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被伽罗那声“你敢吗?!”震得浑身一颤,酒意如潮水般退去大半。他抬眼望去,少女那双杏眼因盛怒而泛红,眸底燃烧的怒火,竟比他醉酒时的癫狂更具穿透力,让他张了张嘴,终是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是啊,他敢吗?
他连曼陀转身投入李昞怀中时,都没敢上前半步挽留,只能躲在书房用酒精麻痹神经,像个懦夫似的将满心怨气撒在无辜的伽罗身上。这具身体的原主本是长安有名的纨绔,而他灵魂深处,还藏着来自异世的记忆——他本是现代历史系研究生,一场实验室意外让他魂穿成杨坚,原以为能凭着对隋唐史的了解顺势登顶,却不料先栽在了儿女情长里。
“呵……”杨坚自嘲地笑出声,干涩沙哑的笑声在空荡书房里回荡。他扶着书架摇摇晃晃起身,浓重的酒气裹着一丝异世孤魂的茫然,“伽罗……你说得对。我……我就是个废物。”
他踉跄着走到伽罗面前,眼神涣散却执意聚焦在她脸上:“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还妄想凭着那点异世知识护她一世周全……我……”
话未说完,眼前骤然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伽罗惊呼一声伸手去扶,却被他沉重的身躯压得一个趔趄,鼻尖萦绕的酒气中,竟隐约掺着一缕极淡的、只有她能察觉的灵力波动——那是她母亲临终前传给她的护身玉扣所感应到的,属于“异世者”的独特气息。
“姐夫!姐夫!”伽罗用力拍打着他的脸颊,心中怒火瞬间被复杂情绪取代。她早已知晓杨坚并非原来的他,只是没想到,这个带着神秘气息的异世灵魂,竟也会被情所困。
这时杨忠闻讯赶来,看着满地狼藉和怀中不省人事的儿子,眉头紧锁:“还愣着干什么?先把少爷扶到床上去!”
下人抬走杨坚后,杨忠望着疲惫的伽罗叹气道:“伽罗,今日之事是坚儿对不住你。他……只是一时糊涂。”
“父亲,我没事。”伽罗摇了摇头,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玉扣,“姐夫他……只是太伤心了。”她没说的是,那枚玉扣方才微微发烫,似在预示着什么。
夜深人静,杨坚在昏沉中惊醒,头痛欲裂。他揉着太阳穴坐起身,发现自己已回到卧室,桌上油灯昏黄,映得影子摇曳不定。下意识去摸腰间,那半块与曼陀定情的同心玉佩竟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案几上一封素雅的信封。
没有署名,可那熟悉的字迹,他一眼便认出是曼陀的。
指尖颤抖着拆开,信纸上只有一行字,墨迹清秀却力透纸背:
“待君清醒,再谈往后。”
短短七字如惊雷炸响在脑海,杨坚猛地攥紧信纸,指节泛白。就在此时,掌心忽然传来一阵温热,那半块失踪的同心玉佩竟凭空出现在案几上,玉佩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荧光,一缕微弱灵力顺着他的指尖涌入眉心。
刹那间,无数画面闪过——曼陀写下这封信时强忍的泪光,她藏在袖中那枚与伽罗同款的玉扣(竟是一对共生法器),还有她轻抚小腹时的温柔期许。这玉佩原是上古遗物,能传递心意、感应彼此安危,此刻正将曼陀未说出口的话尽数告知:她并非真心弃他,只是察觉长安有针对杨家的暗害,借嫁李昞暂避锋芒,而她腹中孩儿,也在玉扣灵力庇护下安稳成长。
“待君清醒,再谈往后……”杨坚喃喃自语,眼中迷茫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清明与决然。他不仅要振作,更要凭着异世知识与玉佩灵力,扫清前路荆棘,护住他想护的人。
心中那团因曼陀离去而熄灭的火焰,在玉佩微光映照下,重新熊熊燃烧。
次日清晨,杨坚一反常态早早起身,换上干净利落的劲装,周身气息沉稳,再无半分颓废。他径直来到杨忠书房,躬身行礼:“父亲。”
杨忠抬眼,见他眼底清明坚定,眼中闪过欣慰:“醒了?去用些早膳吧。”
“父亲,”杨坚身形挺拔如松,语气掷地有声,“儿子不想再浑浑噩噩下去了。恳请父亲教我兵法韬略,我要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他要尽快积攒实力,不仅为了曼陀,更为了掌控这乱世棋局——毕竟,他可是带着完整隋唐史记忆与上古玉佩灵力的异世者。
杨忠放下书卷,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哦?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杨坚挺直腰背,眼中闪烁着异世灵魂与今生志气交织的光芒,“男儿生于天地间,当建不世之功!儿子不再是只会儿女情长的杨家公子,要做执掌自己命运的强者!”
“好!”杨忠猛地拍案起身,眼中满是赞许,“我儿终于长大了!有志气!从今日起,你便随为父操练!”
“是!”杨坚朗声应道,声音里满是破釜沉舟的力量。
与此同时,陇西郡公府内。
曼陀靠在床头,指尖摩挲着伽罗送的玉扣,那枚与杨坚玉佩共生的法器正散发着微弱柔光,将长安方向的灵力波动传递给她——她能清晰感应到,杨坚身上的颓靡之气已散,取而代之的是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侍女秋词端来安胎药:“夫人,该喝药了。您如今身子金贵,可得好好保重。”
曼陀接过药碗一饮而尽,目光望向长安方向,窗外梧桐叶在秋风中簌簌作响。她腹中孕育着新生命,身边有李昞的庇护,可午夜梦回,那个穿着青布衫、攥着白玉簪的少年身影,仍会不受控制地浮现。
她本也是异世孤魂,意外穿越后步步为营,深知这乱世的凶险。送杨坚那半块玉佩,既是定情信物,也是共生法器,能护他安危、传她心意。
“待君清醒,再谈往后……”曼陀无声呢喃,嘴角勾起复杂弧度。杨坚,你可知这玉佩不仅能传情,更藏着上古灵力的秘密?待你功成名就之日,便是我们揭开所有谜团、共御乱世之时。
我们,来日方长。
一场秋雨过后,长安城空气格外清新。
伽罗站在院中,望着南飞的大雁,腕间玉扣微微发凉。她能感应到杨坚身上的蜕变,也能察觉宇文邕每次送来的草药中,都掺着一丝提纯后的灵力——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似乎也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杨坚选择了建功立业,曼陀选择了暂避锋芒,而她,作为守护着异世者秘密的持有者,也将用玉扣灵力守护珍视之人。
秋风吹过,伽罗拢了拢披风转身回屋。长安的秋天,向来萧瑟中藏着希望,就像这些带着异世灵魂与上古灵力的人们,正一步步改写着既定的命运,开启一段全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