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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末,黄府宅邸还浸着清晨的凉意,黄文定已身着干练官袍,带着两名随从立在门口。裴夫人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袱匆匆走来,里面整齐叠放着换洗的衣物,还有用油纸包好的干粮与提神的薄茶,皆是路上能用得上的物件。

她望着兄长已显坚毅的侧脸,她心中满是难以言说的牵挂。元和十五年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父亲骤遭构陷,含冤而逝,母亲亦在同年随之而去。顷刻间双亲尽失,是身为独子的兄长,默默扛起了这份如山重任,撑起了整个黄家。早年与嫂子庞氏情投意合,谁知庞氏红颜薄命,早早便因病离世,只留下觉安与秀珠两个年幼的孩子。

这些年,兄长又当阿爷又当阿娘,带着一双儿女在宦海浮沉,步步谨慎,总算谋得给事中一职,官场还算平稳,孩子们也已长大成人——长子觉安去年成了亲,女儿秀珠也出落得亭亭玉立。可他念着与庞氏的旧情,始终未曾续弦,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偌大的家业,全靠他一人撑着。

“路上仔细些,万事以安全为重。”裴夫人将包袱递给他,语气中满是叮嘱。

黄文定接过包袱,随手递与身后随从,转而看向黄觉安与裴玄素,神色端凝,语气郑重:“春闱之期已近,你二人当前最要紧的,便是静心向学,切莫为外事分心。”他目光落在黄觉安身上,又特地叮嘱:“家中诸事,自有你姑母与琼玉打理,不必挂怀。”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黄觉安躬身应道。

裴玄素亦连忙正色点头:“舅舅放心,玄素定当勤勉用功,不敢懈怠。”

黄文定又转向黄秀珠,嘱咐她好生听从姑母教导,用心于女红功课。黄秀珠轻声应下,颔首不语。

最后,他与裴夫人走近几步,低声交代了几句家中需留意之务,随即翻身上马,缰绳一扬,便领着随从策马而去。三骑身影渐行渐远,终是隐入街道的熙攘人群中,再不得见。

看着舅舅离去的背影,裴玄素心中忽然涌起一丝焦灼——昨日平安堂的患者已是人满为患,今日怕是只会更多,师父与师姐未必忙得过来。他转头看向母亲,试探着开口:“阿娘,我担心师父的医堂今日患者众多,必然忙不过来,想过去搭把手,不知……”

话未说完,一旁的李琼玉与黄秀珠都悄悄交换了个眼神。她们见裴夫人眉头微蹙,还以为玄素要挨一顿数落——毕竟读书备考才是正事。

谁知裴夫人沉吟片刻,竟缓缓点了点头,语气柔和却带着关切:“去吧,只是医堂患者多,邪气诡异,你务必多加小心,凡事量力而行。”说罢,便转身走回了府中。

李琼玉与黄秀珠都有些意外,唯有裴夫人心中清楚。昨夜兄长私下与她谈及,近日已收到商州、均州等地的急报,多地接连发生奇异事件,当地州府派去查探的镇灵使竟失踪多日,杳无音讯。更严重的是,各地出现大规模邪气侵染,百姓病倒者十有五六,形势已然危急。如今御常寺人手紧缺,朝廷便以“巡查州府官员履职”为由,派黄文定与国师座下弟子净尘一行人前往查探实情。既然玄儿担忧医堂的患者,此刻让他前去相助,也是合情合理。

得到母亲应允,裴玄素心中一松,连忙拱手道:“谢阿娘!”说罢,便转身去马厩牵了马,朝着平安堂的方向赶去,马蹄声急切而坚定。

裴玄素赶到平安堂时,远远便见院内外人声鼎沸,黑压压挤满了人,比昨日还要多上数倍。大多患者面色暗青,眼神涣散,与昨日所见的邪气症状别无二致,显然都是为这怪症而来。他心中了然,不假思索便快步迈入诊屋,熟门熟路地走到柜台后:“师父,师姐,我来帮忙了。”

