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下意识地举起平安锁,金光瞬间亮起,照亮了那些黑影的真面目——它们的身体像巨大的蝙蝠,覆盖着灰黑色的毛发,翅膀展开足有两米宽,但脑袋却是人的面孔,五官扭曲在一起,嘴巴裂开至耳根,露出两排尖利的獠牙,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红光。
“是飞头獠!”阿九的脸色彻底变了,“传说中被邪术炼化的妖怪,以活人的精气为食!”
飞头獠发出刺耳的尖叫,俯冲而下,最前面的一只直扑林悦的脖颈,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阿九的青铜链及时甩出,缠住了它的翅膀,猛地用力一扯,那妖怪发出痛苦的嘶吼,翅膀被硬生生扯断,黑色的血液喷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别被它们的血碰到!有毒!”阿九大喊着,链子横扫出去,逼退了另外几只飞头獠。
林悦的心跳得像要炸开,她集中精神催动平安锁,金色的光芒化作一道道光刃,朝着飞扑过来的妖怪斩去。光刃切开它们的身体,那些妖怪在金光中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迅速化为灰烬。
但飞头獠的数量太多了,源源不断地从石缝里涌出,很快就将两人围在中间。阿九的链子渐渐慢了下来,额头上渗出冷汗,手臂被一只漏网的飞头獠抓伤,留下三道深可见骨的血痕,伤口迅速变得乌黑。
“你受伤了!”林悦惊呼,想过去帮忙,却被几只飞头獠缠住,只能勉强自保。
“没事!”阿九咬着牙,撕下衣角缠住伤口,“这些东西怕光,你能不能让平安锁的光芒再强一点?”
林悦闭上眼睛,将所有注意力集中在平安锁上,脑海里闪过奶奶的话:“锁随心动,心诚则灵。”她想起奶奶临终前将锁塞给她的样子,想起手札上的秘密,想起那些被操控的精怪……
“给我破!”
平安锁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像一颗小型的太阳悬在半空。那些飞头獠在光芒中发出绝望的哀嚎,身体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融化,连一丝灰烬都没留下。
光芒散去后,通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呼吸声。阿九靠在石壁上,脸色苍白,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你这平安锁……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悦也不知道答案,只觉得锁身烫得惊人,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她看向通道深处,那里的黑暗似乎比别处更浓,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弱的绿光在闪烁。
“前面还有东西。”她握紧平安锁,眼神坚定,“不管是什么,我们都得走下去。”
阿九点点头,挣扎着站起身,青铜链在手中转了个圈:“走。这次换你在前头,你的锁比我的链子管用。”
林悦深吸一口气,举着还在发烫的平安锁,一步步走向通道深处。金光在她身前撕开一道光路,照亮了前方的黑暗,也照亮了隐藏在黑暗中的、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洞壁渗出的黏液顺着石缝蜿蜒而下,在火把的光晕里泛着油亮的磷光,像无数条蛰伏的蛇。林悦握紧掌心的平安锁,指腹碾过锁身凹凸的纹路,那点微弱的暖意是此刻唯一的慰藉。阿九的呼吸粗重得像破旧的风箱,方才与黑影缠斗时被撕裂的衣袖下,伤口正渗着黑红色的血——那些黑影的利爪擦过皮肤时,留下的不是普通伤口,而是带着腐臭的灼烧感。
“这地方……太邪门了。”阿九的声音发颤,他举着火把的手猛地一晃,火光扫过左侧洞壁,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刻痕。凑近了才看清,全是扭曲的人脸,眼睛的位置挖空成黑洞,正随着两人的脚步微微转动。
林悦的心跳撞得肋骨生疼。平安锁在掌心发烫,比刚才与黑影对峙时更甚,仿佛在预警某种迫近的危险。她想起奶奶临终前的话:“平安锁镇的是邪,可邪物也能闻着它的气来找上门。”那时只当是老人的胡话,此刻却字字淬着寒意。
“咔哒。”
