她在家,开了门,里面却是一片漆黑。
来福听到动静,翘着尾巴欢快地跑来,蹭着他的裤脚。
“你妈呢?”顾南淮下意识地问,顺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空旷的公寓里,只有来福一声“喵呜。
每个房间都寂静无声,没有她回来的痕迹。
手机,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
他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黎楚的电话。
“黎楚,时微和你在一起?”
那头,黎楚正盘腿坐在房间地板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双手,正利落地拼接组装黑色管件,“南淮哥,微姐没有跟我在一起。”
“我们下午在警局分开了,她和一个男士走开了。”
顾南淮下颌一紧,冷静道:“哪位?”
黎楚面无表情,“我不认识,微姐叫他,盛总。”
盛柏年。
顾南淮眼皮一紧挂断电话,拨了盛柏年的号,那头同样传来,不在服务区的提示声。
——时微和盛柏年在一起,在一个没有手机信号的地方。
顾南淮站在偌大的客厅中央,沉默片刻后,转身下楼。
……
京郊,京航基地。
夜幕降垂,天空飘起细雪。
古斯特静默地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顾南淮望向远处亮灯的办公楼门口。
时微与盛柏年并肩走出。
一阵北风卷着雪沫呼啸而过,吹起她的发丝,她下意识地抱紧手臂。
盛柏年侧身挡在风口,顺势脱下大衣,正要为她披上。
顾南淮喉结滚动。
疝气大灯骤然亮起,两束强光穿透雪幕,将两人笼罩其中。
随即,一声短促的喇叭划破了寂静。
时微迎着刺眼的灯光,眯了眯眼,隐约认出那是顾南淮的车。
下一秒,驾驶室车门打开,顾南淮绕过车头,踏着薄雪走来。
夜色与灯影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臂弯里随意搭着一件深色风衣。
步伐沉稳,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盛柏年也看见了他。
时微侧首,“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话音落下时,顾南淮已经到了她跟前。
他没看盛柏年一眼,目光落在时微被风吹得微红的鼻尖和单薄的肩头。
“你怎么找来了?”时微笑着道,“我和盛师哥谈一些合作的事。”
顾南淮没有言语,展开风大衣,将她整个裹住,修长的手指在她领口处轻拢了一下,指尖掠过她下颌的皮肤,一触即分,温热短暂。
大衣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瞬间隔绝了寒风。
顾南淮这才抬眸,视线投向一旁的盛柏年,微微颔首,语气听不出波澜,“盛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