秦仙衣正忙着抓药,见他到来,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来得正好,今日患者比昨日还多,正愁人手不够。”

裴玄素应声点头,接过抓药的活计,手脚麻利地分拣、称量,耳边却不自觉留意着诊案那边的对话。

不多时,一位五十来岁的老汉被人搀扶着上前,衣衫补丁摞补丁,脸上刻满风霜,正是从均州赶来的患者。

他对着玄阳子深深一揖,声音沙哑带着后怕:“道长,您可得救救我们啊!我们那小镇前些日子出了怪事,竟有刚下葬的人诈了尸!还好没伤着人,被镇里的壮丁合力制住,用大铁链捆了送官府了。可这还不算完,往后几天,坟地里竟接二连三爬出好些死去多年的人,骨架子都快散了还能走!一到夜里,郊野就传来鬼魅似的凄厉惨叫,听得人毛骨悚然。还好府衙给各家各户发了驱邪黄符,那些东西才没敢闯进镇里来。”

老汉说着,忍不住抹了把眼角:“道长,我们老百姓日子本就苦,如今又闹这些鬼怪事,这日子可怎么过活啊!”

玄阳子指尖搭在他腕脉上,神色平静无波,只是静静听着,未曾插话。

待老汉诊治完毕,又有一家四口走进来,夫妇俩领着一双年幼的儿女,皆是面色憔悴。男人上前躬身道:“道长,我们是从商州来的。我们那儿也出了同样的怪事,刚死的人诈尸,坟地里的老骨头也爬出来游荡,夜里郊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吓得孩子整夜都不敢哭……”

裴玄素一边按方抓药,一边将这些话记在心上,只觉后背泛起阵阵凉意。两地相隔数百里,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诡异之事,这邪气背后,显然藏着更大的隐秘。而诊案后的玄阳子,依旧一言不发,眉头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深不见底的凝重。

日头升至中天,正午的阳光透过院中的老树枝桠,洒下斑驳光影。崔锦云早已忙活起来,还特意叫来隔壁几位手脚麻利的婶子帮忙,在后院空地上架起两个熊熊燃烧的火堆,架上蒸笼一口气蒸了十几屉蒸饼,麦香混着热气在院中弥漫开来。

玄阳子抬手示意暂时停诊,曹正与候保良立刻上前,将一屉屉热气腾腾的蒸饼搬到前院,挨个儿分发给留在医堂的患者,每人都能领到一个温热的饼子,患者们接过饼子,纷纷道谢,脸上露出些许暖意。

安顿好一众患者,玄阳子、秦仙衣、裴玄素与曹正、侯保良几人便围坐在后院石桌旁,草草用些午饭,稍作歇息。崔锦云因有孕在身,又忙碌了整个上午,已显倦容,便带着妙心、妙语回房休息去了。

刚吃了两口,裴玄素便放下筷子,神色凝重地看向玄阳子:“师父,坛中的灵脊草与雷击木心已所剩不多,眼下医堂里还有不少邪气入体的患者等着诊治,后续药材若是断了,可如何是好?”

玄阳子闻言,放下茶盏沉吟片刻,目光转向曹正与候保良,吩咐道:“你二人吃过饭,便去套上马车,带上我的亲笔信,去周边的道观寺院借这两味药材。能借多少便借多少,若是对方有所顾虑不愿相借,便告知他们观主和主持,所借药材皆按市价结算,让他们后续来平安堂收钱便是。”

“弟子明白!”曹正与候保良齐声应下。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而近,踏破了院中短暂的宁静,片刻间便停在了平安堂门口,显然来者不止一人。曹正放下手中的吃食,起身快步出去查看,不多时便匆匆返回,对着玄阳子躬身禀报:“师父,御常寺卿李持李寺卿亲自前来拜见,身后还跟着几位随从。”

