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关,总兵府。
夏淮安展开左贤王派信使射到墙头的密信,烛火映照下,羊皮纸上的字迹如刀刻般锋利。
夏淮安不动声色的看完这封劝降信后,又看了看樊丞相写给左贤王的密信。
“果然如此!”夏淮安眉头一皱:“朝廷要断了咱们的援军!立刻将此事告知两路大军,让他们小心应对,尽快赶路。”
“是!”通讯兵领命退出。
“东家,要不要将樊丞相的密信呈给朝廷?这可是他勾结外敌的铁证!”李山林问道。
夏淮安叹了口气,摇头道:“意义不大!且不说这封信能不能送到朝廷,就算真的到了皇帝手上,也未必会治樊丞相之罪。”
“这个勾结外敌出卖国家的狗官,还是咱们亲自动手解决吧!这几日,你们要多关注北狄大军的动向。左贤王信中说有十万铁骑,肯定是吹牛,但近些时日,不断有人马从草原各处赶向雁门,估计他们五万铁骑是有的,一定要尽量查探清楚,知己知彼,方能取胜!”
“是!”李山林抱拳领命,正要退出,忽听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入厅内,单膝跪地,“东家!王振山将军的一万大军,被阻在大原郡城下!守城都尉袁云彪是樊丞相亲信,他竟让府兵强押百姓上城墙,扬言若用天雷攻城,便先杀百姓!”
“无耻!”夏淮安猛地一拍案台,茶水洒了一地。
“好一招毒计!”李山林眼中寒光迸射,“朝廷这是逼咱们要么屠戮百姓,要么坐视雁门关孤立无援!”
牛行远一拳砸在案几上:“东家,咱们干脆调转枪头,先杀回大原郡,宰了那狗官!”
“不可。”夏淮安摇头,指尖在地图上划过,“雁门关若失,北狄铁骑便可长驱直入,中原百姓更遭涂炭。”他沉吟片刻,说道:“王振山是拿着牛总兵的求援信来的,公文齐全,大原郡官兵死守不让道,于情于理不合!”
“就算领头的都尉是樊丞相的人,总不可能每个府兵都是如此!这些兵就算不帮我们,也不会想着和前去支援雁门关的华夏军拼命,更不会想着屠杀当地百姓,毕竟府兵大多也是本地人。”
“大原郡守兵拦路,甚至用百姓性命做肉盾,应该是高层军官的命令,而不是府兵们的共识。”
“所以,要破解这只拦路虎,最合适最高效的战术,就是斩首!”
“清芷,你带着狙击连十八名兄弟,骑马连夜赶往大原郡城,设法潜入城中,将袁云彪等敌首斩杀!”
“只要袁云彪等人一死,大原郡城,不攻自破!”
……
大原郡城,夜。
乌云遮月,城墙上火把摇曳,将守军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都尉袁云彪站在城楼,手按刀柄,目光阴鸷地扫视着城外。他身后,几名副官低声交谈,不时发出阴冷的笑声。
“大人,巴州华夏军再次递来公文,说是应雁门关牛行远总兵要求,前去支援,要求借道……”一名亲兵单膝跪地,声音颤抖。
袁云彪冷哼一声:“告诉他们,大原郡城不欢迎任何军队!若敢强闯,休怪本官不客气!”
亲兵迟疑道:“可他们说,若是耽误了支援,雁门关一破,咱们都要受牵连,诛三族……”
“闭嘴!”袁云彪一脚踹翻亲兵,“雁门关死活关我屁事!传令下去,谁敢开城门,格杀勿论!”
片刻后,另一名亲兵急匆匆跑来:“大人不好了……华夏军在城墙百丈外架起了攻城车和投石车,连天雷都拿出来了!”
“慌什么!”袁云彪冷笑:“把那些百姓,全部赶到城墙上,本官要看看,他们敢不敢用天雷轰百姓!”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吩咐下去,把城墙上的火把都照亮一点!让华夏军看得清清楚楚,城墙上站满了百姓!”
“另外,若是他们靠近城墙百步,立刻射箭阻击!”
“大人……”亲兵犹豫道:“我等这样做,有何好处?万一雁门关被破,说是支援不及时,我等都要背上通敌大罪!”
“蠢货!”袁云彪低声道:“若没有绝对可靠的命令,你以为本官会甘冒奇险、吃力不讨好的拦截华夏军?滚!严格执行本官命令,违抗者斩!”
“是!”亲兵急忙退下。
一名亲信副将走到袁云彪身边,小声问道:“大人,究竟是哪个大人物下的命令,让大人如此深信不疑?莫非是樊相?但属下听闻,樊相与夏淮安互相奏表弹劾,大人可明哲保身,何必卷入二人争斗之中?”
“还用你教我!”袁云彪笑道:“如果只是樊相的命令,本官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意阻截,实则放华夏军过去;但这一次,下令的是……”
说着,他伸出食指,笔直朝夜空指了一下。
“是天子……”副将大惊,急忙掩口,小声问道:“可是,皇……朝廷为何这样做?”
袁云彪瞪了他一眼:“不要揣测圣意!我等只需做好自己的事情,只要把这个简单的任务完成,事成之后,必有赏赐提拔。”
他压低声音,说道:“这几个副将之中,你跟随本官最久,也最为忠心,本官若是升迁,这都尉的位置,就留给你了!”
“多谢大人!”副将大喜:“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让一个华夏军走过大原郡城!”
袁云彪满意的点了点头:“去吧,让弟兄们盯着点,别让华夏军趁夜爬上城墙,开了城门。这几日,咱们日夜守在城头,不要给华夏军任何可乘之机!只需阻截华夏军三日,便算是立下大功!”
“是!”副将告退。
“报!”一名亲兵匆匆跑来,递上一支箭,箭身上绑着一封信:“华夏军射来密信!”
“念,”袁云彪说道,但随即改口:“不念了,直接烧了!无论华夏军说什么,死守大原郡城!”
……
城墙下二百丈外,王振山率领的一万华夏军驻扎于此。
王振山极为着急,查中云等将领,亦是如此。
“王军长,怎么办?”查中云喊道:“我等若是再被耽搁下去,不能及时支援雁门关……万一……万一东家在雁门关遇险,我们这一万人,就是华夏的罪人,有何面目见巴州父老!”
“绕路的话,起码多走三天,也来不及了!”
“如果不是城头上站满了百姓,老子用大天雷炮一轮轰过去,定叫这大原郡城破!”
众将领议论纷纷,王振山脸色阴沉,沉默片刻后,说道:“先让弟兄们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若是还想不出办法,就用天雷轰!咱们只炸一处,轰开缺口后,就冲过去近身厮杀,尽量减少百姓伤亡。炸死百姓的事情,我来承担!”
“我用我的命来赔给百姓!你们要好好活着,去雁门关救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