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的深夜,青石板路泛起诡异的幽蓝磷光,雨水冲刷着地上未干的血迹,腐臭气息混着潮湿空气,在密室内肆意弥漫。黑无常如鬼魅般伫立在密室中央,鎏金令牌在他掌心反复摩挲,冰冷触感与周遭湿气交融,周身寒意刺骨。密室四壁挂满的人皮灯笼,发出微弱而摇曳的红光,将麻脸鬼俯身刻划地图的身影拉得扭曲又狰狞。
“首领!这次定能将白诗言手到擒来!”麻脸鬼满脸狰狞,匕首重重扎进地图上“凤城外城东树林”的标记处,木屑纷飞。“上次若不是墨泯横插一手,安排暗卫暗中保护,我们早大功告成了!”他布满麻子的脸上青筋暴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人简直像附骨之疽,日夜守着白诗言!”
黑无常猛地转身,黑袍猎猎作响,袖中甩出的铁链如毒蛇般缠住麻脸鬼脖颈:“蠢货!墨泯的暗卫能在十步内取人性命,十二影卫更是能在百米外取人首级。你拿什么破她的防御?”铁链骤然收紧,麻脸鬼面色涨紫,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窒息声,双手慌乱地抓着铁链,徒劳挣扎。
“首...首领...给我次机会!”麻脸鬼艰难地挤出几个字,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与雨水混在一起滚落,“我愿带死士夜袭,就算拼个两败俱伤......”
“两败俱伤?你当门主的耐心是无底洞?”黑无常冷笑,铁链突然松开。麻脸鬼瘫倒在地剧烈咳嗽,却听见头顶传来阴森的嗤笑:“你连墨泯身边的侍女都对付不了,还想夜袭?上个月是谁被个端茶丫头用茶盏砸破了头?”
密室陷入死寂,唯有暴雨敲打屋顶的声响。白面鬼突然踉跄着撞开密道机关,脸色惨白如纸:“血羽令!是大人的血羽令!”飞鸽脚环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黑色的坑洞。黑无常眼神一凛,伸手抓住信鸽,扯下脚环上浸透毒液的信笺。
烛光下,字迹诡异地泛着幽蓝:“五日内抓白诗言,否则...万蛊噬心。”黑无常将信笺凑近人皮灯笼,火焰突然暴涨成诡异的绿色,吓得白面鬼后退半步。“这是门主亲自养的蚀骨蛊写的密令。”他慢条斯理地抚平卷起的纸边,“看来上头等不及了。”
“五日?!”麻脸鬼猛地爬起,麻子因恐惧涨成紫色,“墨泯那女人吃饭睡觉都搂着白诗言,连洗澡都守在浴桶边!我们根本......”
“住口!”黑无常的铁链突然甩在墙上,砸出蛛网般的裂痕,“废物才找借口。”他踱步到墙角,掀开覆盖木笼的黑布,数十只银蝶正在符咒间振翅,翅膀上的荧光与窗外磷光遥相呼应,“幻蝶蛊。此蛊一旦释放,中蛊者会闻香起舞,如同提线木偶般任人摆布。”
白面鬼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幻蝶蛊需要七日才能养成,时间上来不及啊!”
“用催蛊秘术。”黑无常突然扣上面具,獠牙间溢出森然笑意,面具缝隙里漏出的红光映得他眼底一片猩红,“通知大人,‘血影卫’今夜子时潜入落星谷。同时,准备‘引香’,把白诗言最爱的茉莉掺进蛊香里。”他指尖划过地图上白诗言的居所,“墨泯不是宝贝她?那就让她亲眼看着心上人,一步步走进我们的陷阱。”
麻脸鬼咽了咽口水,突然想起什么:“可...可催蛊秘术会折损蛊虫七成寿命,下次......”
“下次?”黑无常的铁链不知何时缠上他的脚踝,猛地一拽。麻脸鬼重重摔在地上,听见头顶传来冰冷的话语:“完不成任务,我们都没有下次。去把蛊婆叫来,让她立刻开始准备。还有...”铁链勒进皮肉,“告诉血影卫,这次行动谁要是敢退缩半步,就把他做成新的人皮灯笼。”
密室门轰然关闭,暴雨拍打在屋顶的声音愈发急促。黑无常站在人皮灯笼的红光中,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狞笑。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席卷江湖,而白诗言,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夏夜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墨泯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在凤城纵横交错的街巷间穿梭。月光如水,洒在青石板路上,为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边。白日里热闹非凡的街市,此刻陷入寂静,唯有偶尔传来的更鼓声,打破夜的沉寂。
转过第三个弯时,青石板上突然传来拖沓的抓挠声。墨泯的软剑刚出鞘三寸,便僵在半空——墙角蠕动的黑影支起佝偻的脊背,灰白长发下裂开半张青紫的脸,黏腻发丝间泛着诡异的油光。腐臭腥气扑面而来,乞丐指甲缝里凝结的血痂随着颤抖簌簌掉落,浑浊眼球忽而翻向脑后,忽而死死盯着她腰间的剑。
\"咯咯咯...\"沙哑的笑声像破风箱般撕裂空气,乞丐突然猛地扑来,枯槁手指精准扣住她手腕。墨泯正要运力反击,却见对方突然抱着脑袋蜷缩在地,发出幼童般的啜泣:\"别杀我...别杀我!血雾...落星谷...\"话音未落又暴起狂笑,指甲深深掐进自己脖颈:\"双生蛊!双生蛊要吃心了!\"
\"你说什么?!\"墨泯瞳孔骤缩,腕间劲道刚发,乞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喉间发出濒死的嗬嗬声中,半片带齿痕的信笺混着暗红血沫喷出,边缘还沾着未消化的肉块。墨泯接住信笺的刹那,乞丐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剥落,黑色毒血顺着砖缝蔓延,所过之处腾起白烟,滋滋腐蚀声中,只余一滩腥臭的脓水。
“带他回暗点!”墨泯扯下披风裹住乞丐,对愣在原地的暗卫厉喝,“去叫尸蛊婆!告诉她敢拖延半刻,就把她泡进养尸池里!”
