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些事」后,又过去了好久。
光渊城·穹霄区,市政中心·潘朵拉宫。
空旷的宫殿中央矗立着一只直通穹顶的王座,王座上坐着一名娇俏的、高贵的少女。
今年22岁的阮雪,已然成了地星,第一位统治整颗星球的皇帝。
“也会是最后一位。”抬头仰望星河,嗓音空灵、语声落寞地低吟。
在以各种手段或招降或歼灭一切敌对势力后,她如愿以偿地实现了梦想…
的倒数第二步。
“姐姐,你还没休息吗?”皇宫的大门打开一道缝,从中钻出一名身穿睡衣的少女。
看着比皇帝·阮雪更高也更成熟,却是她的亲生妹妹。
今年20岁的阮小满。
“明天是你出嫁的日子,孤…有些难眠。”阮雪单手轻托下颚。
长时间的练习和习惯让这位皇帝褪去了身为姐姐的亲切;或者说,为了梦想,她连「人」也不再那么相似。
比准妹夫更不像人了。
上面那句话听起来或许有些古怪,但妹妹几小时后即将嫁的,确实不是人类。
而是降临于此世,降临的原因是毁灭世界的「准破坏神」大人,卿离。
这也不是他原来的名字。持有原来的名字时,他还是人类,诞生于地星、求生于地星、最后死于地星的,数万万可怜人之一。
“姐姐,”阮小满苦着小脸,“其实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不用勉强自己扮演那个接近神的皇帝,真的很累。而且、而且先生,我们也可以一起嫁…”
“阮小满!你是帝国的长公主,言谈举止应当注意影响。”阮雪的嗓音带着冰冷的威严。
任何可能隐藏在宫殿里的窃拍器、窃听器或者间谍,都找不出她的丝毫破绽。
“姐姐。”门后出现另一名青年。
他衣着简朴,一身随处可见的丝质白衣,外貌和气质却无人能出其右。
前·破坏神·卿离,经过三年的人间生活,变得愈发富有人性。
“我的力量并未消失,只要有我在的地方,姐姐可以偶尔放松一下。”他劝说道。
“先生,自古行百里者多九十,功败垂成的人太多太多。我不放松不单是担心隔墙有耳,更是担心自己成为阻碍。”阮雪的回答如极北之地的万年冰雪。
“但…”卿离心情有些复杂。
陛下口中说得轻巧,「百里之行」的前九十里,有自己和妹妹相助,前后只花了两年出头时间。
而剩下的「十里」,恐怕需要耗费百年…
……
[电视机、电脑、手机前的帝国子民们,帝国长公主阮小满今日举办世界级婚礼。婚礼的举办地点为龙国光渊城,而这里正是我们的皇帝陛下,阮雪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在她的英明领导下,全世界实现史无前例的大一统,帝国将在阮雪陛下的手中走向漫天星海!]
[All hail Earth Empire! All hail Snow! ]
明明是卿离和阮小满的婚礼,互联网上充斥的信息却始终围绕阮雪展开。
没办法,谁让她才是这颗星球真正的主人呢。
婚礼的的举办日放在新历2050年10月10日,由龙国的国庆日引申而来的「世界日」。
这一天,对帝星所有人来说都是脱胎换骨的日子。
阮雪皇帝颁布的一系列法律也从今天开始实施。
比如,全球范围内实行「十年义务教育制」,5年小学和5年中学,高考成绩划「1+3+3+3」四档制,后来被俗称为特本一本二本三本。
《镰刀锤子宣言》成为中学阶段最后一年的必修课。
尽管有不少学者质疑为什么要在一个帝国主义世界国家学习这种危险着作。
又比如,大量国有化私营医院、巨型衣食住行民生企业、「非营利性机构」,接受皇帝中央集权的严格管辖。
然后向民众推广「一元炸鸡」、免费医疗等全民福利。
据说阮雪皇帝名下有35条医疗船,曾在前·鹰国所在的布列塔岛和阿尔兰岛爆发鼠疫的时候开过去支援。
这些只是帝国皇帝的一点小小恩惠,却挽救了数以亿计的人的生命。
……
“姐姐…陛下真的好忙喔。”
结婚的第二年,明明还是和以前一样生活在光渊城,姐妹俩能见面的时间却远不如在贫民窟的时候。
喔对,湖沟区已经不在了,贫民窟也是。经过大刀阔斧的改造和重建,如今的「湖洲区」已经成了明星开发区。
曾经生活在那里的各种街头帮派都有了自己想要的归宿。
鬣狗帮的守旧派致力于城市建设与治安管理,融入相关的部门;维新派成立商贸公司,为城市之间的货物运输提供便利。
穴兔帮成了宣传女权主义的非营利性组织,但起初它并不受部分女性欢迎。
因为她们主张女性要真正投入生产工作,付诸劳动。
鼢鼠帮扩散到了世界各地,为解决当地的饥荒和疾病贡献知识和技术。
夜莺帮和原羚帮倒是突然没了踪迹。
千头万绪的大小事务,阮雪皇帝恨不得一天投入48小时在朝政上。
卿离和阮小满的生活倒是平凡而幸福,繁忙的姐姐是仅有的美中不足。
非要说遗憾的话,就是他们似乎没办法拥有孩子。
……
又过了一百多年。
“小满,再坚持一下,姐姐马上就下飞机了。”青年的神情是那样丰富,满溢的泪水和紧咬的下唇,毫无保留地吐露着临别在即的痛苦。
病床上的「少女」,阮小满,她维持了一辈子的少女容貌和身材,但是作为动物的寿命却不会延长。
坐拥百年地星统治权的「萝莉皇帝」阮雪此时刚刚镇压完南美洲的地方革命,在返回光渊城的途中。
说是「镇压」,仔细观察并思考就会发现,皇帝更像是在指导反抗军如何像当年的「恐怖分子」一样,在夹缝中挣扎和斗争。
“我知道。姐姐…她努力了一辈子,我不想,成为她的遗憾。”阮小满弥留之际的微笑,很美,也很凄凉。
妹妹长得比姐姐高大,代谢水平更高,理论寿命也就更短;即便姐姐晚年有意远离先生,尽可能接触缩减寿命的东西,也做不到死在妹妹前。
“小满!”走廊远处传来阮雪急促而担心的哭腔。
感觉不像姐姐的声音…她是注重威仪的皇帝,不会这么…丢人。
“先生、姐姐,我好爱你们,但是…对不起…”
我们的故事已经很长很长,我很幸福。
可我又有点贪心,我们的故事本来可以更长的。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