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城楼之上。
秋风卷着细沙拍打在斑驳的城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夏淮安站在垛口旁,远眺北方——北狄大军的营帐已撤得干干净净,只留下满地马蹄印和熄灭的篝火堆。
“牛总兵,”他转身看向身旁的将领,“北狄虽退,但未必死心。他们此次退兵,一是慑于我华夏军火器之威,二是后方另有异动,可能与罗刹国有关。但草原部落向来狡诈,难保不会去而复返。”
牛行远抱拳,铠甲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东家放心!末将必死守雁门关,绝不让狄骑再进一步!”
夏淮安点点头,走到王振山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振山,你率领的一万步兵留下,助牛总兵守城。二百步枪军留给你用。我带着骑兵营和狙击手,与中高的十万大军汇合。”
查中高统领十万华夏大军,原本也要奔赴雁门关,但夏淮安决定议和之后,派传令兵通传大军停在中州边境,原地休整待命。
“是,东家!”王振山行军礼领命,没有多说一字。他当然明白夏淮安与十万大军去中州汇合的目的——必定是直指京城!
而他,就是做好北边的屏障,保证北狄方面无法趁虚而入!
“牛总兵,”夏淮安叮嘱道:“振山在巴州的日常军务就是镇守剑门关,他统领的华夏军同样有守关的经验,另外还有专门配合天雷的战术和武器。所以,如遇北狄大军卷土重来,希望你能以振山的指挥为主。”
“是,东家!末将是王将军的手下败将,岂敢喧宾夺主!”牛总兵郑重道:“末将用兵虽不高明,但大事上并不糊涂,请东家放心!这雁门关,末将和王将军,一定将其守卫的固若金汤!”
“很好!”夏淮安赞道,然后压低声音,“另外,关内若有朝廷密探,务必盯紧。北狄此次退兵,朝廷必有反应。若有人暗中传递消息,或试图煽动军心……”
“格杀勿论!”牛行远眼中寒光一闪。
夏淮安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言。
当夜,雁门关内。
一队商旅缓缓驶出南门,车马辎重满载货物,粗麻布遮盖得严严实实。商队首领是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头戴毡帽,腰间别着一把算盘,活脱脱一个走南闯北的商贾。
守城士兵例行检查,掀开麻布一角,只见车内堆满蜀锦、茶叶和琉璃器皿,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放行!”士兵挥了挥手。
商队缓缓驶出城门,车轮碾过青石砖,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没人注意到,商队最后一辆马车的麻布下,藏着几口贴着“巴州老窖”封条的酒坛——坛内装的不是酒,而是步枪和子弹。
更没人发现,其中一个普普通通的商队护卫,正是夏淮安。
三日后,官道旁的密林中。
夏淮安摘下斗笠,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东家,”王清芷从树后闪出,低声道:“前方十里就是中州地界,查将军的先锋营已在那里接应。”
夏淮安点点头,目光扫过身后伪装成伙计的狙击手们——这些年轻人眼神锐利如鹰,腰间鼓鼓囊囊的包袱里藏着拆解的步枪部件。
“传令,”他沉声道,“所有人更换装束,弃车骑马,加快脚程!”
片刻后,商队摇身一变,成了一支镖局押镖的队伍。旗帜上“威远镖局”四个大字迎风招展,马背上驮着的“货物”也换成了标着“药材”“绸缎”的木箱。
一日后,中州边境,华夏军大营。
查中高早已率十万大军在此驻扎数日。当哨兵通报“威远镖局”抵达时,他大笑着迎出帐外:“哈哈哈!东家这出‘商旅变镖师’的戏码,演得可真像!”
夏淮安翻身下马,拍了拍查中高的肩膀:“老五,军中可有异动?”
查中高压低声音:“朝廷派了三波探子,都被咱们的人‘请’去喝茶了。朝廷方面,正在大规模调集军队,拱卫京畿,更有四路大军,从不同方向挺进,意欲切断我军与巴州的接应,形成合围之势。”
“圣旨怎么说?”夏淮安问道。
“说咱们谋逆,令所有亲王、各州郡府兵、各路大军,围攻华夏、进攻巴州。”查中高不屑的笑道:“但天下百姓可没那么傻,别说燕州百姓对华夏军十分拥护,就连中州的百姓,都在私下议论,说华夏打败北狄,是大功臣,皇帝上了奸臣的当,才会诛杀忠良!”
