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茶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低沉,仿佛在讲述一个古老的传说:“那是一位老师,或者说只有我们将他认为是老师,而他实际上是一名贵族。”
“他从小便生活在贵族的奢华之中,不愁吃喝。”乐茶的手指轻轻敲击着pKm的枪管,发出细微的金属声响,“他顺利地从学校毕业,前途一片光明。”柏清河的流水声在远处轻轻回荡,像是在为故事伴奏。
曼蒂科尔好奇地问道,猫耳微微前倾:“然后呢?”她的浅蓝色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乐茶眼中带着敬意,目光穿过费舍尔湾的屋顶,望向更远的地方:“然后,他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这样生活在不愁吃喝的生活中。”他的声音渐渐变得坚定,“他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平等。于是他愤怒地向国王提出了这个问题。”
曼蒂科尔深吸一口气,橘黄色的发丝被夜风吹起:“然后呢?”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长袍的布料。
乐茶叹了口气,工装裤的膝盖处沾着的泥土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他被驱逐了,驱逐到了另一个国家。”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他在另一个国家被再次驱逐……他失去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失去了自己的庄园、产地。他再次变为了平民。”
夜风突然变得强烈,吹得路边的野草簌簌作响。乐茶顿了顿,继续说道:“好在,他在一次争论中,认识了一位朋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志同道合,一起完善理论,一起为了平等而奋斗。”
曼蒂科尔好奇地问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他们成功了吗?”
乐茶笑了笑,月光在他结痂的虎口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不着急,还有呢。”他的目光变得深远,“当他再一次被驱逐到一个国家后,他终于稳定下来。靠着朋友的接济,他得以有空余时间将自己毕生所思考的内容写成书,出版、发行。”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但代价是他到死都没能回到他的家乡。”
曼蒂科尔被这个故事吸引了,她想起了西陵星火的所作所为,猫耳警觉地竖起:“他最后待的,是你们国家吗?”
乐茶看着越来越近的费舍尔湾,教堂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他笑道:“不是,他到死都没有见到自己的理论被成功实践。”他的声音中带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相反,他见到了许多次失败——而且是惨败!”
夜风突然静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聆听这个故事。乐茶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但他依旧是那样相信自己的理论,他相信平等的时代终会到来。”他的目光扫过沉睡的城镇,“他是那样地相信,就像我们相信我们所做的是正确的那样。”
曼蒂科尔微微颔首,长袍的兜帽阴影遮住了她大半张脸:“我在教会中,从未听过这样的故事。”
乐茶点点头,更像是自言自语:“是啊,这是一个遥远的故事。”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弹链,“说实话我也好奇,这位来自远方的老师,他的理论,能给这个世界带来什么样的变化呢?”
一行人缓步走入沉睡的费舍尔湾,石板路上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回荡。月亮静静地挂在头顶,星环缓缓轮转着,似乎在聆听他们的故事。
……
几人回到教堂,塞拉斯神父打着哈欠:“你们又跑哪里去了,困死我了。”
简风文笑道:“去看了一些东西而已,不必在意。”
西陵星火向塞拉斯神父说明了情况,表示问题已经解决了,但他们隐瞒了潘哈德死灵法师的身份,只是说他遭到了魔物攻击。
乐茶站在教堂门口,刻意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就是些变异的虫子,已经处理干净了。不用担心,不是邪教的那种。”熊智贤配合地晃了晃医疗包,玻璃瓶里的酒精哗啦作响。
曼蒂科尔此事也转身,准备回“青叶旅馆”。她的长袍下摆扫过忏悔室的门槛,带起几粒细小的灰尘。但走之前,她忽然停住脚步,橘黄色的猫耳在烛光中微微转动:“你的故事……很有趣。”浅蓝色的眼睛直视乐茶沾着机油的脸,“还有吗?”
乐茶正用数着弹链上剩余的子弹,闻言抬起头,指着正在检查无人机的夏无言:“教堂每天都有,你想听随时可以来。”他突然顿了顿,“不过要抓紧——我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曼蒂科尔脸上露出之前那种甜美的笑容,嘴角的弧度让眼角的泪痣显得格外生动。她向着西陵星火鞠躬,长袍的褶皱像花瓣般舒展:“好的,我会的。”
另一边,简风文从战术背心的暗袋里取出一封信,羊皮纸信封上烫着春华城的火漆印。他递给正在整理黑袍的潘哈德,tAc-50的枪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果再有这种事情,”狙击手的声音比夜风还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可以尝试去春华城。”信封上有春华城的地址,最上方赫然是“春华城义务教育教师推荐信”,他缓缓说道“也许那里会有你的一席之地。”
潘哈德小心翼翼地收下这封信,将它放在衣服内的夹层里:“谢谢,我会考虑的。但那些孩子们的知识还没学完,我还得继续讲课。”
简风文无所谓地笑笑:“只是留个后路而已,去哪里都随你。”
几人分开,朝着各自的住所走去。
简风文哼着歌,似乎在为这歌故事画上完美的句号:
你能否感受到,所爱之人的心愿?
那便是人生要做的大事;
你是否能拥有,直面现实的勇气?
那便请带上你最诚挚的热情吧!
那个男人,自远方而来,教会了我;
什么是,真正的;
爱和勇气;
……
清晨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费舍尔湾又一次活了过来。
它就像往常一样运转着,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不过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有一颗种子。
已经在不少人心中,悄悄地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