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劣烙印!安敢伤吾道种!”
暗金光束破开空间,精准湮灭那道阴毒反噬的枯寂死气,余晖如暖阳般照耀着苏璃体内濒临溃散的寂灭琉璃核心。裂痕缓慢弥合,冰蓝、幽暗、琉璃三色旋涡重新艰难转动。苏璃呕出一口淤血,却死死抱住怀中陆青崖,意志如同淬火的精钢,更加凝练。
熔炉之上,澹台明镜指尖萦绕的灰白道则悄然敛去,幽暗的目光扫过炉中相拥的两人,投向养脉室的方向,最终落回自己指尖,低语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探究:“…此子道痕深处,竟有‘祂’的气息…”
话音未落,养脉室方向,一股沛然莫御的古老威压轰然爆发!并非意念降临,而是——本源苏醒!
轰!
养脉室厚重的石门如同纸片般被无形力量撕碎!一道身影裹挟着沸腾的暗金魔焰,一步踏出!
是叶红绡,却又不再是之前的叶红绡。
她悬浮于骨廊之上,周身燃烧着实质般的暗金魔火,长发无风狂舞,每一根发丝都仿佛蕴含着破灭星辰的力量。那只血红的右眼,此刻彻底化为两颗深邃旋转的暗金漩涡,冰冷、古老、漠然,再无半分属于“叶红绡”的情感。眉心那枚印记,如同活过来的暗金太阳,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她的左臂,之前被死寂光束腐蚀湮灭的伤口处,血肉骨骼正被暗金魔焰包裹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再生、重塑!新生的手臂皮肤晶莹如玉,却覆盖着玄奥的暗金魔纹,指尖缭绕着撕裂空间的锐芒。
“澹台明镜!”宏大冰冷的声音,如同万古寒钟,在归墟阁的每一寸空间震荡,带着无上的威严与冰冷的怒意,“汝以归墟道台为炉,引枯寂涅盘冲突,险致吾女道种崩毁!更妄图窥探其道痕深处之秘!汝…意欲何为?!”
每一个字都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空间壁垒之上,激起剧烈的涟漪。骨廊两侧镌刻的守护符文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青鸾的身影瞬间出现在骨廊入口,周身青金光芒大放,如临大敌。离火卫、戊土卫也同时现身,三人气息连成一片,形成一道坚韧的屏障,挡在归墟问脉台入口之前,却在这股纯粹的本源威压下显得摇摇欲坠。
“前辈息怒。”澹台明镜的声音依旧空灵寂静,仿佛不受那恐怖威压影响。她身影未动,依旧盘坐于归墟道台之上,幽暗的眼眸平静地迎向那双暗金漩涡般的眼睛。“引道台炼化,乃为化解其体内必死之劫,亦是成全寂灭琉璃之道。窥探之举…”她微微一顿,幽暗的目光似乎穿透空间,落在道台熔炉中陆青崖的心口,“…实因意外感知一丝故旧气息,心生求证之念。非是存心窥伺。”
“故旧气息?”暗金魔焰中的“叶红绡”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那声音震荡虚空,“吾纵横万古,陨落于吾手之‘故旧’倒是不计其数!汝所指,是哪一个?”
“非是陨落于前辈之手者。”澹台明镜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悠远,仿佛在追忆什么,“而是…曾与前辈并肩,共抗天道,最终却消逝于‘逆乱之劫’的…‘祂’。”
“祂?!”
这个字眼出口的瞬间,熔炉之中,一直承受着炼化痛苦、意识模糊的陆青崖,身体猛地一震!心口那被暗金丝线缝合的枯寂印记深处,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亘古沧桑与无尽悲怆的意念波动,如同沉睡中被惊醒的残梦,极其短暂地逸散出一丝!
与此同时,道台熔炉外,暗金魔焰中的身影也骤然一滞!那双暗金漩涡般的眼眸深处,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冰冷漠然被难以置信的惊愕取代,甚至…夹杂着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痛楚?
“不可能!”宏大冰冷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起伏,如同平静的冰湖被投入巨石,“‘祂’早已…魂飞魄散,真灵永寂!道痕尽灭于逆乱虚空!怎可能残留气息于此子体内?!”
“晚辈亦觉匪夷所思。”澹台明镜的目光紧紧锁住陆青崖心口,“然道台寂灭道韵与其体内枯寂冲突交融刹那,那道痕气息…确凿无疑。虽微弱如风中残烛,且被天道烙印与枯寂之力层层覆盖扭曲,但其本源意韵…晚辈不会认错。”
她顿了顿,幽暗的眼眸转向熔炉中紧抱着陆青崖、正竭力维持炼化的苏璃:“或许…与这药灵圣体引动寂灭琉璃,意外触及枯寂本源最深处有关?亦或…此子本身,便是‘祂’消散前留下的…某种后手?”
熔炉之内,苏璃心神剧震!她听懂了!青崖体内,除了枯寂和天道烙印,竟还隐藏着第三股力量?一股与叶红绡父尊同级别的、名为“祂”的古老存在的残留气息?这…这怎么可能?
“后手?”暗金魔焰中的身影沉默了,那恐怖的威压如同凝固的冰川。暗金漩涡般的眼眸死死盯着陆青崖,仿佛要将他由内到外彻底洞穿。一股更加精纯、带着探查本源意志的暗金力量,无视了青鸾三人的屏障,瞬间穿透道台熔炉的寂灭道韵,狠狠刺向陆青崖的心脉深处!
这一次的探查,不再是之前的意念扫视,而是带着不惜代价、也要挖出真相的霸道!
