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登山时草木蓊郁鲜有人迹的自然景色不同,等走到火龙洞,前方的山路就成了考验膝盖的石阶。
拾级而上,路上遇到的游客不算多,还算清静。
流萤拽拽范舟的袖子,抬头指向高处:“范舟你看那,山顶有座楼呢。”
范舟跟她一起望去,在远方看到一座山峰。
山峰距此有段距离,远远看去陡峭高耸,山顶有阁楼,红墙金顶,高足五六层,远看地基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一眼望去,让本就陡峭的山峰看上去更加险峻。
每每看到这些建在高山之上的古刹、道观,又或修筑于悬崖峭壁之上的栈道,心中都会浮现出一种难言的震撼感。
或许是一种人类以血肉之躯战胜自然伟力的震撼。
“这里应该是灵应台。”
流萤问:“是这里最高的山峰吗?”
范舟指向另一边:“南五台最高处在观音台,高1688米,灵应台要矮一些。也是巧合,取整之后刚好是很顺口的高度。”
“确实诶,你们好像很喜欢六呀八呀这些数字,嗯……好像还有九?”
范舟肉疼地搓搓牙:“可不,谁不喜欢648呢?”
流萤捂嘴偷笑。
范舟屈指轻弹她的脑门:“还笑,你个小败家,偷偷给我号氪金抽6+5流萤,砸进去多少钱?”
流萤哎呦一声捂着脑门,俏皮地吐吐舌头,憨笑:“嘿嘿,因为你喜欢嘛~”
“你呀。”范舟无奈,自岔路口的地图处分辨下方向,牵着她的小手往观音台方向走。
山上的庙宇也不是全都如灵应台那样修缮过,穿行在山顶庙宇间,七拐八绕不经意中便可能误入某处仍保留着数十年前乃至更久的古老佛寺。
小情侣兴致勃勃地找了圈,可惜没看到咚咚敲木鱼和尚,也不知道是不是住在更深处又或错过了晚课时间。
顺着指示牌一路前行,两人终于登上南五台最高的山峰。
观音台算是南五台主峰,游客却比更险峻的灵应台少一些。
一口气登至最高处,流萤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叉着小腰露出一副累死萤了的可爱表情:
“呼,终于登顶了~好累哦。”
虽然一点也不累,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现代人,机智的格拉默少女认为自己应该装出累的样子。
是真的有点累的范舟瞧见她这副萌样,原本疲惫的精神瞬间消的一干二净。
揉揉她小脑袋,笑道:“嗯,可辛苦坏了咱们的小流萤了呢。”
小馋猫趁机提要求:“嗯嗯,晚上必须多买一块小蛋糕补充能量。”
闲聊间两人靠近围栏边,路上听旁人说若是湿气重的天气,站在此处可赏云海。
可惜今天运气不好,登山时天空尚有些云团,登顶之后却已放晴,远望群山虽有些氤氲,却远远达不到云海的程度。
不过云海看不到,这个时间点却刚好赶上日落。
等日落的时候,流萤好奇地打量石栏上系了满满一排的红布条和小木牌:“这里好多人许愿。”
此处竖着一块【云顶天宫1688米】的牌子,牌子下还有“海誓山盟、一生一世”之类的浪漫话语。
石栏上前人留下的红绳不知其中有多少是情侣在此许下的海誓山盟,又有多少有情人最终修成正果。
范舟本着来都来了不白跑一趟的心态,问流萤道:“我们要不要也许个愿?”
“嗯……”流萤捏着下巴陷入沉吟,先前提到许愿的事她就想过这个问题。
可她和范舟的姻缘早就许过愿了,何况他俩要过一辈子这件事难道还需要求神拜佛嘛?
那不是理所应当注定要过一辈子的!
所以不需要因此许愿。
“那求个平安吧。”流萤补充道:“给咱爸妈祈福平安健康,噢,还有咱奶奶、徐叔和苏姨、还有赵小月、还有你的好朋友,还有……”
小姑娘掰着手指头越数越多,一个个认识的人点过去,眼看都开始数直播间舰长了。
这丫头把这儿当许愿池了。
范舟连忙攥住她数数的小手,擦汗:“一个木牌上写不了那么多名字。”
流萤奇怪地看着他:“那就多拿几个呀,你怎么笨笨的?”
“呃,你说的也有道理……”
范舟也不晓得这种给家人朋友组团祈福的事有没有什么说法。
信仰科学的好青年确实不懂这些,以前升学都没求神拜佛过。
甚至连泰城人最信的碧霞元君,他也是在流萤出现后才第一次真正怀以虔诚之心为她烧香祈福,祈求她的平安。
貌似有福袋信物什么的转交给家人就可以了?不过应该也不能太多?
罢了,只要她开心就好。
范舟讨来祈愿木牌,跟流萤分工写下祝愿亲朋好友健康平安的祝福,一一系在栏杆上。
等一切完毕,夕阳已染红天边。
藏在屋檐下、围栏边的灯带亮起橙黄的灯光,亮度不高,足以照亮脚下道路,却不妨碍游客欣赏黄昏。
登高望远,天空辽阔,群山连绵。
当世界暗下去,天与地皆成灰蒙,只余遥远天际晚霞似火,随云与天际蔓延,若火凤展翅,映在石栏边女孩的眼中,便将她如天空般的眸子也映的火红。
流萤倚栏远眺,失神地赞美:“好美啊……”
范舟望着天边,也望着落日下的少女,用镜头记录下这一幕,陪她一同欣赏落日:“等太阳落下地平线,远方的天空说不定是与你眼睛同样的颜色呢。”
“唔,蓝色和紫色的天空,好像需要很多复杂的条件才可以?”
“应该是。”
“范舟快看那边,有喜鹊诶!”
流萤突然惊喜地指向天边。
范舟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在漫天红霞间望见一对黑影。
不多时,远方盘旋空中的黑影靠近了些,范舟眯起眼借着夕阳余辉仔细辨认。
黑背白腹长尾羽,确实是喜鹊。
这一双喜鹊在天空盘旋,盘旋许久方落入山间。
范舟笑了:“我们跟喜鹊很有缘分呢。”
“这是见到的第多少只喜鹊了?”流萤掰着手指数数。
喜鹊并不罕见,范舟也不确定:“好多好多只了吧?不过成对出现的不多。”
流萤惋惜地望着喜鹊落下的地方:“好可惜,没来得及拍下来。”
然而没惋惜多久,天边红日的映照下,一双喜鹊居然又重新振翅飞上天空。
流萤凭借超乎常人的目力看到这对喜鹊再重新飞上天空后嘴里多出了些东西:
“它们嘴里衔着树枝诶!”
距离遥远,范舟是看不清了,但也抓住机会拍下这一幕。
“喜鹊衔枝有吉利的寓意。”范舟顿了顿,继续笑着说:
“但喜鹊衔枝是为了筑巢,尤其还是一对喜鹊,不需要什么寓意本身就很有家的感觉。”
流萤倚着栏杆,托腮看向他,眸子柔光流转,应了一声:“嗯~”
红日西垂,夕阳之景只余最后一道余韵。那对喜鹊早已飞向远方,继而再无法寻见。
兴致已尽,范舟问道:“现在下山?坐车还是步行?”
“坐车吧,步行的话还没下山就天黑了,不安全。”
“好。”
“对了范舟,之前答应请我吃小蛋糕不要忘记了哦。”
“啊?我有答应吗?”
“你有吧?”
“嗯,我有,想吃什么随便挑。”
“嘿嘿~”
“傻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