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更广阔的、也更为深入的辽东腹地。
由曹变蛟、左良玉、孙传庭所分别统领的神武军三营,则如同三柄最为锋利的、不知疲倦的手术刀,进行着一场更为高效、也更为冷酷的“清扫”。
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那些坚固的堡垒,而是那些散布于乡野之间的、小型的建奴屯庄、牧场、以及驿站。
龙骧营的铁骑,如同黑色的闪电,一日之内,便可奔袭数百里,将数个毫无防备的屯庄,从地图上,彻底抹去。
虎贲营的步卒,则如同最坚固的推土机,将所有敢于抵抗的村寨,连同其内的所有活物,尽数,碾成粉末。
而射声营的弓弩手,则如同盘旋于天空的、死亡的鹰隼。他们会于数里之外,便将箭雨,倾泻于那些试图逃跑的建奴身上,让他们,在绝望之中,奔向死亡。
杀戮,在辽西的每一寸土地上,同时上演。
一个又一个的屯堡,被攻破。 一个又一个的村庄,被焚毁。 一颗又一颗的人头,被砍下,用石灰腌制,装入麻袋。 数以万计的、被解救的汉人奴隶,被重新武装起来,加入了这场复仇的狂欢。
如今,这场持续了半月之久的血腥猎杀,终于,接近了尾声。
一支支完成了“清扫”任务的明军部队,开始如同百川归海般,自辽西的四面八方,返回宁远大营。他们的身后,跟随着长长的、望不到尽头的车队。
那车上,载着的,不再是粮草,也不是军械。
而是一车又一车,堆积如山的、散发着浓烈石灰与血腥味的——人头。
当这些车队,抵达宁远城下那片早已被规划好的巨大空地时,所有负责接收的辅兵与民夫,都为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而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战栗。
数不清的、沾满了血污与石灰的麻袋,被从车上卸下,倾倒在地。一颗颗或狰狞、或惊恐、或麻木的头颅,如同廉价的石头一般,滚落出来,迅速地,便堆成了一座座令人作呕的、由死亡所构成的巨大山丘。
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甚至,还有大量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的……
就在这片由死亡所主宰的土地之上,皇帝朱由检,下达了他此番东征以来,最为酷烈,也最为令人不寒而栗的一道命令。
“传朕旨意。”
“收拢所有建奴及其附逆走狗之首级,于宁远城南门之外,官道之侧,给朕,筑一座——京观!”
命令传下,无人敢有半分违逆。
这项巨大而又恐怖的工程,开始了。
负责筑造这座“京观”的,并非是明军的士卒。而是那些刚刚从建奴的奴役之下,被解救出来的、数以万计的汉人奴隶。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复仇之后的狂热与快意。他们沉默地,用颤抖的、却又充满了力量的双手,将那些曾经高高在上、肆意鞭挞、凌辱他们的“主人”的头颅,从那座巨大的尸山之中,一一搬运出来。
他们用辽西的黄土,混杂着建奴的鲜血,垒砌起一个方圆数里、高达数丈的巨大夯土台基。
随即,他们开始,将那些经过石灰初步处理的头颅,一颗一颗地,如同码放砖石一般,整齐地,码放在台基之上。
一层,又一层。
他们将所有的人头,都面朝北方——那,是盛京的方向。
他们要让这些死不瞑目的头颅,永远地,“凝望”着他们的故乡。
这座由死亡所构成的、巨大无比的“金字塔”,在数万人的劳作之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拔地而起。
它越来越高,越来越大。
十丈,二十丈,三十丈……
最终,当最后一颗头颅,被安放在那巨大京观的顶端之时,它,已然化为了一座真正的、由二十余万颗人类头颅所组成的、巨大无比的——骷髅之山!
它,就那样,矗立在宁远城的废墟之旁,矗立在通往盛京的官道之侧。在惨白的日光之下,散发着无尽的、令人窒息的死亡气息与冲天的怨气。
京观筑成之日,朱由检,亲率神武军全体将士,于京观之前,举行了一场盛大而又肃杀的祭奠。
没有繁琐的礼节,没有冗长的祭文。
朱由检,依旧身着那套赤金龙鳞甲,他亲自,走上那座由无数头颅组成的、散发着恶臭的骷髅山前。
他拔出腰间的天子剑,剑尖,直指那座京观,声音,冰冷,却又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肃穆的军阵。
“此观,非为炫耀武功。”
“乃是,为了祭奠。”
“祭奠,我大明,自萨尔浒以来,惨死于建奴屠刀之下的,那数百万,军民百姓之冤魂!”
“朕,今日,便用这二十万建奴之首级,为他们,立一座碑!一座,用血与骨,所铸就的丰碑!”
“朕,亦要借此,告诫天下,告诫那四方蛮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之上的龙吟!
“犯我大明者,死!”
“屠我百姓者,族灭!”
“万胜!!”
“万胜!!!”
“万胜!!!!!”
十数万将士,同时举起手中的兵器,用他们最响亮的咆哮,回应着他们的君王!那声浪,汇成一股无可匹敌的洪流,震得那座巨大的京观,都仿佛在微微颤抖!
祭奠之后,朱由检,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于京观之前,立起一座高达十丈的巨大石碑。
石碑之上,没有多余的文字,只有一行由皇帝亲笔题写的、用鲜血浇筑的、深深刻入石中的——血色大字。
“大明神武皇帝,平辽纪功碑”
“——屠戮于此,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