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类世界,父母为了家庭整日奔波,甚至先后付出了生命,而我却连妹妹都无法养活,还要靠卖她赚得上学的学费;到了小马世界,我变成了杰克·罗丝,统领三军的将帅,强国的最高将军!有什么用呢?我仍然无法阻止任何恶劣情况的发生,黑晶王能够抢走苹果杰克,在她靠自己能力逃跑后又能再次抢走小蝶;现在,索耶就要跨过我的尸体去杀掉半文钱,夺走水晶之心碎片,我却无能为力。我根本就没变过,高中生的身体也好,杰克·罗丝的身体也好,里面塞着的一直就是那颗废物的心,即便有完美的躯体也就是一个完美的废物。
我真的恨透这个废物的自己了。
眼睛忽然爆掉般疼起来,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甚至使我的意识短暂清醒过来;与剧痛带来的痛苦相比,我更多的感受是奇怪,这疼痛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任何原因,却来得比所有疼痛都要猛烈!痛觉会被更大的痛觉覆盖,而现在我双眼的痛感将全身的疼痛都“覆盖”掉了。我双蹄用力敲打着眼球,如果现在蝴蝶刀还在蹄中,我一定用它挖出两颗眼球,毫不犹豫。
不过,这痛苦不会持续太久了,腹部的两处刀伤造成的出血量巨大,甚至现在仍有鲜血顺着身体流到地上,很快,我就会死于失血过多。到此为止了,我的视野越来越黑,身体冰冷,困意如潮水般再次袭来,这次,它完全吞噬了我;我闭上眼,够了,已经很累了,让我好好休息一下吧......
眼睛的痛感忽然消失了,不仅如此,浑身上下,再无一处不适。一瞬间,我的所有伤口似乎都痊愈了。
我睁开眼,漆黑的环境中只有一条月光照出的路,路的尽头,一匹马背对着我,立在一面墙前。
我低下头观察身体,所有伤口都消失了,我还是那个杰克·罗丝,只不过一身风衣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乎盖住整个身体的红色大氅,边缘以白色鹅绒点缀,我蛮不习惯这身衣服的,这一身行头更应穿在一个君主而非将军身上。
我这是在哪?天堂吗?可天堂应是一片光明,有天使在轻声浅唱。那么这里就是地狱喽?
没错,有很大可能,因为现在我感觉浑身莫名的发热,鬃毛似乎要燃烧起来,我印象中的地狱也是岩浆四溢的景象,身处地狱才会感到这般炎热。
可如果这里是地狱,为什么既没有其它小马,也没有什么恶鬼,唯有这一路一马呢?我的意识已经有些错乱,无法思考发生的一切,既然只有一条路,那我便走这条路好了。
沿着路走到尽头,我看清了立于尽头的那匹马,她有着大公主般高大的身躯,身材婀娜而体态丰腴,着一层灰色浅纱;空间内没有风,可她纯黑色长发却能在空中“随风摇曳”。恐怕,她也是某位公主,或至少有着公主的能力。
“罗丝,你终究还是来了。”她直呼出我的名字,没有回头。她的声音仿若阵阵闷雷,低沉却响亮,虽只是一句普通的话,却如一道不可抗拒的命令般压得马喘不过气。
我不知该回些什么,亦不敢轻易靠近,只沉默地站定在她的身后。
她转过头,浓密的黑发悬在空中如遮月之云,其后隐藏着一张冷艳的面容,美丽得不可逼视。火红的眼睛却像是冻住的火焰,目光中毫无温度可言。额上嵌着一颗深红色宝石的铁质皇冠更确定了我对于她“公主“身份的推测。
“千年的沉寂已经让你变得如此冷漠了吗,”虽然她这样“苛责”着我,但说这句话时的她是面无表情的;她用蹄子轻轻点了点身旁的地面,“来,坐过来。”
我就这么走了过去,毫无防备,仿佛她是一位久别的故人,这种感觉发自内心,可我甚至都不认识她。
坐在她身旁,我看清了墙上的内容,那是一幅画作,用的是西方教堂中花窗玻璃的笔触。
真是一幅宏伟的画作!画师用大片的浓墨点缀整幅画作的背景,黑夜之下,是成千上万匹被锁链连在一起的马,他们表情各异,有的惊恐、有的绝望,但无一例外地,他们都匍匐在地面,叩拜着一匹马。画面的右三分之一,浓重的黑色之上涂了一层鲜红,仔细观察,这鲜红笼罩在画中每一匹马的身上,无一幸免;而鲜红的源头,一匹身着红色大氅的灰色马站在山的顶峰,君临天下般望着山脚下的芸芸众生。原来,令所有马臣服的不是君主的英明,而是暴君之怒化成的一股无形的力量,任何生物在他的领地内都必须臣服,在他的王国中,他就是那么至高无上、不可一世!