裴玄素闻言,眉头微挑,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如今御常寺人手紧缺,各地邪气蔓延,患病百姓这般众多,这位李寺卿总算是露面了。”

“不可大意。”秦仙衣神色谨慎,“这位李寺卿向来笃信佛教,对我道家一派向来颇有微词,此刻专程前来,怕是来者不善,需多留个心眼。”

玄阳子神色平静,缓缓起身道:“该来的总会来。曹正,你先带他们去中堂。”

“是,师父。”曹正应声,立刻转身出去大门外安排引路。

玄阳子囫囵吃了几口,又喝了两口菜汤,用手帕擦拭干净嘴角,径直走向后院中堂,在主位上静坐等候。

不多时,裴玄素便见曹正引着一行人穿过庭院 —— 为首者身着朱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清癯,正是御常寺寺卿李持,身后跟着四名身着劲装的随从,神色肃穆,步伐沉稳。

裴玄素立在院中,远远看着几人踏入中堂。只见师父缓缓起身,对着那李寺卿微微颔首,神色平和却带着几分疏离。两人面对面站着,唇齿微动似在寒暄,却听不到半分声响。片刻后,师父抬手朝客座方向虚引,李寺卿微微点头致意,转身在一旁的胡凳上落座。他身后的四名随从并未跟随入座,而是垂手立在李寺卿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过屋内的梁柱与角落,神色警惕,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肃穆。

裴玄素见曹正走出中堂,正要去厨房沏茶,连忙上前拉住他,低声道:“曹师兄,你午饭都没吃几口,快些去吃点垫垫,奉茶的事交给我便是。”

曹正还有些犹豫,想着需得在旁伺候,裴玄素不由分说推了他一把,将他往后院石桌的方向送了两步:“快去,这里有我呢。”

说罢,裴玄素转身快步走进厨房,取来精致的白瓷茶盏,沏上刚泡好的明前龙井,用托盘稳稳托着,缓步走入中堂。

玄阳子见奉茶的是裴玄素,并未多言,待他将茶盏摆放妥当、垂手侍立一旁后,便开门见山问道:“李寺卿百忙之中专程到访,不知有何见教?”

李寺卿闻言,语气中透出几分刻意营造的热络:“久仰玄阳子道长大名!近日长安城中多有周边州府百姓为邪气所侵,幸得道长的医堂施以援手,救治病苦,实是功德无量,堪称玄门典范!”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通往前院的院门,似是忆起方才所见院中病患聚集的情形,又添了几分赞叹:“进门时更见贵堂为病患无偿供给饮食,这般体恤黎庶的仁心,着实令人感佩。道长此举,足可为天下道门表率!”

“李寺卿不必多言。”玄阳子未等他说完,便抬手截住话头,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疏淡,“这等奉承之言,李寺卿还是留于朝堂之用为好。贫道乃方外之人,治病救人是本分,担不起‘典范’‘表率’之誉,亦无须虚词衬饰。”

李持脸上的笑意未曾褪去,被当面喝止竟也不觉得尴尬,只是微微颔首,话锋一转:“道长性情直率,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锋一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一旁奉茶的裴玄素,缓缓道,“说起来,令郎秦宝驹,如今在御常寺任职镇灵使,行事沉稳,悟性极高,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将来必能有一番大作为……”

玄阳子不待他说完,已微微蹙起眉头,目光如刃般直刺而来,眼中毫不掩饰的厌弃之色,仿佛早已将他那点迂回心思洞穿。李持被他这般一看,心知再绕弯已是徒劳,遂将脊背一挺,神色转为凝重,沉声道:

“道长,实不相瞒。如今国师外出未归,御常寺虽日夜不休、严加勘察周边州府频发的异事,却仍力有未逮,至今未能查出一丝有用线索。”

他长叹一声,眉间锁得更紧。

“长安方圆百里之内,唯有道长既是得道高人,又精医道、能解邪症。眼下邪气蔓延日重,关乎万千黎民性命。在下今日冒昧前来,是想恳请道长——助朝廷一臂之力。”