“可不是吗!”郑伏虎说道:“大乾外战必败,已有数十年!每次战败朝廷都要赔钱粮,给各州加赋税,百姓怨声载道。如今好不容易打败了北狄,不用交税,不用赔钱,百姓欢欣鼓舞,却见朝廷反而要诛杀大功臣,自然有些怨言。”
“不止是百姓,就连朝廷之中,也有大臣为咱们华夏说话。”查中高说道。
“哦?”夏淮安一愣:“是谁?”
“兵部侍郎赵岩。”查中高说道:“据说他据理力争,认为此事下旨除掉华夏,让忠良心寒,让民意沸腾,此言惹怒了太后,当庭就被革职入狱。”
夏淮安点点头:“赵岩这种人越多越好。若是攻破京城,切记将他救出来。”
“属下记住了!”查中高点点头:“东家,朝廷竟然已经先撕破脸,咱们是否已经做好了直取京都的准备呢?”
夏淮安微微一笑:“不急!咱们先用舆论战。”
“清芷,你字写得好,帮我拟一份檄文。内容是:”
“《讨大乾妖后檄》!”
“华夏军统帅、巴州节度使夏淮安,告天下万民书:
盖闻社稷之重,非一人可私;神器之尊,岂妖后可窃?
今有大乾太后吕氏,牝鸡司晨,秽乱宫闱,与樊相通奸生幼子秦王,结党营私,祸国殃民!其罪昭昭,罄竹难书!
其一,乱政专权,谋害忠良。
先帝驾崩,本应还政于君,然妖后垂帘,架空天子,诛戮大臣。巴州节度使夏淮安,忠心为国,平定闯逆,收复剑门,保境安民,功在社稷。然妖后忌惮贤能,屡遣刺客暗害,更断我巴州军饷粮草,欲置忠良于死地!
其二,勾结外敌,出卖边关。
妖后为除异己,竟私通北狄,断雁门关粮械,致边军饥疲,狄骑长驱。若非华夏军星夜驰援,燕州百万生灵,早已遭狄人屠戮!此乃叛国之罪,天地不容!
其三,纵子横行,鱼肉百姓。
秦王仗母后之势,强占巴州贡粮六百万石、税盐一百万斤,劫掠民脂民膏。去岁各州粮荒,百姓易子而食,而秦王仍高价售粮以谋巨利,致使饿殍遍野!夏淮安参表弹劾,竟遭妖后污蔑‘蔑视皇权’,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其四,倒行逆施,天怒人怨。
妖后偏爱秦王,为偏袒秦王,不顾朝廷法度。更有废长立幼之心,欲废当今天子,改立秦王。此乃谋逆大罪,乱我大乾宗法!更兼任用酷吏,横征暴敛,致使九州沸腾,民不聊生!
嗟乎!
夏淮安本布衣,蒙陛下简拔,委以巴州重任,数年以来,夙夜忧勤,唯恐负国。然妖后步步紧逼,断我生路,污我清名,使我巴州军民,退则家破人亡,进则背负反贼骂名!
今不得已,挥师北上,非为谋逆,实为除奸!
三军将士,皆为大乾子民,岂忍见妖后祸国,秦王虐民?
天下百姓,皆为我同胞骨肉,岂能坐视奸佞当道,社稷倾颓?
故今日之役,只为四事——
一曰:诛妖后吕氏,清君侧之奸!
二曰:擒秦王逆党,正国法纲常!
三曰:还政于天子,复大乾正统!
四曰:开仓赈万民,解天下倒悬!
凡我大乾军民,若明大义,当箪食壶浆以迎王师;若助纣为虐,则天兵所至,玉石俱焚!
檄文到日,望风响应。倘有愚顽,九族诛灭!
华夏军统帅 夏淮安。
大乾景和十三年 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