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装失忆的胡天赐,活得苟且且没有尊严。
但为了妈妈何珍珠,以及那活死人胡汉三的胡家大院能保全在那里,他默默选择了隐忍,并决定私下收集证据,等有朝一日,用法律武器对丁芳玲一家进行反击。
然而,丁芳玲愈发猖狂的做法,却让他根本没有等到那一日。
他看着丁芳玲脸上闪着的狡黠神色,心里闪过不好的预感,“我妈,给你什么惊喜?”
“诺,”丁芳玲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胡天赐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那是何珍珠陪嫁的首饰,以及她这些年私藏的私房钱存折,还有家里宅基地和田土的红皮证明。
自从胡汉三倒台后,他账户早就被冻结,而家里能卖的也都卖了。这房子的保全,是劳五霸直接替丁芳玲一家出钱,低价购入,落到了手里,正式变成了丁家的天下。
但是,即便是房子被卖的时候,何珍珠也以不知道地皮证明在哪里为由,而没有提供。所以,丁石保一家,对房子只有使用权,没有其他任何权限。
这个小箱子,可以说是何珍珠和胡天赐最后的退路。
怎么会到了丁芳玲手里!
“你拿过来!”
胡天赐心里的怒气渐渐上涌,昔日里所有不计尊严的委屈,他都可以独吞下去,但是如今,丁芳玲却把手伸向何珍珠的身上,把她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
这口气,士可忍,孰不能忍!
胡天赐上前,伸手便直接抢夺。没想到丁芳玲似乎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一个灵活的转身后,绕到胡天赐背后,狠狠地把胡天赐推倒在地,箱子被稳稳抱在怀里大肆嘲笑起来:
“天赐哥,你有本事啊,就多多赚钱吧,这个是我婆婆送给我和你未来宝宝的见面礼,你难不成还要夺自己孩子的东西吗?
笑死了……”
胡天赐拳头攥紧,那一刻,他对丁芳玲起了杀心。
他紧咬着牙关,从地上爬起。阴沉着脸,走向楼上何珍珠的房间。
自从自家屋子被丁石保一家占据,变为他们的私人财产后,这个家的格局早已经发生了变化。曾经胡汉三和何珍珠的大卧室成了丁石保老两口的房间,而楼上一个堆杂物的小房子,则给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的何珍珠暂时居住。
胡汉三事件发生后,何珍珠人也变得愈发沉默了,回来的这几天里整天整夜坐在床头,翻看过往那些照片,状如痴呆。
胡天赐推门进去时,何珍珠连头都没有抬。
“妈,你为什么要把你珍藏的首饰盒给丁芳玲,你知不知道,那可是你……”的命根子,后面四个字,胡天赐没有说出口。
“都不重要了,我现在只希望你们能好好地过好生活。芳玲说,她怀孕了,那是你的血脉,是我们的孙子。她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我都给她都可以,只希望她们家能善待你们。”
何珍珠抬起空洞无神的双眼,伸出苍白无力的手,握住胡天赐道:
“芳玲说,她还知道你爸一些犯罪的真相,我不希望她公布出去,只要她不说,我一老婆子这点身外之物,给了便给了吧。妈现在也看开了,等你爸走后啊,我就去普陀寺出家,安度余生。
你爸因为被利益熏心,犯下了罪孽,妈不希望你们年轻人也走这条错路。所有的罪孽,我去诵经念佛祈祷赎罪,以后你们好好过日子……”
何珍珠的话,让胡天赐心里在不住往下沉。
他提取到了很多重要信息,最重要的一点是,何珍珠回来后,又被丁芳玲以生孩子和胡汉三过往的罪证拿来威胁了。
看着早已经心如死灰的何珍珠,已经决定摒弃一切,剃度出家,胡天赐感觉自己快要炸裂。他的理智渐渐丧失,曾经给自己做的那些心理安抚也在此刻荡然无存。
仇恨像决堤的潮水翻涌而起,瞬间便席卷了整个大脑。
自己幸福的三口之下走到这一步,他觉得丁芳玲一家在中间起到了不可忽视的推波助澜。
而今,门道衰落,她们丁家却由此得了便宜,丁芳玲那个贱人,踩踏自己还不够,为了最大限度地攫取利益,还在对已经失去了生活希望的何珍珠下手,一而再再而三对她如此刺激。
原本,他想冲出去,直接手刃了丁芳玲,但是在他迈出房间的那一步,回头看向佝偻着背,像一棵枯树一般呆木木的何珍珠时,他突然改变了主意。
他要让何珍珠好好地活着!他也要让自己相安无事。
何珍珠如此期待这个孩子,那么,孩子要,而仇也要报!
丁芳玲嚣张至极最大的后台,便是仰仗着劳五霸那颗毒瘤。把她的后台连根拔掉,不是更有报仇的快意么?
“我倒是要看看,失去劳五霸的庇护,你们还敢不敢如此张狂。以后,我要让你慢慢体会,我曾经过的那般炼狱的日子!既然注定这辈子摆脱不了你,那就相互折磨,谁也别想逃离。”
胡天赐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决定好好布置这一出戏。
他先去村口大坝通往桥底下的那条陡峭小路上,淋上了足量的植物油,直到浸满饱和。而后便打电话给劳五霸,邀请他到小镇上一家卤味店,喝酒吃烧烤。
劳五霸早已经把胡天赐当成了自己做账的左膀右臂,用他的话说,大学高材生,给我一街溜子做马仔,那感觉不要太爽。关键这马仔对自己言听计从,从来不敢多说半个字,用得趁手极了。
接到胡天赐的邀约,他欣然去了,胡天赐一番彩虹屁轮番轰炸,把他哄得高高兴兴,酒也喝了不少。
胡天赐酒足饭饱的间隙,偷偷对劳五霸道:“舅舅,其实今天,我是有事相求,才把你喊到这里来吃饭的。
我在我家地窖里,发现了我爸一大笔现金巨款,我怀疑是赃款,有很大一包,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所以谁也没有声张,包括芳玲她们都不知道。
但是放在家里并不安全,随时有人可能去清查。在刚刚出来时,我顺带用黑色垃圾袋带到了大坝下第三个桥洞里用石头压着藏起来了。
等会,你借着夜色,去拿走帮我存到你那里吧。”
胡天赐说得极其认真,也极其小心翼翼,那贼头贼脑、低眉顺眼的样子,让醉意上头的劳五霸顿时信以为真。
胡汉三从楼上坠落时,是突发意外,他是绝对相信胡汉三有私藏巨款没被发现的,所以当下便拍板,一定要把这笔钱替胡天赐好好保管。
实则他心里早已经乐开了花,毕竟,白给一大笔钱,谁能拒绝呢。
为了彻底让劳五霸信服,胡天赐还拿出手机,把桥洞下放袋子的照片翻了出来,给劳五霸看了几眼,告诉他就在那个位置。
劳五霸拍着胡天赐的肩膀,直夸他懂事,自己没有疼错人,甚至还嚷嚷道:“以后,只要有我劳五霸一口吃的,就有你胡天赐一口汤喝。”
两人道别后,胡天赐亲眼看着劳五霸歪歪斜斜走着醉步上车,开着车摆着蛇形直奔响水坳之后,他便从身后背包里掏出了那个幸运星瓶子,站在路口处,等着此时正吃完订婚宴往回走的沈秋月和沈秋阳两姐弟。
他需要一个目击证人,而沈秋月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
一切的一切,按照计划顺利进行。胡天赐原以为毫无破绽的布局,没想到却终究没有逃过丁芳玲的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