言至此处,他语气一顿,复又郑重道:

“不,是助在下一臂之力,共查此事根源。”

“李寺卿此言差矣。” 玄阳子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依旧平淡,“贫道不过略通些医道皮毛,能为患者缓解病痛已是极限。至于修为,更是不值一提;查探案件、追踪根源之事,更是一窍不通。此事关乎重大,李寺卿还是另请高明为好,莫要在此耽搁了贫道为患者诊治的时间。” 言下之意,已是下了逐客令。

李持却端坐不动,反而向前倾了倾身子,语气带着几分笃定:“道长别急着拒绝。在下听国师弟子净尘师父提及,要救治这邪气入体之症,普天之下唯有灵脊草与雷击木两味药材配伍方可奏效。”

他目光落在玄阳子脸上,似是看穿了他的难处:“观这两日前来求医的病患数量,道长医堂内的这两味药材,怕是已然捉襟见肘了吧?”

见玄阳子神色未变,李持又继续说道:“道长想必也清楚,这两味药材何等稀有 —— 灵脊草需生长在极寒之地的冰原缝隙中,十年方得一熟;雷击木更是要取百年桃木,经雷霆击中而不焚、灵气不散者,方可入药。”

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暗示:“正巧,御常寺内这两味药材的储备颇为充足,本可解道长的燃眉之急,助道长救治更多百姓。只可惜……” 他故意顿住,目光灼灼地看着玄阳子,话里的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玄阳子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眸中思绪流转,片刻后便抬眼看向李持,神色已然定了下来:“李寺卿既已把话说到这份上,贫道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只是这医堂需留人照料病患,贫道若要相助,不知该如何配合李寺卿查看一二?”

李持目光下意识扫过立在一旁的裴玄素,眼神中带着几分示意,似是不欲让他旁听。玄阳子见状,淡淡开口道:“李寺卿不必顾虑,此乃贫道门下弟子,忠心可靠,绝非外人,有话不妨直言。”

裴玄素心中一凛,连忙垂首静立,不敢妄动。李持见玄阳子态度坚决,便不再迟疑,身体微微前倾,沉声道:“想来道长在诊治过程中,必然听病患提及过 —— 多地出现诈尸之象,死去的人从坟茔中爬出,游荡在郊野之间,夜里更是常有鬼魅惨叫之事吧?”

玄阳子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持的神色愈发凝重,声音压得更低:“在下希望道长能亲自去一趟实地探查。据御常寺多方查证,这两处正是此次邪气蔓延的核心之地,尤其是上津之地,情况已然危急到了极点。”

他略作停顿,声音里透出一缕难以名状的冷意:“上津周边的河流湖泊之中,已检出极浓的邪气。如今虽已九月过半,但暑意未消,水面却因邪气过盛而凝结成冰。冰上青绿邪雾弥漫,触目惊心。

更令人心惊的是,郊野林间已涌现大量僵尸,不仅四处游荡,更频频袭扰百姓,至今伤亡已逾百人。而最诡异之处在于,部分死者身上不见半点外伤,浑身血液却被抽吸一空,只余干瘪尸身,死状凄惨可怖。”

玄阳子闻言,眉头微蹙,沉吟道:“李寺卿所言确实是僵尸所为。不过商州境内有一座熊耳山,山中建有金陵寺,主持永城大师是佛门高僧,修为深不可测;而上津周边的云岭之上,还有一座云虚观,观主云岑子也是道法精深的修士,绝非寻常之辈。这二人距离上津不过一日路程,为何李寺卿要舍近求远,让贫道从长安远赴探查?”

