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计划,那日傍晚在路口处和沈秋月道别后,胡天赐并没有急着回家,而是重新走回到了和劳五霸喝酒的卤味店里,把自己喝了个酩酊大醉。
他一边喝酒,一边打听着村里的消息,想等来劳五霸溺水的消息后,再回去。
可是左等右等,都没有传来任何风声。
胡天赐有些着急了,难道自己的计划失算了吗?
去往大坝底下的桥洞,旁边都是高坎荆棘,必经的就是那条陡峭的小路,才能到达稍微平缓的溪水滩再爬到洞里,根本没有其他捷径,而那条小路被淋满了油后,打滑是必然。夜色蒙蒙,劳五霸肯定注意不到淋了油才是!
从那里打滑后滚下坡,直接便会掉进那个暗流汹涌的深水区里。日常一个正常人掉下去都凶多吉少,更何况这个吃得酒醉饭饱的矮胖墩劳五霸,打滑落水一个准。
难不成,有人救了他?还是说,他识破是自己的计划,根本没有去?
胡天赐如坐针毡,眼下天都完全黑下来,还没有消息,胡天赐再也按捺不住,他拿出手机,拨出了劳五霸的电话。
手机响了一遍又一遍,胡天赐重重舒了口气,他敢笃定,劳五霸肯定已经落了水,估计是还没被人发现而已。
然而,他还没高兴到铃声结束,那边在最后两秒,突然有人接起了电话:“喂,天赐哥!”
犹如猛地一棒锤击中了脑门,胡天赐顿时惊吓得坐起,这个鸭公嗓的声音,让他意外震惊,“你……你是……”
“我是沈秋阳啊!刚刚我路过这里的时候,你那胖墩子亲戚落水了,他手机落在了水滩上,我在用一根竿子拉他,拉不起来,你在不在家,快点来帮忙……”
沈秋阳那边传来呼呼的风声,还有他气喘吁吁的沉重呼吸。
乱套了!这沈秋阳添什么乱不好,这个时候横插一脚,可怎么办!
胡天赐脑门上急出了一头汗,第一次干这种密谋害人的事,他本来就比较没把握,眼下眼看大功告成,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沈秋阳,你是不是想捡着我舅的手机不还给他!你是知道的,我这个舅舅是恶霸,他要是知道你拿了他的东西,他就是死了,半夜都会来找你索命的。你居然还诅咒他落水,嫌命太长么!”
胡天赐毕竟是新脑子,转得极快。他针对沈秋阳胆小没主见的性子,故意装没听懂他说的话,赶紧旁敲侧击提示他速速远离。
“天赐哥,是真的……你舅舅……他落水了……就在大坝……”
沈秋阳急了,原本一直往上拽着水里扑腾的劳五霸的那根竿子就已经要了他半身力气,现在他还要分心语无伦次地跟胡天赐解释,一个分神,手一松,竿子从手里脱落,掉进了水里。
沈秋阳一屁股摔坐到了地上,而已经被呛得根本缓不过来气的劳五霸咕咚咕咚冒了几个大泡后,最后露了个头顶后沉浮了几下,彻底消失在了水面不见了。
“如果你真的是捡到了手机,最好是赶紧丢掉。你在哪里,就丢哪里,小心我舅舅找上门来整你。
你知道的,你姐差点被他儿子侵害,你妈又被他骗得身无分文,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胡天赐并不知道沈秋阳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还在步步诱引,让他放弃救援。
“他……他……他在水里消失了……”沈秋阳看着已经恢复平静只剩下哗哗流水声的水面,早已经吓得语无伦次。
“你在说什么啊!”胡天赐终于等到了自己要的答案。
他知道,劳五霸溺水了,而且已经下沉了。
眼下他不能再继续用手机聊天,否则到时候自己容易露出马脚,“听到我说的没有,赶紧把手机丢了,有多远丢多远,今天不管是什么事,当作没有任何事。别人问你任何话,都说自己不知道。
我挂了,等会回来,我去看你和你姐,给你带只烧鹅,天黑了,赶紧回去。”
胡天赐知道,沈秋阳思维单纯,如此哄一哄根本不会引起他的关注。只要自己回去,把这件事在他那里彻底圆回来,这点小插曲根本引起不了任何变故。
他索性快速挂了机,又点了只烧鹅打包好后,静坐了十几分钟才慢悠悠的起身。
劳五霸已死!胡天赐突然感觉自己在那一刻身上的担子倏而卸掉了。
从此,他将做回自己,但是是带着复仇决心和仇恨的自己。他被自己从胡汉三出事以后所积攒的怨气和戾气彻底充盈。
接下来,就是丁芳玲一家子了!
