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县清晨的阳光透过葡萄藤的缝隙,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陈默被院子里的鸟鸣声唤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走出客房。经过父亲房间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那是混合着白乳胶和立时得胶的刺鼻味道,像一团无形的雾气,呛得他下意识地捂住口鼻。
作为从事装修行业多年的专业人士,陈默对各种装修材料的气味再熟悉不过。他眉头紧锁,推开父亲房间虚掩的门。房间里,新贴的墙纸边缘还残留着胶水的痕迹,木质地板的接缝处泛着白乳胶的光泽,整个空间弥漫着令人不适的化学气息。他弯腰仔细查看墙角,发现踢脚线与墙面的贴合处,立时得胶的刺鼻气味尤为浓烈。
“爸!李阿姨!” 陈默提高音量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不一会儿,父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李阿姨拿着抹布从院子里走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疑惑。
“咋了,默子?” 父亲擦了擦手,眼神中带着关切。
陈默指了指房间,面色凝重:“你们这房间装修用的白乳胶和立时得胶,甲醛含量太高了!这长时间待在里面,对身体危害特别大,容易引发呼吸道疾病,严重的还可能致癌。” 他边说边用手在空气中扇动,试图驱散那股刺鼻的气味,眉头皱成一个深深的 “川” 字。
父亲却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们以前装修哪管这些,不也活得好好的?这房子收拾完敞几天风就没事了。” 他的语气轻松随意,仿佛陈默说的都是些危言耸听的话。
李阿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孩子,我们想着收拾得亮堂点,住着舒服。这能有多大危害?” 她眼神里满是不解,手里的抹布无意识地绞来绞去。
陈默急得满脸通红,他快步走到父亲身边,抓住父亲的胳膊:“爸,现在的装修材料和以前不一样,这些胶水里面的有害物质挥发期长达十几年。你们必须得重视!” 他的眼神中满是焦虑,额头也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父亲却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皱着眉头说:“行了行了,别小题大做。我们住了一辈子房子,还能被这点胶水给害了?” 他转身往厨房走去,脚步匆匆,似乎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
陈默看着父亲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李阿姨,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说服父亲,但心里的担忧却愈发强烈。
吃过早饭,父亲推着自行车准备去农贸市场的摊位,陈默主动提出要一起去看看。两人骑着车穿行在福海县的街道上,晨风带着些许凉意,却吹不散陈默心中的愁绪。
来到农贸市场,父亲熟练地摆弄着摊位上的鞋垫和钥匙坯,陈默则站在一旁打量着周围。突然,不远处传来一阵熟悉的吆喝声:“打台球咯!新案子,手感倍儿棒!”
陈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正在摆弄台球案,男人弯腰调整台球桌的水平,女人则在一旁摆放台球和球杆。那女人的面容让陈默觉得有些眼熟,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突然想起这是老同学杨海荣的姐姐。
“杨姐?” 陈默试探性地喊道。
女人抬起头,眼神中先是闪过一丝疑惑,随即露出惊喜的笑容:“陈默?真是你啊!” 她放下手中的球杆,快步走过来,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杨姐的丈夫也直起身子,微笑着向陈默点头示意。陈默快步迎上去,和杨姐热情地握手:“杨姐,真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这些年过得咋样?”
杨姐笑着说:“就那样呗,和你姐夫摆个台球摊,赚点辛苦钱。你呢?听说你在乌鲁木齐干大事业呢!” 她上下打量着陈默,眼神中满是羡慕。
陈默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是什么大事业,就是搞搞装修设计和施工。” 他转头看了看台球案,“你们这台球摊生意咋样?”
杨姐的丈夫接过话茬:“还行,这附近就我们一家,周末人挺多的。就是这案子得经常维护,不然影响手感。” 他拍了拍台球案,眼神中透着爱惜。
陈默蹲下身子,仔细查看台球案的材质和做工,专业的眼光让他一眼就看出了问题:“姐夫,你们这案子的石板平整度有点问题,击球的时候容易跑偏。还有这台呢绒,耐磨性不够,得换质量好点的。” 他边说边用手指在台呢上轻轻摩擦,眉头微皱。
杨姐和她丈夫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杨姐笑着说:“不愧是搞装修的,一眼就看出问题了。那你可得给我们支支招,怎么解决?”
陈默站起身,认真地说:“我认识一些做台球器材的朋友,回头帮你们联系一下,换套好点的配件。还有这摆放位置也有讲究,得避免阳光直射,不然台呢容易褪色变形。”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专注而认真。
杨姐和她丈夫连声道谢,脸上满是感激。几人越聊越投机,从台球摊的经营聊到各自的生活,从福海县的变化聊到儿时的趣事。陈默原本因父亲房间装修问题而沉重的心情,也在这轻松的交谈中渐渐舒缓。
父亲在一旁听着他们聊天,偶尔插几句话,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一刻,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陈默心里涌起一股温暖的感觉。但当他的目光扫过父亲布满皱纹的脸庞,想起房间里令人担忧的装修材料,心中的隐忧又重新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