画面开始流动,一抹金色出现在画壁的左上角,逐渐像阳光照入黑夜般扩散,一匹白色体色、樱粉色鬃毛的马出现在画面中,她角上闪烁着淡粉色光芒,连同着所有马身上的铁链一起越来越耀目,随后一瞬,铁链被魔法挣断,众生得到了解脱。
山峰上的暴君盛怒,这不知何处而来的马破坏了千百年来的秩序,这是对他权威统治的公然挑衅!于是他化作一团阴影,直直冲向那匹白色天角马。
金黄与漆黑交错在一起,两匹神驹间爆发了小马历史里也堪称罕见的决战。
对地面的众生来说,这场对决只能看见两道光柱在漫天乌云中碰撞,分离,再碰撞,再分离。
但画壁渐渐放大,我能够看清,每一次碰撞,都是白马与灰马一次极致的魔法对决。他们全部是魔法的熟练掌握者,风火雷电,各元素魔法轮番释放,为取得胜利双方无所不用其极。白马放出一道冲天火柱,灰马随即冻结周遭万物,空气中水离子迅速凝结,形成一道密闭冰罩抵挡;一马出招,另一马便以元素相克破解,再出再破;每数次对撞后,两马便不约而同地缓缓分开,用神体的能力治愈身上的伤口,魔法造成的损伤只要不伤及内脏,皮外伤对于两马来说愈合不过片刻。短暂的“愈伤”过后,又是新一轮的对决。
战局似乎一直僵持着,但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我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一次撞击后,白马都有意升高一点高度,灰马便与她平齐,随着对撞次数的增加,战局在不断升高,逐渐逼近画壁边缘。
一道紫色光柱从金色光芒中凭空出现,直击灰马;毫无防备,灰马被这突如其来的光柱撞歪了行进方向,他的攻击无法打到白马!他当然可以再度调整方向,可在这瞬息万变的神战中,他没有那哪怕几秒的时间,金色与紫色光柱如两条游龙互相交错着螺旋前行,龙头狠狠撞在灰马身上。
同时两匹神级马驹的全力打击!灰马不可能承受住这一击,也无法在攻击结束前完成伤口自愈。光柱透体而过,灰马身体各处开始出现裂痕,黑气如亡魂般不断从中飞出。
这只是一面画壁,可两道光柱洗过灰马时,我分明清晰听见了灰马涛天的惨叫。灰马的躯体几乎要被裂痕完全分裂,他用尽最后力气,将身子转向大地,全力喊出一句我不懂的话语后,爆炸开来。
仿佛真有一颗炸弹在画壁中炸开一样,随着灰马身体的炸裂,画壁上的全部黑色染料被一同震开,染汁飞向画壁前的我与雌驹。
我急忙闭眼,过了一会,并没有液体溅到脸上的感觉。睁开眼,染料聚成一颗又一颗小球,悬在半空,我转过头,雌驹的独角亮着红色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