胡天赐特意给蒋爹打了个电话,请他来镇上用他的小破三轮捎他回去。他的目的,无非就是找人证,多找几个人证,证明劳五霸从出事到溺亡,自己从未靠近。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轻松地跟蒋爹闲聊攀谈了一路,在途经大坝上的大桥时,他状似无意地朝深水区看了几眼,那里风平浪静,劳五霸永远地睡在了水里。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激动得想呐喊。
蒋爹看胡天赐酒气很重,一个劲地摇头,他劝慰胡天赐道:
“天赐啊,你爸的事已经发生了这么久,你也不能一直走不出来。其实,你没失忆,我知道,我也遵从你的意愿,没对其他人讲。但是这终究不是你逃避现实的办法。
人各有命,你爸犯的错,错不在你,你不该如此荒废自己的青春,跟着丁家那一伙子亲戚,白白丢了自己大好的年华。”
不知道是由于除掉了劳五霸这个罪恶之源让他觉得精神大振,还是因为蒋爹掏心窝的话感动了胡天赐,太久没有感受过被关心的他突然在颠簸的车斗里失声痛哭。
他到了自家院门口后,伴着哭声给蒋爹表态:
“蒋爷爷,我听你的,我一定振作起来,好好做人,不再这样颓废下去。”
蒋爹觉得是自己说的话,起到了作用,他欣慰不已地看着胡天赐,连连称赞:“好孩子,好孩子!以后有什么困难,随时喊蒋爷爷。”
说完,蒋爹跳上了车,开车离去。
胡天赐擦干眼泪,眼睛微肿,转身进院的瞬间,眸光里布上一层狠厉的阴云。
但胡天赐没想到,他还没有实施自己接下来的行动,丁芳玲反倒抢占先机,已经在家里等着开堂审问他。
“跟那老家伙聊得挺投机啊!”话音刚落,三个油桶,劈头盖脸便被朝自己一脸鄙夷神色的丁石保扔了过来,砸在他身上后,咚咙嘀噜一通滚在了他脚边。
胡天赐提着烧鹅的拳头不由得拧紧,牙关紧咬差点咬碎,脸色铁青。
他没有吭声,只是抬起寒光冷迸的眸子,从丁芳玲身上缓缓扫到了丁石保身上。
他要看看,她们又想把自己怎么样!
“胡天赐,你私下买这么多大桶的油,在搞什么鬼?我好像告诉过你,家里的一切开支,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你才能买。把你的私房钱交出来!”
丁芳玲一边质问,一边朝胡天赐走了过来,朝他摊开掌心伸出手。
“呵,你无权过问!”胡天赐嗤笑一声,冷冷地道。
丁芳玲原以为胡天赐还会像以往一样,像狗一样对自己摇尾乞怜,讨好地喊着老婆来安慰自己,结果他却直愣愣地挺直腰背,像是完全不怕自己的神情。
这让已经享受了很长时间胡天赐对自己百依百顺的丁芳玲诧异地抬起头恼怒道:“胡天赐,你知不知道,你在忤逆我?!”
“所以呢?你想怎样?”胡天赐丝毫不惧。
他心里在冷笑,这个可怜的狗仗人势的女人,还不知道她那耀武扬威的舅舅已经永远睡在了大坝下的水里,她还在这里汪汪朝自己叫个不停。
“你是不是几天没抽皮带,痒痒了?”丁芳玲横眉冷对,一把拽起胡天赐的领口,像往常一样,强行往卧室里拖。
她觉得消耗一个男人锋芒最好的办法,就是双方坦诚相待之时,让他被自己踩在脚下,在自己石榴裙下臣服。而她用从大丫那里所学的床上用的驯服道具,便足以胡天赐“享用”。
胡天赐也不反抗,由着丁芳玲拉拽进去,曾经他最怕的环节,今天起,他要倒反天罡,让她也尝尝身心被折磨的痛苦!
在临关门的同时,胡天赐露出一只眼睛,邪邪地朝大厅里看热闹的丁石保道:“岳父,别走太远,等我这边伺候好了芳玲,我有一份大礼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