李持闻言,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无可奈何的凝重:“道长有所不知,此事说来惭愧!上津的钱刺史早已试过求助二位高人 —— 他亲自登门拜访永城大师,可那大师竟以‘修为精进至紧要关头,需闭关苦修,不容打扰’为由,断然拒绝了相助之事,任凭钱刺史如何恳求,也始终闭门不见。”

“至于云岑子观主,” 他话音一转,语气中更添几分焦灼,“钱刺史派人多方打探得知,观主已云游外出月余,行踪飘忽不定,至今无人知晓他身在何处,连观中弟子也不知其归期。”

说到此处,李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似是在压下心中的烦躁:“万般无奈之下,钱刺史只能退而求其次,请了附近几座道观的道长前去驱邪镇压。可那些道长修为平平,对付些寻常郊野僵尸尚可勉强支撑,可谁曾想,那上津境内竟出现了一头会飞行的僵尸!”

“会飞的僵尸?”裴玄素心头猛地一凛,下意识抬眼朝师父望去。

李持语气沉重:“正是!那僵尸速度极快,利爪如钢,凶残异常,短短几日便连伤数名道士性命,手段狠戾至极。钱刺史已然无计可施,这两日接连派出六骑特急传信使,日夜兼程向朝廷求援,字里行间皆是山穷水尽的急迫,显然已是束手无策。”

玄阳子依旧静坐原处,脸上既无惊色,也无惧意,甚至连眉峰都未曾稍动。那张脸上并非刻意维持的镇定,而是一种如同深潭般的沉寂,仿佛方才所闻,不过是句再平常不过的闲谈。可越是这般滴水不漏的平静,越令裴玄素感到一股无声的压力漫上脊背。

玄阳子问道:“此三处州府,近来可有旱灾?”

李寺卿答:“并无旱情。说来也怪,除邪气作祟之外,各地风调雨顺。”

玄阳子沉吟道:“若真是修炼数百乃至千年的飞天夜叉,寻常玄门修士,确实难以抗衡。”他目光转向李寺卿,又问:“周边州府的镇灵使,也无人能镇压此獠?”

李寺卿摇头一叹:“不瞒道长,御常寺中‘天地’二十四人,皆随颖王外出未归。其余镇灵使……皆非那邪物之敌。”

玄阳子沉吟片刻,复又问道:“大慈恩寺与青龙寺的高僧,亦无人可遣么?”

李寺卿面露苦笑,答道:“寺中几位修为精深的大德法师,月前已随国师前往益州鹤鸣山,参加玄门法会。至于其余各寺,多为修持净心禅宗的比丘,于降妖伏魔一道,实在力有未逮。”他略作停顿,声音愈发低沉:“而长安城内诸道观……其底蕴手段,只怕尚不及商州、均州等地的镇灵使。若遣他们前往,非但无济于事,反倒徒增伤亡。”

说到此,他起身对着玄阳子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如今那飞僵仍在四处作祟,残害百姓,上津之地已是人心惶惶,危在旦夕。道长乃玄门高人,医术道法皆为上乘,唯有您能解此困局。还请道长以黎民性命为重,莫要耽搁,早些启程前往商州上津查探一番,也好为当地百姓解了这燃眉之急!”

玄阳子凝眸沉思片刻,终是缓缓颔首:“也罢,众生遭此劫难,贫道岂能坐视不理。”

他话锋一转,看向李持,语气带着几分顾虑,“只是如今平安堂内,邪气入体的患者络绎不绝,平安堂怕是难以周全,贫道实在难以分身即刻启程。”

“道长放心!” 李持闻言,连忙接口,语气急切却笃定,“此事在下早已想好对策。我这便派人回御常寺,调派三位精通玄门医术的镇灵使前来相助,同时让他们将灵脊草与雷击木的药材一并送来,确保医堂诊治不受影响。”

见李持考虑周全,玄阳子心中大石落地,神色一正:“既如此,事不宜迟,贫道这便收拾行装,即刻动身前往上津。”

“多谢道长!” 李持大喜过望,连忙拱手致谢,随即转头唤道,“冯泰!”

堂下一名身着玄色劲装的男子应声上前,身形挺拔,面容刚毅,正是御常寺镇灵使冯泰。

“属下在!”