“呃啊——!”昏迷中的陆青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那道暗金力量如同烧红的烙铁,强行灼烧、撕裂着他心脉枯寂印记周围的每一寸血肉和灵魂!被澹台明镜点破后,那印记深处原本沉寂的微弱意念波动,仿佛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竟开始剧烈挣扎、翻腾,想要冲破枯寂与烙印的双重封锁!三股性质迥异、却都强大恐怖的力量,枯寂、烙印碎片、“祂”的残留,在他脆弱的心脉内疯狂冲撞、撕扯!
陆青崖的身体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玩偶,在苏璃怀中剧烈抽搐、扭曲!皮肤下灰败、冰蓝、以及一丝极其淡薄、却带着古老尊贵气息的紫金色纹路疯狂闪现、交织、湮灭!心口那暗金蛛网封印光纹发出刺耳的崩裂声,幽绿的枯寂裂痕如同活物般蔓延!生命之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流逝!
“父尊!住手!他会死的!”一个带着哭腔、属于叶红绡本身的惊惶尖叫,竟强行从那暗金魔焰笼罩的身影中挣扎而出!她左眼,原本的右眼,瞬间恢复了属于叶红绡的血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死死盯着陆青崖那濒临破碎的身体!
“闭嘴!”宏大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叶红绡的意志,“此关乎‘祂’之存续!区区容器,死不足惜!”
“不——!”叶红绡残存的意志发出绝望的悲鸣。
“前辈!”澹台明镜幽暗的眼眸中厉色一闪,“强探本源,必毁容器!若‘祂’之气息确存于此,容器崩毁,一切皆休!”
“哼!”暗金魔焰中的身影冷哼一声,那霸道探查的力量微微一顿,却并未收回,依旧如同毒蛇般盘踞在陆青崖心脉,持续施压、刺激。显然,“祂”的气息对这位古老存在而言,冲击太大,让其方寸微乱,甚至不惜冒着彻底毁掉陆青崖的风险也要确认!
熔炉之中,苏璃目眦欲裂!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陆青崖的生命正在被这三股恐怖力量一点点碾碎!炼化的过程早已被打断,狂暴的逆流与枯寂死气在他体内肆虐,加上这霸道的外力探查和“祂”残留意念的挣扎,陆青崖的身体已到了彻底崩溃的边缘!
不能等了!
苏璃眼中爆发出决绝的光芒!她不再试图去炼化那狂暴的能量洪流,而是将全部心神、全部意志、连同体内那初生的寂灭琉璃之力,毫无保留地、孤注一掷地,狠狠灌注进陆青崖心口那摇摇欲坠的琉璃核心!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办法——用自己的寂灭琉璃雏形,去填补、去加固、去暂时充当陆青崖心脉的守护核心!哪怕这会将自身也拖入能量风暴的中心!
“琉璃为心…寂灭为守…青崖…撑住!”苏璃的灵魂在呐喊!
嗡!
纯净的琉璃光华混合着冰蓝与幽暗的微光,如同最坚韧的丝网,瞬间包裹住陆青崖那即将破碎的心脉!寂灭琉璃之力艰难地渗透进那狂暴混乱的能量风暴,试图隔绝外部霸道的探查,抚平内部疯狂的冲突,为那缕挣扎的紫金意念提供一丝庇护的港湾!
这无异于螳臂当车!
噗!噗!噗!
苏璃的身体如同被无数重锤击中,鲜血从全身毛孔中渗出,瞬间染红了素衣!她体内的寂灭琉璃旋涡疯狂震荡,刚刚弥合的琉璃核心再次布满裂痕,冰蓝与幽暗的光芒急剧黯淡!她自身的气息也如同狂风中的烛火,迅速衰落下去!
但奇迹般地,在她这不顾一切的守护下,陆青崖那疯狂流逝的生命之火,竟真的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凝滞!那三股在他心脉内肆虐的力量,似乎被这突然介入的、性质奇特的寂灭琉璃之力短暂地干扰、迟滞了一瞬!
“嗯?”暗金魔焰中的身影发出一声惊疑。澹台明镜幽暗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异彩。
就在这短暂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迟滞瞬间——
陆青崖心脉深处,那缕被枯寂和烙印死死压制、微弱挣扎的紫金意念,仿佛抓住了这唯一的、稍纵即逝的机会!它不再试图冲击封锁,而是猛地向内坍缩、凝聚,化作一点微不可查、却带着永恒不灭意韵的紫金光点,如同最狡猾的游鱼,顺着苏璃寂灭琉璃之力构筑的脆弱丝网,瞬间穿透而出!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也没有逃逸,而是…化作一道微弱的流光,无视了空间距离,瞬间没入了——叶红绡眉心那枚剧烈脉动的暗金印记之中!
这变故快得超出了所有人的反应!
“呃…?!”暗金魔焰中的身影猛地一僵!宏大冰冷的声音戛然而止!叶红绡那双暗金漩涡般的眼眸中,冰冷漠然被极致的错愕与茫然取代!她眉心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中,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比尊贵的紫金意韵一闪而逝,随即彻底融入浩瀚的暗金本源之中,消失不见。
整个归墟阁,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道台熔炉中,陆青崖和苏璃那微弱到极致的喘息声,以及叶红绡眉心印记那兀自剧烈跳动的光芒,证明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非幻觉。
澹台明镜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熔炉中相拥的两人,又看向僵立在骨廊上、气息混乱的叶红绡,幽暗的眼眸深处,第一次露出了然与…一丝深深的忌惮。
“‘祂’…果然未曾彻底寂灭。这份后手…竟是藏于天魔血脉之中…以枯寂为壳,琉璃为引…好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