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杜鲁门主义的出台彻底打破了二战后美苏间脆弱的缓和态势。
这一行为立刻在苏联内部引发了各种连锁反应,而这种自上而下的紧张感迅速渗透到各个领域。
因为齿轮案对外界民众恶劣的影响,内务部高层便直接宣布必须在今年11月份之前结案,如果还找不到凶手那就只能找个替死鬼了。
卡梅隆对此深表反对,可毕竟他只是个已经下岗了的刑警队长,所以并没有多大作用。
科研机构作为国家战略核心,更是被纳入严密监控范围,莫斯科科研中心的保密条例一夜之间更新了三版。
实验室的进出登记也变得格外严苛,连研究员们讨论技术问题时,都会下意识避开可能存在窃听装置的角落。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无形的压力。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苏往返试验场的奔波次数也变多了。
单程一天打底的路程,久而久之,他对交通工具的抗拒里,又多了层被时代氛围浸染的疲惫。
更有些时候他刚下火车就得赶往内务部。
每次拖着一身寒气回到科研中心,迎接他的除了实验室里因戒备而愈发沉闷的空气,便是斯图加特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们的交流甚至锐减到只剩下必要的工作指令。
苏试图缓和过气氛,在某次提交燃料配方时,顺带提了一句试验场的风如何凛冽,能把人吹得站不稳脚跟。
斯图加特只是接过文件,翻了两页,淡淡道:“知道了,下次让后勤多备些防风镜。”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波澜。
苏便也不再尝试。
他把更多精力投入到弹道计算中,试图用公式和数据填满那些因沉默而空出的间隙。
可他心中一直觉得空落落的。
斯图加特则和南他们悠闲地待在莫斯科科研中心里,少了苏的监管也确实是自由了些。
这份自由,让她得以更从容地处理一些“私事”——比如那份来自内务部的焦油检测样本。
检测人员是两个刚从学院毕业的年轻人,戴着厚厚的眼镜,对着仪器手足无措。
斯图加特走过去时,他们正对着一组混乱的读数发愁。
“这里的操作流程不对。”她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吓了两人一跳。
年轻人涨红了脸,唯唯诺诺地说想请她指导。
斯图加特只是瞥了他们一眼:“你们去把前几组的原始记录整理出来,我来重新校准仪器。这种精密设备,不是谁都能碰的。”
她刻意加重了“精密”二字,那两人也不敢有多质疑——毕竟能进到弹道导弹组不是天才就是神仙,于是便乖乖拿着记录本退了出去。
实验室里只剩下她一人时,斯图加特的动作顿了顿。
她看着那几个贴着标签的样本瓶,其中一个编号为“734”的瓶子,在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她拿起它,对着光看了看,然后不动声色地换了个位置,又在登记本上,将“734”轻轻划掉,改成了“743”。
一笔之差,足以让这份样本的分析结果,与另一个毫不相干的工业废料案件混淆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她才开始真正调试仪器,仿佛刚才的小动作从未发生。
而苏,在一次从试验场回来的间隙,终究还是去了尼尔斯的讲座。
地点在国立大学的一间阶梯教室,里面挤满了学生和一些对哲学感兴趣的研究员。
尼尔斯站在讲台上,穿着熨帖的灰色西装,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里带着温和的笑意,正侃侃而谈。
他捧着一本泛黄的哲学手稿,讲起了克尔凯郭尔的“个体与绝对的悖论”——声音依旧温和,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满场学生,偶尔落在后排的苏身上,像在确认什么。
“……符号的意义从不在于本身,而在于人赋予它的执念。”尼尔斯翻过一页手稿,指尖在“存在先于本质”几个字上停顿,“就像克尔凯郭尔说的,恐惧并非来自对象,而是来自人对对象的无限放大——我们今天谈论的‘意义’,或许本身就是一种自我束缚的枷锁。”
苏坐在后排,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笔记本。
讲座内容与他预想的截然不同,但此刻却好像被尼尔斯话里的某种东西勾住,直到掌声响起才回过神。
讲座结束后,苏在走廊里遇到了尼尔斯。
“谢切诺夫同志留到最后,是对哲学突然感兴趣了?”他笑了笑,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调侃。
“我更关心您没在讲座里说的东西。”苏直言不讳。
“哦?”尼尔斯挑眉,“是为了案子?”
苏不置可否。
“目前的解读还不完整,但能确定与‘转化’有关。”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一种能量的极致燃烧——需要特殊的‘介质’来驱动,燃烧时的形态,接近……火焰。”
这让苏莫名想起那些被齿轮替代心脏的尸体——
“介质是什么?”苏追问。
尼尔斯合上拓片,重新塞回包里,恢复了惯常的温和:“或许是某种未被发现的物质,或许……是更抽象的东西。”
苏看着尼尔斯眼中闪烁的探究,没有回答。他总觉得,尼尔斯的话里藏着钩子,看似在提供信息,实则在引导他往某个方向去想。
尼尔斯拍了拍苏的肩膀,转身走向楼梯口,“我下午还有课,就先告辞了。”
离开大学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粒打在脸上,带着初春特有的寒意。
苏裹紧大衣,想起了白诺。
自从温雅德出事后,白诺就像是变了个人。
原本清冷中带着韧劲的眼神,如今只剩下一片沉寂的荒芜。
她处理温雅德后事时异常冷静,联系殡仪馆,整理遗物,甚至去内务部配合调查时,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只是在某个深夜,苏路过她的宿舍,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后来听说,白诺开始频繁地更换住处,有时住在科研中心的临时宿舍,有时又不知去了哪里。
卡梅隆说,她是在躲避什么。而以防万一,他便也加派了人手,暗中保护她的安全。
卡梅隆在一次和苏讨论案情时,忧心忡忡地说,“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多久。”
他们是在实验室的角落里聊起这些的。
当时斯图加特不在,冯和其他研究员在调试一台新的计算机,房间里充满了继电器的嗡鸣。
卡梅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他整理的齿轮案受害者名单。
“你看这里,”他指着其中一个名字,“这个死者生前是个钟表匠,他的工作室里,发现了和尼尔斯教授讲座上展示的,几乎一模一样的符号。”
苏接过名单,指尖划过那个名字:“尼尔斯提到过,那些符号与‘驱动’有关。”
“驱动什么?把人变成僵尸?”卡梅隆打了个寒颤,“这太诡异了……苏,你不觉得这背后,有什么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在作祟吗?”
苏想起尼尔斯说的“召唤”,想起斯图加特对这些话题的刻意回避,眉头皱得更紧:“现在还不好说。
“不好说??”卡梅隆一惊,“你别吓我啊,我怕鬼。”
“不是。”苏叹了口气,“我的意思……”他顿了顿,一瞬间居然觉得好像有那么些意思。
卡梅隆叹了口气,把名单收起来:“算了。对了,上次让你帮忙检测的那个齿轮油渍样本,有结果了吗?”
“还在分析,”苏说,“那东西成分很复杂,含有一些罕见的金属氧化物,不像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润滑剂。”
两人沉默了片刻,实验室里的嗡鸣声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pS:终于下飞机有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