“你随玄阳子道长同赴上津。”李持将一枚令牌递过,神色肃然,“沿途一切行程,皆驻官驿歇息。凭此国师令牌,可调度各州府官员,就近调配一应所需物资,务必确保道长安心行事,诸事顺遂。”

“属下遵命!”冯泰敛容正色,躬身双手接过令牌,郑重应道。

李持又看向玄阳子,拱手道:“道长此行艰险,在下便在长安静候佳音,盼道长早日查清邪气根源,平复祸乱。”

说罢,他转头叮嘱冯泰,“路上务必好生侍奉道长,凡事听从道长调遣,不可有半分怠慢,更不得擅自做主!”

“属下谨记大人教诲!” 冯泰再次躬身领命。

李持这才放心,对着玄阳子再次拱手作别,随后带着其余随从转身离去,步履匆匆,显然是急于回去调派人员、筹备药材。

中堂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冯泰垂手立在一旁,神色肃然,静候玄阳子调遣,周身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沉稳干练。

李寺卿一行人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秦仙衣便带着曹正、侯保良快步走进中堂。三人目光先是落在立在堂下的冯泰身上,见他身着玄色劲装,气质肃然,显然并非寻常之人,随即又转向主位上的玄阳子,神色中满是疑惑。

秦仙衣上前一步,轻声问道:“阿爷,方才李寺卿专程到访,可是有什么要事?这位是……” 她目光扫过冯泰,语气中带着几分探寻。

曹正与侯保良也纷纷看向玄阳子,两人脸上满是好奇 —— 方才在院中便瞧见中堂内谈话凝重,此刻又见李寺卿匆匆离去却留了人下来,显然是发生了非同寻常的事。

玄阳子目光沉凝,对着秦仙衣吩咐道:“仙衣,去取我的剑来。”

秦仙衣听闻父亲欲要用剑,心中已隐约猜到李寺卿此番前来的用意,当即颔首应下,正要转身朝后堂走去。便见阿爷又转向曹正与侯保良,语气果决:“你们二人不必再去周边道观寺院借药了,灵脊草与雷击木,御常寺稍后便会派人送来,足够医堂周转。”

二人对视一眼,连忙应声:“弟子明白。”

“保良,” 玄阳子又道,“你即刻去马厩备一匹脚力强健的马,备好行囊与干粮,我稍后便动身外出一趟。”

“是,师父!” 侯保良不敢耽搁,转身快步离去。

玄阳子这才看向秦仙衣,眼神中带着几分托付:“我已答应李寺卿,亲自前往商州上津探查此次邪气蔓延之事。这平安堂的诊治事宜,便暂且交由你主持,一会儿御常寺的玄门之人到来,你和他们好生配合,务必照料好前来求医的百姓。”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稍后锦云问起,你如实告知她便可,不必隐瞒。”

秦仙衣深知阿爷的脾性,一旦拿定主意,便绝不会更改。她虽有担忧,却也只能躬身应道:“阿爷放心,医堂之事交给我,您在外务必多加小心。” 说罢,便转身往后堂取剑去了。

一旁的裴玄素听得真切,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快步上前,对着玄阳子深深一揖,语气恳切:“师父!弟子恳请与您一同前往上津!”

玄阳子抬眸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裴玄素连忙补充道:“师父,弟子跟随您修习多日,虽医道尚浅,但也略通些诊治之法,一路上或可为您端茶递水、打理杂务,即便不能冲锋陷阵,也能为您分忧一二。更何况,此次邪气诡异,弟子也想亲眼见识一番,增长见闻,日后方能更好地行医救人,不辜负师父的教诲。”

他抬起头,目光坚定:“师父,弟子不怕艰险,只求能随您一同前往,还请师父应允!”

玄阳子闻言,指尖捻须沉吟片刻,目光落在裴玄素脸上,带着几分考量:“你阿娘素来疼你,上津之行艰险未知,她当真会答应你一同前往?”

