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阿九忍不住骂道,“那些黑影就是影煞吧?它们杀了多少人?你看看外面的白骨,看看这些干尸,这就是你要的力量?”
“无知小儿!”黑雾中甩出一条黑色的触须,擦着阿九的耳边钉在石壁上,干枯的尸体被震得晃动起来,绿萤石眼珠“噼里啪啦”掉了一地,“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等影煞归位,这些牺牲都值得!”
林悦突然注意到,平安锁的金光不知何时变得黯淡了,锁身上竟渗出细密的血珠——是她刚才握得太用力,掌心的伤口沾到了锁身。而随着血珠的出现,石台上的黑雾变得越来越浓稠,甚至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地面的阵法纹路游走,那些嵌在阵眼的头骨突然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
“就是现在!”那人形嘶吼着扑了过来,黑雾瞬间膨胀成巨大的球,将林悦和阿九完全罩住。林悦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钻进四肢百骸,骨头缝里像是塞满了冰碴,连呼吸都带着白雾。她想举起平安锁,却发现手臂重得像灌了铅,平安锁的金光已经微弱得像烛火。
“放弃吧。”黑雾里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响起,带着黏腻的寒意,“你的血已经激活了镇魂玉,现在它既是锁,也是钥匙。只要你把它放进阵眼,我可以让你当玄天门的副掌门,享不尽的力量……”
“去你的!”阿九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火把戳向黑雾。火苗撞上黑雾的瞬间炸开,虽然没能伤到对方,却借着这股冲击力撞到了林悦身上。两人踉跄着后退,正好踩在一具干尸的手骨上,那手骨竟突然活了过来,死死抓住了林悦的脚踝!
林悦低头,正对上干尸眼眶里的绿萤石,那光芒突然变成了血红色,而干尸的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别……信他……”
紧接着,四壁所有的干尸都动了起来,纷纷伸出枯爪抓向黑雾。那人形发出惊怒的嘶吼:“一群废物!竟敢反抗我!”黑雾翻涌着扫向干尸,那些躯体瞬间被撕成碎片,却在落地前化作点点荧光,飞向林悦手中的平安锁。
每一点荧光落下,平安锁的金光就亮一分。林悦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干尸不是被献祭的祭品,它们是被困在这里的亡魂,一直在等一个能摧毁这邪恶阵法的机会。
“阿九!火把!”林悦喊道,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阿九立刻将火把递过来,她抓过火把,忍着灼烧的疼痛,将平安锁按在火上烤。镇魂玉遇火,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像一柄利剑刺破黑雾,露出里面那个由无数冤魂凝聚而成的核心——那根本不是什么长老,而是被影煞吞噬后,残留的执念与邪念的混合体。
“不——!”执念发出凄厉的尖叫,黑雾疯狂地收缩,想要重新包裹住平安锁。但已经晚了,林悦将染血的手掌按在石台中央,平安锁嵌入阵眼的瞬间,整个阵法突然亮起红光,那些游走的黑气被红光逼回乌木盒子,嵌在阵眼的头骨纷纷碎裂,露出底下埋着的另一块镇魂玉碎片。
两块碎片在接触的瞬间合二为一,平安锁发出嗡鸣,金光如潮水般席卷整个石室。黑雾在金光中发出“滋滋”的消融声,那人形的嘶吼越来越弱,最后化作一缕青烟,被平安锁彻底吸了进去。
石室开始剧烈摇晃,四壁的干尸化作飞灰,钟乳石上的绿冰棱纷纷坠落。阿九拉着林悦冲向石门,身后传来乌木盒子崩裂的脆响,以及某种沉重锁链断裂的声音。
跑出山洞时,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林悦回头望去,那座藏着百年秘密的山洞正在坍塌,石块滚落的轰鸣中,似乎夹杂着无数冤魂解脱的叹息。她摊开手心,平安锁静静躺在那里,锁身的花纹比之前更清晰了,只是在锁扣的位置,多了一道暗红色的纹路,像一滴凝固的血。
“结束了吗?”阿九喘着气问,额头上还沾着刚才蹭到的灰。
林悦望着平安锁上的红纹,摇了摇头。她隐约感觉到,这不是结束。玄天门长老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影煞的力量,真的能被掌控吗?而这平安锁里,除了镇魂的力量,是不是还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山风卷起落叶,带着清晨的凉意掠过脸颊。林悦握紧平安锁,转身向山下走去。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她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因为奶奶留下的不只是一把锁,更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而那些关于影煞、玄天门和青铜门的谜团,才刚刚开始被揭开。
