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觉得时机成熟了,决定御驾亲征。
启程当天,光禄勋郭宪拦在刘秀的龙辇之前说:“陛下,如今东方初定,尚有许多地方需要协调、梳理,此时不可亲征啊。”
刘秀说:“郭爱卿,李通有治国大才,朕已安排他监国,大小事宜皆可报给李通定夺。”
郭宪看刘秀不听劝,拔出佩剑斩断了龙辇的车靷。
刘秀大怒道:“郭宪,你怎可如此无礼!你懂个屁,如今剿灭隗嚣乃是我朝重中之重,比任何事都要重要!”
随后刘秀命士兵将郭宪拉开。
刘秀并没有因为郭宪的鲁莽而怪罪他,命人换了新的车靷继续西行。
刘秀进驻长安后(今陕西省西安市境内),又欲西进,文武皆阻拦。
一个人劝说,刘秀不以为然,可文武百官皆劝阻,刘秀也心生迟疑。
马援得知刘秀亲临西线,来到长安求见,刘秀宣其入宫。
马援说:“陛下,陇军此时已濒临崩溃,隗嚣也不过是做着最后的挣扎,陛下王师一到,隗嚣必破无疑。”
随后马援令士卒搬来十几袋粟米倒在地上,做成了个简易的沙盘,将陇西的地形全部摆了出来。
并将哪里是山,哪里是关,哪里是城,哪里有小道,哪里可进攻,哪里可防守,哪里可以设伏兵一一指给刘秀。
刘秀看过心中大喜说:“此时的隗嚣在朕眼中已是俘虏了。”
随后刘秀传令窦融带兵进攻隗嚣。
隗嚣攻打来歙已有四个月多,士卒早已疲惫不堪,刘秀和窦融的两支兵马势如破竹,连胜隗嚣七仗,隗嚣无奈只得撤军,略阳之围立解(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
窦融率军于略阳和汉军会师,这对神交已久的君臣至此第一次见面。
刘秀于城中大摆庆功宴,宴请窦融和有功君臣,封窦融为安丰侯,食邑安丰四县(今安徽省六安市境内)。
酒宴结束后,窦融对刘秀说:“陛下,臣经略河西五郡(今甘肃省中部地区、青海省东部地区及宁夏自治区西北部地区),整日惴惴不安,恐怕有什么地方做错。请陛下择一良臣镇守河西,我愿在陛下身边鞍前马后做一员上将。”
刘秀拉着窦融的手说:“窦周公,你是朕的左右手啊,朕对你是一百个放心啊,你如此谦让,难道说你看不出来朕的心意吗?你看看这河西之地,在你的管理下多么的强盛、富饶,你看看你这河西的勇士,是多么的矫健、勇敢。除了你,还有谁能管理好河西之地?今日你为朕守河西,明日你儿子也要为朕的儿子守河西,咱们君臣此生永不相负!”
窦融大为感动,刘秀令窦融领兵暂回河西。
昔日来歙刺杀隗嚣,被王遵所救,来歙感念王遵恩情,于是写信劝降王遵。王遵本就心念大汉,之前投靠隗嚣,也是因为隗嚣自称辅佐汉室。如今隗嚣反叛,王遵便想离开隗嚣投靠刘秀,可一直苦于没有门路,投靠之后不被重用。见到来歙的书信,王遵心中大喜,率领部下一万人投靠刘秀。
归汉以后,王遵受到了刘秀的重用,被封为太中大夫。
王遵和牛邯为挚友,他知道此番隗嚣必败,不忍好友收到牵连,于是写信劝降牛邯:
我和隗嚣曾歃血为盟,从那以后,我为他出生入死已有十多年了,身上的伤也有十多处了。当日天下大乱,我建议他四处扩张势力,可他并未听从而选择偏安一隅。如今天下即将大定,他却滋生反意,实乃愚蠢至极。
如今形势,隗嚣只需归顺大汉,便可有一世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事情了。可他却妄想螳臂当车,以七郡之弱对抗九州之强。此时隗嚣那里的贤臣基本上都背叛了他,所生之人大多数都是目光短浅的山野村夫,一个个不识时务,不辨大势,只会为了图谋不轨侃侃而谈。
你我都不是乱臣贼子,可如今隗嚣惹的祸害几乎都要降到你我的头上。我多次谏言隗嚣,劝其放弃称王的念头,可他不听,偏要一意孤行,我无奈之下,只能双眼含泪弃他而去。
陛下圣明,封我为太中大夫,每每议论朝政,都让我参加讨论,对我十分器重。可每当谈到隗嚣之事,我都会想到你我之间的情谊,都会为你担心。
如今陛下已准备御驾亲征,此时西线有汉军一百五十万,之前四十万汉军讨伐,我们都节节败退,难以抵挡。如今兵力若再次翻倍,甚至翻两倍,就凭你手下的那些残军,如何能够抵挡?
聪明的人要学会审时度势,如今谁强谁弱,谁胜谁败,路边十岁的孩童都看得清楚,你又岂会看不明白?
贤能的人要学会随势变通,你此番归汉,不是背主求荣,而是弃暗投明。昔日齐桓公和公子纠争储,管仲辅佐公子纠,还差点射杀了齐桓公。齐桓公继位后,管仲弃暗投明辅佐齐桓公,才得以流芳百世。英布最初为项籍部将,最后跟随汉王一同剿灭项籍,所以也能名垂千古。
你现在正处在至关成败的十字路口,向前一步则是荣华富贵,向后一步则是万劫不复。
望你尽早做出选择。
牛邯思索十日,觉得以七郡之力对抗九州的确是以卵击石,更何况现在早已只剩几座孤城,哪里还有七郡之地呢?于是率众投降刘秀。
刘秀看到牛邯归降,十分高兴,也封他为太中大夫,准其参议政事。
至此,隗嚣降汉的上将已有十三人,兵卒十余万。
隗嚣得知就连牛邯也叛逃了,心中大惊,急令王元入蜀求公孙述再次发兵相助。
公孙述知道此时隗嚣已没有多少兵马,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于是表面应允出兵,实则按兵不动。
刘秀将天水围了个水泄不通,隗嚣并不知道公孙述已经放弃了他,亲自指挥陇军抵抗,刘秀一时间拿天水也没有办法,只得向城中射去劝降书:
隗嚣,朕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此时开城投降,朕可保你父子相见,安然无恙。你若仍执迷不悟,那你就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