裴玄素眼神恳切,语气笃定:“师父放心!今日一早我向阿娘求恳来医堂帮忙,阿娘二话不说便应允了。她深知此次邪气蔓延,百姓受苦,心中亦是牵挂不已。如今能随师父前去探查根源,既能为百姓分忧,又能在实践中精进所学,阿娘定然会理解并允许的。”

玄阳子静静注视着他,见他神色坚定,毫无退缩之意,终是缓缓颔首:“你跟随我学医已有一段时日,医道上的造诣日渐精进,但行医之路难免遇上妖物邪魅作祟,只懂医理不足以自保,更难以彻底根除病灶。确实该教你些基础的玄门法力,既能护身,日后诊治此类伤病也能更得心应手。”

他语气一顿,神色变得郑重:“也罢,此次便带你一同前往。正好让你在险境中磨练一番,见识世间险恶,方能更快成长。”

裴玄素闻言,心头狂喜,连忙躬身行礼,声音难掩激动:“多谢师父应允!弟子定当谨听教诲,绝不添乱,尽全力相助师父!”

玄阳子微微颔首,转头看向一旁静立的曹正:“曹正,你稍后即刻前往裴师弟家中,向他母亲说明情况,告知他随我前往上津探查邪气之事,让她不必挂心,我定会护他周全。”

“弟子遵命!” 曹正躬身应下,转身便快步离去,不敢耽搁。

玄阳子随即转身走进内堂。片刻后,他再度出来,手中多了一块温润的翠绿玉璧,以及一叠折整齐的黄符。

他将玉璧递到裴玄素面前:“这是护身玉璧,寻常邪祟与兵刃难以伤你,危急时刻可自行激发,能护你周全。”

裴玄素双手接过玉璧,触手温润,隐隐有暖流涌入体内,他连忙躬身道谢,随即小心翼翼地将玉璧贴身戴好,系紧绳结。

玄阳子又将那叠黄符递给他:“这些是驱邪符、镇煞符与静心符。驱邪符可驱散低阶邪祟,镇煞符能暂时压制凶煞之气,静心符则可在你心神受扰时稳固灵台。用法不难,我会在途中一一教你,切记不可乱用,需看清局势再行施展。”

“弟子明白!” 裴玄素郑重接过黄符,仔细收入怀中,贴身藏好,生怕有所损毁。

此时,秦仙衣已从后堂取来一柄宝剑,剑鞘以老檀木所制,纹理古朴深邃,虽无过多雕饰,却隐隐透着一股逼人的寒气,显然是柄历经岁月的利器。玄阳子伸手接过,取过一旁备好的粗布带,三两下便将剑鞘牢牢系好,反手负在背上,动作利落干脆,浑然不见平日的淡然闲适。

秦仙衣上前一步,伸手为他理了理衣襟,将褶皱的衣摆轻轻抚平,眼神中满是担忧与关切:“阿爷此去上津,前路凶险未知,务必多加小心。医堂的事有我盯着,你大可放心。”

“师姐放心!” 裴玄素连忙上前附和,语气坚定,“弟子定会寸步不离守在师父身边,好生照料师父的起居安危,绝不让师父分心!”

秦仙衣闻言一愣,转头看向裴玄素,眼中满是疑惑:“裴师弟也要跟着一同前往?”

“正是。” 玄阳子开口解释,目光扫过二人,语气带着几分深意,“医道与道法皆需实践方能精进,纸上谈兵终是浅薄。此次上津之行虽险,却是最鲜活的历练,比困在书斋中学得百倍迅速。”

秦仙衣沉吟片刻,终是微微颔首,转而看向裴玄素,语气郑重:“既有这般难得的机会,便好生跟在师父身边学习,多看多听多思。只是切记要时刻注意安全,万不可逞强冒进,更不能独自行动,凡事需先与师父商议。”