清脆的碎裂声从前方传来,像是骨头被踩断。阿九的火把“哐当”掉在地上,火苗在潮湿的地面上挣扎了两下,倏地蹿起半尺高——原来他们已经走到了山洞尽头,眼前竟是一座丈高的石门,门楣上刻着三个褪色的篆字:玄天门。
石门下的地面铺满了白骨,不知堆了多少层,脚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那些白骨的指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弯曲,像是临死前都在抓挠什么。林悦忽然注意到,平安锁的温度已经烫得惊人,锁身上的花纹竟隐隐透出金光,而那些白骨在金光扫过的瞬间,竟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是被灼烧的柴薪。
“它们怕这个。”阿九捡起火把,声音里多了点底气,“刚才那些黑影也是,每次金光闪起来,它们就跟疯了似的乱撞。”
话音未落,石门突然“吱呀”一声向内打开,一股腥甜的冷风卷着黑雾涌出来,里头隐约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林悦下意识地将平安锁挡在身前,金光骤然暴涨,黑雾像被烫到的活物般急速后退,露出门后巨大的石室。
石室足有半亩地大,穹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尖端挂着墨绿色的冰棱,时不时滴落一滴粘液,砸在地面的水洼里,激起一圈圈泛着银光的涟漪。最骇人的是四壁,竟镶嵌着数百具干枯的尸体,个个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皮肤紧绷如皮革,眼眶里塞满了发光的绿萤石,乍一看竟像是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瞪视。
石室中央孤零零立着座石台,汉白玉的台面早已被染成暗褐色,上面摆着个巴掌大的乌木盒子,盒身雕着缠枝莲纹,却在每朵莲花的中心嵌着颗黑豆大的眼珠,正幽幽地转动着。
“那是什么?”阿九的声音压得极低,火把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这地方……像是个祭坛。”
林悦没说话,她的目光被石台周围的地面吸引。那里画着个巨大的血色阵法,线条扭曲如蛇,阵眼处嵌着七颗头骨,牙齿缝里还卡着未腐烂的布条。平安锁的烫意越来越烈,她甚至能听到锁芯里传来细微的嗡鸣,像是在与某个东西共鸣。
就在她抬脚走向石台时,乌木盒子突然“啪”地弹开了。
没有预想中的宝物,只有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从盒中涌出,在石台上盘旋成柱状,雾气中渐渐浮出一个人形。那雾气凝聚得极慢,先是露出嶙峋的指骨,再是枯瘦的躯干,最后才慢慢勾勒出一张脸——皱纹像刀刻般纵横交错,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却有暗红的光在深处跳动。
“三百年了……”沙哑的声音从黑雾中挤出来,像是生锈的铁片在摩擦,“终于等来了带‘钥匙’的人。”
林悦猛地后退半步,平安锁的金光刺得黑雾剧烈翻腾,那人形的肩膀处竟散成了一缕青烟。“你是谁?”她攥紧平安锁,指节泛白,“这些黑影,这些尸体,都是你弄出来的?”
黑雾重新凝聚,那人形缓缓抬起手,指向四壁的干尸:“他们?都是玄天门的弟子,自愿献祭给影煞的容器罢了。”他的黑洞眼眶转向林悦,“小姑娘,你手里的平安锁,是用影煞的克星——镇魂玉做的,可你知道吗?镇魂玉一旦沾了活人的血,就能变成唤醒影煞的引子。”
阿九突然想起什么,失声喊道:“玄天门!三百年前突然覆灭的修仙门派!传说他们研究禁术,被邪物反噬,满门都变成了活尸!”他举着火把的手不住颤抖,“你是玄天门的人?你怎么可能活这么久?”
“活?”那人形发出嗬嗬的笑声,黑雾剧烈地起伏着,“我早就死了。三百年前青铜门关闭时,我被同门推进这山洞当祭品,本该被影煞吞噬,可我发现了它的秘密——”他猛地指向乌木盒子,“影煞需要宿主,而镇魂玉能困住它,也能……驯服它。”
林悦突然想起奶奶留下的旧信,里面提到过玄天门:“贪影煞之力,炼活人成器,终致门毁人亡。”她盯着那人形,一字一顿地问:“你留在这儿,就是为了等一个带平安锁的人,帮你放出影煞?”
“放出?”那人形的黑雾剧烈旋转起来,像是在发怒,“是掌控!影煞是天地间最精纯的力量,那些蠢货只知道封印,却不懂如何驾驭!我花了三百年研究阵法,只要用完整的镇魂玉——也就是你的平安锁——作为阵眼,就能让影煞认主,到时候别说这小小的山洞,整个天下都得听我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