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嚣的乞降信传入朝中后,朝臣皆认为隗嚣是在粉饰祸心,推脱责任,之前屡有称王之心,如今兵临城下,逼不得已才如此说词,纷纷谏言刘秀将隗嚣剿灭。
可连年征战导致国库空虚,昔日王莽搜刮的金银已经用了七七八八,刘秀不愿意放过这个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机会,于是派遣来歙持玺书再次出使隗嚣。
诏书曰:
昔日柴将军劝韩信的时候就告诉过他,高祖宽仁,对于那些反叛过他的诸侯,只要能够重新归附,就不计前嫌,恢复他的爵位和待遇。隗嚣,你是文官出身,是个能听懂话的人,所以朕才三番五次的劝说你。
说的太过于清楚,显得朕不够客气,可说的浅一点,你又总是跟朕装糊涂。朕如今已快要四十岁了,起兵至今也十年了,朕听过太多浮夸之言,如今只想要你一句实话。
你若是现在收手,那就亲自入朝来向朕忏悔,你该得的爵位、封地,朕一样不少的给你,如果你不愿意入朝,那就不用回信了。
隗嚣看过信后,知道刘秀看穿了他的诡计,于是打发来歙出城,并向公孙述称臣。
建武七年(公元31年),三月。
公孙述接受了隗嚣的投靠,并封隗嚣为朔宁王。
随后公孙述命延岑出兵二十万入陇西支援隗嚣(今甘肃省东南部地区)。
有了蜀军二十万的相助,隗嚣顿时止住颓势。
刘秀得知公孙述出兵援陇,汉军攻势止步不前,准备御驾亲征,并调窦融东西夹击隗嚣。
还未等刘秀动身,便接到了西北大雨连绵,山洪暴发,桥断路毁的消息。由于一时间无法开战,刘秀只得放弃了御驾亲征的想法,并传令窦融退回,以待时机。
这一晃就又是一年。
建武八年(公元32年),初。
年还没过完,祭遵和来歙决定偷袭略阳(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大军行至一半,天降大雪,祭遵身患重病,连马都骑不稳了。
军医诊断后,确定是风寒入里化热,生了痰症,一时间高烧难退。
当晚,汉军营寨中,祭遵斜靠在床上,看着帐外的飞雪,对来歙说:“来大人,我记得很清楚,去年的八月十五正是瓢泼大雨之时,这俗话说的好啊,八月十五云遮月,正月十五雪打灯。我当时就在想,这来年的正月十五会不会下雪,今日正是正月十五,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来歙说:“祭将军,你病的重,如果再强撑着进军,怕你身子扛不住啊。不然咱们此次进军计划就暂缓吧,等你身子好些了,咱们再说。”
祭遵说:“咱们此次是突袭,为了行动的保密,我甚至都没有上报大司马。如果我们撤军,隗嚣不久后必然得到消息,到时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来歙说:“但是你这样不但不能指挥大军,反而会影响我军士气啊,左右都划不来的。不如你将部队分我两千精兵,我带领两千精兵偷袭,将军你回去养病,等稍微好一些了再来支援我。”
祭遵说:“不可,此番我们是孤军深入隗嚣腹地,你只带两千精兵太过危险。”
来歙说:“无妨,如果攻下略阳,那你再派兵支援我,若是攻不下,我带的兵少,也更灵活,不容易被发现,我找机会返回便是。”
祭遵说什么也不肯,来歙也只好不再说话。
可第二天一早,祭遵的病更重了,在马上根本坐不住,于是只得同意了来歙率两千精兵偷袭的方案。
来歙带着两千精兵,带着简易的攻城梯一路走小路来到略阳城下。由于鹅毛大雪阻碍了视线的缘故,再加上守军根本没有料到汉军会在此时发动突袭,完全没有防备。
几乎没有怎么抵抗,便被来歙攻破了城池,守将金梁也死于乱战之中。
来歙一边命士卒加固城防,一边查看粮仓、武库情况,一边通知祭遵派一万兵马来援。
祭遵得知来歙竟然真的只凭两千精兵攻下了略阳,心中大喜,可怎奈自己尚在重病之中,不能亲自前往,只得调遣一万兵马支援来歙。
隗嚣得知略阳丢了,大为震撼,喃喃道:“汉军为何如此神速?莫不是神兵天降啊?”
略阳为天水城(今甘肃省天水市境内)北面门户,虽然一万汉军掀不起什么风浪,但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隗嚣命王元、王孟、牛邯、行巡分别堵住略阳的几个必经之路,随后亲率五万大军围打略阳。
刘秀得知来歙偷袭了略阳,龙颜大悦,指着地图对左右说:“这个来歙,别说还真有战略眼光。这个略阳平时看起来不怎么地,可被我军这么一占领,战略价值就体现出来了。这略阳深处隗嚣腹地,乃是其心脏所在,隗嚣如果不打回来,那略阳随时都会在隗嚣的腹地搞点小动作。如果隗嚣要攻打,那势必要花费数倍的兵力,这样其他地区则防守薄弱,我军就有了可乘之机。真别说,一个小小的略阳,经把整盘棋给盘活了。”
第二天,吴汉欲增援来歙的消息接踵而至。
刘秀连忙对邓禹说:“去年西边下了大半年的雨,收成少了三分之二,略阳城小,必无多少军粮。来歙一万人守城足矣,若是大军去援,则会加快粮草的消耗,反而会让我军处于不利的局面。你速派人通知吴汉,不可支援。”
隗嚣一连攻打略阳三月,什么架云梯,建高台,筑土山,挖地道,所有攻城的手段都用上了,却始终无法攻克。
城中的守城物资已经耗尽,来歙命士卒将府衙拆了,用拆下来的木头打造兵器,和隗嚣殊死搏斗。好在城中粮草还算充裕,汉军虽然连番大战,士气却不算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