说罢,她转身取来一个早已备好的青布包袱,递到裴玄素手中,“这里面是为阿爷准备的换洗衣物与伤药,你好生收着。”

“师姐放心,玄素都记下了!” 裴玄素双手接过包袱,牢牢抱在怀中,郑重应下。

玄阳子转头看向一旁静立的冯泰,语气平和:“冯灵使一路奔波,想必劳累,先坐下歇息片刻吧。待我等琐事安排妥当,再一同上路不迟。”

秦仙衣闻言,连忙取来干净的茶盏,沏上刚泡好的热茶,端到冯泰面前的桌案上,轻声道:“有劳冯灵使一路护送我阿爷,辛苦您了。”

冯泰连忙起身拱手,语气带着几分熟稔的温和:“秦娘子不必多礼,令兄秦宝驹虽与在下交情一般,但同是御常寺的同僚。如今护送道长前去上津,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自当尽心。何况道长乃玄门高人,此行能得道长指点已是万幸,说起来倒是要劳烦道长费心照顾在下才是。”

秦仙衣闻言微微一怔,随即莞尔一笑,眼中的生疏散去不少:“冯灵使太过谦虚了,有您同行,我反而更放心些。”

众人在中堂内坐着,闲聊些琐事,等待御常寺的镇灵使带着药材前来平安堂帮忙。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院外传来马蹄与车轮滚动的声响,御常寺的三位镇灵使已带着药材抵达 —— 两人抬着沉甸甸的木箱,里面整齐码放着灵脊草与雷击木,另一人则背着法器行囊,神色肃穆。

几乎同时,侯保良也从马厩牵来一匹神骏的黑马,鞍鞯旁挂着装满干粮与水囊的行囊,一切准备得妥帖周全。

玄阳子上前与三位镇灵使略作交代,无非是叮嘱他们恪守玄门规矩,与秦仙衣同心照料病患,言辞简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三位镇灵使齐声应下,便跟着秦仙衣去后院清点药材。

玄阳子不再耽搁,翻身上马,青锋剑负在背后,身姿挺拔如松。裴玄素抱着包袱紧随其后,冯泰则牵马立在一旁,见二人就绪,才利落翻身上马。

“阿爷保重!” 秦仙衣领着侯保良站在院门口,高声叮嘱,眼中满是牵挂。裴玄素也转头挥了挥手,高声道:“师姐放心,我们定会平安归来!”

玄阳子抬手示意,双腿轻夹马腹,黑马长嘶一声,率先朝着巷外奔去,裴玄素与冯泰连忙策马跟上,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扬起细碎的尘土。

行至朱雀大街口,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呼喊:“师父!裴师弟!” 三人勒马回头,只见曹正策马从街角奔来 —— 显然是刚从黄府赶回,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

曹正策马走到裴玄素马前,将手中的包袱与一柄横刀递了过去,声音带着几分急促:“裴师弟,这是令堂让我交给你的!她还说,既然随师父去查探邪气一事,便要打起精神,万万不可拖师父后腿。这把横刀是你外公留下的旧物,令堂特意找出让你带着防身,还反复叮嘱你务必多加小心,早去早回。”

裴玄素双手接过包袱与横刀,指尖触到刀鞘上温润的包浆,又摸到包袱里母亲所备的衣裳和干粮,眼眶瞬间泛红。他握紧刀柄,对着曹正深深一揖:“多谢曹师兄!”

玄阳子看着这一幕,眼神柔和了几分,对着曹正扬声道:“这里无需多待,快些回医堂相助仙衣吧!”

“是,师父!” 曹正应声,又对着裴玄素挥了挥手,才转身往平安堂的方向跑去。

玄阳子不再停留,马鞭轻扬,黑马再度奔腾起来。裴玄素将包袱紧紧系在腰间,横刀斜挎在身,双腿一夹马腹跟上,冯泰策马紧随其后。三人三骑迎着正午的阳光,马蹄声踏碎朱雀大街的喧嚣,朝着城外的官道疾驰而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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