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祁冷眼看着裴姝,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对姜宁姝的情意,裴姝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裴姝对裴祁,全然没了一开始的敬重。
“你说我恨姜宁姝,我承认,我就是恨她,但我觉得最恨她的人是你。”裴姝咆哮神色。
“要不是你对姜宁姝动了心思,她会想着尽快逃离裴府吗?她会去勾引陈扶砚抢我的夫君吗?要不是她抢了陈扶砚,我会对她恨之入骨,恨不得她死吗?”
“我看最恨她的人是你,你明知道姜宁姝是自己的养妹,却还是对她动了心,你明知道这样的事被世人知道,姜宁姝会被唾弃死,你明知道中意她的后果,却还是不管不顾接近她,你觉得你对她的爱情很伟大吗?你就是虚伪,和父亲一样虚伪。”
裴姝站在不远处,抬手指着裴祁,气血上头指着他谩骂。
她恨姜宁姝,恨不得她死。可兄长做的事也是能让姜宁姝死的。
所以她和兄长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贵,他凭什么站在高处指责她。
裴姝说完后怒瞪着裴祁,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打算。
要是兄长还是一意孤行送她去寺庙祈福,那她不介意将他和姜宁姝的事抖搂出来。
她要姜宁姝立刻马上死。
裴祁寒眸犹如深潭般幽暗,让人一眼窥探不到底。
“有胆,你将这事说出去一个字。”房间寂静沉默一瞬,裴祁毫无情绪的声音传出。
裴姝心沉了沉,她知道自己无法和裴祁抗衡,现在还能站在他面前说话,全是因为他们是亲兄妹。
“怎么,兄长还能杀了我不成?”裴姝壮着胆子道。
裴祁蓦地冷笑一声,“死有什么可怕的,浑浑噩噩活着,才最可怕。”
裴姝瞳孔震颤,盯着裴祁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是什么意思,浑浑噩噩?
他想让她变成傻子吗?
“我是你亲妹妹!”裴姝后退一步,惊恐吼道。
裴祁下颌微扬,眼底没有对这个妹妹的一点情意,“亲妹妹,那般质问自己兄长吗?”
听见这话,裴姝心里的震怒和得意全没了,都是对裴祁的恐惧。
她完全相信裴祁能做出这事。
眼睛防备盯着裴祁,一步步后退,陡然转身跑出书房去。
可跑到门口,才发现书房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根本打不开。
“开门!”裴姝拍打两下房门,无人应答,外面也没有任何人影。
她心里产生了恐惧,回头看望裴祁。
男人还站在原地,冷漠盯着她看。
“大哥,我是你亲妹妹,我马上要嫁陈家,陈家和裴家联姻,于裴家有益,对大哥也有利。”裴姝声音透着震颤。
她生怕裴祁真的让她变成傻子,浑浑噩噩过一生。
裴祁面无表情,“亲妹妹会指着自己兄长的眼睛质问吗?亲妹妹会威胁自己兄长吗?亲妹妹会想让自己兄长身败名裂吗?”
裴姝摇头如拨浪鼓,她现在才知道那会质问的时候,裴祁为什么一字不发。
因为他不怕。
他有绝对的能力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
想到这些裴姝有些自嘲,笑自己还以为可以利用此事拿捏住兄长。
“我要嫁陈家,于兄长和家族都有利。”
裴祁根本不为之所动,“不需要你来联姻,我照样能坐到想坐的位置上。”
裴姝瞳仁波动,盯着裴祁久久不曾有反应。
她好像从没有认识过这个兄长,从不知道他的本性。
“我什么都不知道,更不会胡乱诉说。”裴姝识时务,当即变了口吻。
裴祁端起茶盏,茶盖轻磕茶杯,眼睛上挑盯着裴姝。
裴姝双拳紧握,“我会安心待在房间绣制嫁衣,不会再过问任何事。”
裴祁拿茶盖的手松开,茶盖掉在茶杯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声响。
与此同时,紧闭的书房门打开了。
那“吱嘎”一声,犹如天籁。
裴姝唇瓣颤了颤,“多谢兄长!”她说完拔步跑出书房。
随风送别,躬着身子走进书房。
大爷和姜小姐的事,竟然被大小姐知道了。
善后这些事都是他在处理,每次他都在周围望风,并未察觉到不对劲,怎么就会让人发现了去。
“查!”茶盏在裴祁手中四分五裂,厉声呵斥。
裴姝知道了,保不齐还会有别的人知道。
随风吓得双膝跪在地上,“是。”
竹苑,姜宁姝很快清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抚摸自己腹部。
“小姐!”玉竹端来汤药。
姜宁姝半起身,“孩子如何?”
玉竹眼神有些躲闪,“小姐,你并没有怀孕。”
姜宁姝苍白的脸凝了起来,“你说什么?”
她没有怀孕,这怎么可能?
玉竹郑重点了下头,“小姐并未怀上身孕,不必害怕被大爷囚着走不掉了。”
姜宁姝眼底全是难以置信,“我没有怀孕?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没有怀孕,我不是吐了吗?”
“那是因为马车颠簸,小姐受到了惊吓。”玉竹解释。
姜宁姝摇了摇头,她还是不相信自己没有怀孕,那夜她出府,那个大夫明明都诊出她怀有身孕了,现在怎会没怀?
“哪个大夫给我诊脉的?”
“是大爷从外面寻来的。”玉竹看着姜宁姝,不忍说出她身子受损,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怀上身孕。
“裴祁寻来的。”姜宁姝喃喃自话。
蔺大夫和那夜的大夫都诊出她怀有身孕,怎么偏偏这个大夫说她没有怀孕?
姜宁姝百思不得其解,掩着眸思量。
“小姐喝药吧。”玉竹端起药碗。
姜宁姝不曾有所反应,难不成是她跳下水池的举动,让裴祁察觉到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所以才想出这一招蒙蔽她的心。
若非如此,她实在想不通为何一会怀孕,一会没有怀孕。
“小姐!”玉竹轻声唤她。
姜宁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满脑子都是她现在该怎么办。
她又落到裴祁手里了,她该怎么办。
房门打开,裴祁走进来,玉竹起身行礼,裴祁手一抬,示意她出去。
玉竹看了一眼恍惚的姜宁姝,放下药碗走出房间。
裴祁走过去,居高临下瞧着姜宁姝。
“刚落水不要想太多,喝了药好生休息吧。”裴祁出声。
听见这熟悉的声响,姜宁姝条件反射般颤了下身子,惊恐戒备仰望而去。
男人横在她眼前,颀长壮硕的身躯几乎将亮光尽数遮了去,只觉压迫控制。
姜宁姝眼底涌现出绝望的情绪,唇瓣张了张,悲恸地流下泪来。
泪珠成串砸落,狼狈极了。
裴祁拧眉,虎口掐起她下颌,感觉湿漉漉的。
“哭什么?”他蹙额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