腐臭的黑色烟雾像无数条毒蛇,正顺着林悦的领口往皮肉里钻。她能感觉到那些冰冷的雾气在血管里游走,所过之处的筋骨都泛起针扎似的疼,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髓。阿九被三股黑烟死死捆在身后的石壁上,青铜链每一次碰撞都迸出蓝绿色的火花,可那些火花刚亮起就被黑雾吞没,只在空气中留下转瞬即逝的焦糊味。
“咳咳……”林悦猛地咳出一口血沫,血珠滴在胸前的平安锁上,竟诡异地顺着锁身的纹路渗了进去,没留下半点痕迹。她抬起头,透过眼前翻滚的黑雾,隐约能看见石台中央那个佝偻的身影——长老的黑袍早已被黑雾浸透,衣摆处甚至在往下滴落黏稠的黑液,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像是强酸在腐蚀石头。
“别白费力气了。”长老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皮桶里挤出来的,每个字都裹着黏腻的湿意,“你以为这平安锁还能护着你?看看你脚边的东西。”
林悦低头的瞬间,心脏骤然缩紧。脚边的地面不知何时裂开了蛛网般的缝隙,缝隙里正往外爬着指甲盖大小的黑虫,那些虫子通体漆黑,没有眼睛,却能精准地朝着活人的方向蠕动,爬过的地方留下银白色的黏液,散发出类似尸油的腥气。她下意识地抬脚去踩,可鞋底刚碰到那些虫子,它们就“噗”地爆开,化作一滩更刺鼻的黑汁。
“这些是影煞的伴生虫。”长老的笑声像是枯叶在摩擦,“每一只都啃食过百具尸体,现在它们闻到你身上的火气,可是馋得很呢。”
阿九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青铜链在他手腕上勒出深深的红痕:“老东西!你敢动她试试!”黑雾猛地收紧,像铁钳似的掐住他的喉咙,阿九的脸瞬间涨成紫红色,舌头都往外吐了半寸。他眼睁睁看着一只黑虫顺着林悦的裤脚爬上去,急得眼球上布满血丝,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阿九!”林悦想扑过去,可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她眼睁睁看着那只黑虫爬到自己的手腕上,冰冷的虫足刚碰到皮肤,平安锁突然发出一阵灼热的烫意,那黑虫“吱”地一声蜷成球,瞬间被烧成了灰烬。可更多的黑虫正从石缝里涌出来,密密麻麻地铺成一片黑色的潮水,离她的脚踝只剩半尺远。
“有意思。”长老歪了歪头,兜帽下的阴影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这平安锁倒是比我想的牢固。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小命?”他缓缓抬起枯瘦的手,五指弯曲时,黑雾突然像沸腾的开水般翻涌起来,林悦只觉得后颈一凉,回头时正好看见石壁上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那些脸有男有女,眼睛都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嘴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呜呜”的气流声。
“这些都是前几任祭品。”长老的声音突然贴得很近,林悦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气里带着铁锈味,“他们的魂魄被影煞撕成了碎片,永世困在这石壁里,看着后来者重蹈覆辙。你说,等会儿你的脸会不会也出现在这里?”
阿九突然用尽全身力气猛挣,青铜链竟硬生生绷断了一股,飞溅的链环擦着长老的耳朵飞过,在石壁上砸出个浅坑。“你他娘的闭嘴!”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林悦,别听这老怪物胡说!我们能出去!”
黑雾骤然暴怒,像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阿九的肩膀,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阿九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滚下豆大的冷汗。林悦看见他的左肩以诡异的角度塌了下去,显然是骨头断了。
“阿九!”林悦的眼睛瞬间红了,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疯狂冲撞,可每次想冲破喉咙,都被黑雾死死堵回去。平安锁烫得像块烙铁,她忽然想起黑袍男子临走时塞给她的纸条,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字:“影煞非恶,执者为魔。”
“影煞……”林悦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突然想起三年前那个月圆之夜。那时她刚继承平安锁,却在祠堂误触了封印,影煞的力量险些吞噬她。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那股黑暗力量却突然停了下来,在她意识里留下一个模糊的声音:“平衡……”
“有些力量,一旦被唤醒,就再也无法沉睡。”黑袍男子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林悦猛地闭上眼睛,任由那些冰冷的黑雾钻进鼻腔,她不再试图抵抗,而是努力放空意识,去寻找那股深埋在血脉里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