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染红层峦叠嶂。青城山巍然耸立,云雾缭绕,古木参天,道观隐于深林之间,檐角若隐若现,宛如仙境。山风呼啸,松涛如海,仿佛在低语千年秘密。
沈陌勒马停步,仰望山巅。
礼方林亦停下,黑袍在风中鼓动,如一只欲飞的夜枭。他缓缓抬头,目光穿透云雾,落在那座隐于山腰的青城派上。
沈陌翻身下马,声音低沉:“到了。”
礼方林未应,只是默默下马,动作僵硬如傀儡。他站在山脚,仰望山巅,枯槁的面容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不是恐惧,不是犹豫。而是一种看淡的释然。
......
夕阳西沉,余晖如金纱般洒落在青城山脚下的泰安镇。
小镇不大,依山傍水,青石铺路,蜿蜒如蛇。两旁屋舍多为木构,白墙黛瓦,檐角微翘,挂着红灯笼,随风轻晃,映出暖光。
溪水自山间潺潺而下,穿镇而过,清澈见底,几尾红鲤悠然游弋。
镇中孩童在溪边嬉戏,笑声清脆,老者坐于门前竹椅,摇扇品茶,犬卧阶前,鸡鸣巷尾。
炊烟袅袅升起,混着饭菜香气,飘散在晚风中,一派安宁祥和,仿佛江湖纷争从未踏足此地。
沈陌与礼方林牵马而入,黑袍染尘,风尘仆仆。
镇民见二人气度不凡,虽面带警惕,却仍有人抱拳致意。
“这地方……倒像是被岁月遗忘的角落。”沈陌低声自语,目光扫过镇中每一处细节。
礼方林却神色冷峻,面容如覆寒霜,只淡淡道:“越是平静,越藏杀机。”
二人寻至镇中唯一酒肆“松风楼”,择一临窗而坐。小二殷勤奉茶,沈陌问道:“小二,怎么镇上不见青城派弟子的身影?”
小二压低声音,神色神秘:“客官有所不知,前不久,青城派突然闭门谢客,山门紧闭,连香客都不许上山。不知是否与之前传出的闹鬼事件有关。”
“闹鬼?”沈陌挑眉。
“可不是!”小二越说越玄,“夜里常有白影在山间飘荡,钟楼无风自鸣,道观檐铃乱响,还有人听见女子哭声,凄厉得很!可怪的是——”他顿了顿,左右张望,“没人死,也没人伤,就是怪事连连,在青城派弟子之间闹得人心惶惶。”
沈陌心中一动。他曾在武当典籍中得知,天地间偶有灵物出世,武人食之,或脱胎换骨或延年益寿或提升功力。典籍上记载的如千年玉髓、地脉精魄,其气场扰动阴阳,可引异象。若真如此,青城山中,或许有灵物现世。
“那司徒梦呢?可有人见过她?”沈陌追问。
小二立即表示:“闻名江湖的四绝色?封山之前有幸得见,不过自她上青城山,直到今天也未曾见过她下山……”
此时,小二他忽然压低声音,“最近镇上来了一些外乡人,像是冲着青城派来的。”
沈陌心头一紧。
他环顾四周,果然见酒肆角落、门外石阶、茶摊旁,散坐着十余名陌生武人。
他们衣着各异,有的披灰袍,有的着劲装,却皆气息沉稳,隐有内力波动。
更诡异的是——当沈陌与礼方林踏入酒肆的瞬间,其中数人目光骤然一凝,似有惊诧,又似确认,随即迅速低头,仿佛刻意回避。
此刻听到小二这么一说,沈陌一个想法下意识的冒了出来“他们认识我,或者认识礼方林?”
沈陌指尖微动,掌心悄然聚力。这些人绝非寻常江湖散客,他们出现在青城派封山之后,又对自己或礼方林有异样反应……莫非,是这些人与义气盟有所关联?
“事不宜迟,我们尽快上山。”沈陌起身,声音低沉,如松涛压境。
礼方林缓缓站起,他虽未言语,却已察觉四周异样——那些陌生武人是不是暗中窥视的目光。让他心中警铃大作,于是他只默然点头,跟在沈陌身后。
......
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青城山脚的石阶在月光下泛着冷白,宛如一条通往幽冥的玉带。
守山弟子两人一组,身着青色道袍,腰佩长剑,手持松明火把,立于山门之下,目光如鹰隼扫视四方。
火光跳跃,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扭曲而修长,投在石壁之上,如鬼魅起舞。
二人缓步上前,沈陌抱拳,声音清朗:“在下武林盟菁英学馆弟子沈陌,奉命来青城派接回司徒梦小姐。”
守山弟子眉头一皱,横剑于前:“山门已封,无论何人,皆不得入。请回吧。”
“司徒梦乃武林盟主之女,理应由我等接回武林盟,若她在贵派出事,恐难交代。”沈陌语气依旧平和,却暗含锋芒。
“抱歉。”弟子冷声道,“掌门有令,封山期间,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放行。”
礼方林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戾气。他本就心高气傲,虽归附武林盟,却从未将这些名门正派放在眼里。如今被一无名弟子拦于山下,怒火中烧。
他猛然踏前一步,黑袍鼓动,内力如潮涌动,右掌缓缓抬起,正准备凝聚掌力,强行突破。
掌风未出,杀气已扑面而来,火把摇曳欲灭。
“礼兄!”沈陌突然低喝。
他未转身,只抬手一按,五指如钩,隔空虚抓。刹那间,一股无形巨力如山岳压顶,轰然落在礼方林肩头!
礼方林身体一沉,竟发现此刻已经被沈陌硬生生控制住。他浑身剧震,经脉如遭雷击,内息瞬间紊乱,几乎无法提气。
他猛地转头,眼中满是震惊与骇然。“沈陌竟能单凭一只手……就能压制我!”
他身为黑风帮四圣君之一,功力早已算是江湖顶流,即便帮主丁成锋断臂前,也不可能一只手将自己压制。可沈陌这一按,竟让他毫无反抗之力——那不是普通的内力比自己强,而是武学境界上的绝对压制!
“你……”礼方林喘息粗重,声音嘶哑,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忌惮。
沈陌没有回应他的惊讶,却是已收回手,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