暗点内弥漫着浓烈的腐药味,青铜灯台里跳动着幽绿的火焰。尸蛊婆顶着满头蠕动的尸虫,指甲涂着黑紫色丹蔻,正用银针刺入乞丐溃烂的伤口:“啧啧,蚀骨散配封喉蛊,这是要把人挫骨扬灰啊。”她突然转头盯着墨泯,眼中闪过幽光,“少阁主打算用什么代价换情报?”
墨泯咬破指尖,将心头血滴在乞丐眉心:“告诉我,落星谷的秘密!\"血色在对方额间凝成蝶形印记,乞丐突然暴起,枯槁的手指死死掐住她咽喉:“你们都得死!血影卫...已经...\"话音戛然而止,乞丐七窍涌出黑血,瞳孔里倒映出窗外闪过的诡异幽蓝磷光。
“小心!”尸蛊婆甩出一缕蛛丝缠住墨泯手腕,将人拽到身后,“这是噬魂引,专门勾人魂魄的邪术!”她捻起黑血放在鼻尖轻嗅,突然发出刺耳的怪笑,“有趣有趣,血里掺着南疆巫蛊教的秘药,看来有人想让少阁主尝尝万蛊噬心的滋味。”
墨泯抹去嘴角血迹,目光落在手中的信笺上。残缺的字迹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紫色:\"...白...五...万蛊噬心...\"怀中的红豆帕突然发烫,烫得她心口生疼。她猛地攥紧信笺,指节泛白:“传令下去,启动七星防御。立刻查验所有凤城出入记录,重点排查带着银铃脚链的人。”
“少阁主,这双生蛊...”尸蛊婆转动着骨制手镯,发出咔咔声响,“可是要用至亲血肉炼制的邪物,中蛊者会在月圆之夜互相残杀。若是白姑娘...”
“住口!”墨泯的软剑瞬间出鞘,抵在尸蛊婆咽喉,“你若敢咒她,我现在就把你的尸虫全喂进毒龙潭!”
尸蛊婆却不躲不闪,反倒舔了舔剑尖:“啧啧,动了真情就是麻烦。这样吧,我帮你炼制破蛊丹,但你得答应我,事成之后,把你那小情人的一缕发丝送给我当药引。”
墨泯周身杀意翻涌,剑锋嗡鸣着将尸蛊婆笼罩在寒芒之下:\"你若敢动她半分...\"话音未落,尖锐的笑声突然刺破凝滞的空气。尸蛊婆佝偻的脊背诡异地扭曲着,枯枝般的手指从黑雾缭绕的袖中探出,漆黑药瓶在她骨节分明的指间滴溜溜打转。
\"别着急嘛。\"她脸上的皱纹里渗出黑褐色粘液,在月光下泛着腐臭的光泽,\"这噬魂散可是老婆子用三十六具活尸熬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宝贝。\"药瓶抛向空中划出阴冷的弧线,墨泯本能地接住时,指尖传来刺骨寒意,\"如果出来意外,保白姑娘七日周全倒是足够,可七日后...\"沙哑的尾音被夜枭的啼叫吞没,尸蛊婆的身影已消失在斑驳的树影间。
暗阁密室的铜环在掌心沁出冷汗,墨泯攥着还带着余温的药瓶推门而入。烛火在密不透风的室内摇曳不定,十二影卫玄色劲装下渗出的冷汗在青砖上晕开深色痕迹。腐木案几上的沙漏正簌簌淌落最后几粒金沙,沙漏旁的血书墨迹未干,在跳动的烛火中仿佛无数只苍白的手在蠕动。
“少阁主,凤城那边的暗线已全部恢复通讯。”为首的影卫单膝跪地,递上一卷密信,“绸缎庄、茶楼、当铺三处据点均已步入正轨,情报正源源不断传来。”
墨泯展开密信快速浏览,眉头却越皱越紧:“黑无常那帮人最近动作频繁,看来是在谋划什么大事。”她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字迹在火焰中化作灰烬,“继续监视,一有异动立刻汇报。”“是!”影卫们齐声应道。
她的话被突然闯入的暗卫打断。年轻暗卫满脸焦急,气息略显急促:“少阁主,小院传来消息!”
密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墨泯收起软剑,声音冷得像冰:“说,出什么事了?”
“是新来的小厮发现的异常。”暗卫咽了咽唾沫,“这几日,小院西南角的竹林静得反常,往日里整夜都有蝉鸣回荡,可最近连蟋蟀振翅的细微响动都消失了。无风的午后,院角那株老槐的叶子却会突然颤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拨弄。更蹊跷的是,井台边的青苔总在清晨出现拖拽痕迹,明明前夜根本没有下雨。”
尸蛊婆突然凑到窗边,嗅了嗅空气:“是摄魂香的味道,有人在用控灵术!这些杂碎想借阴灵探查虚实,坏了老娘养尸的好事!”她转头盯着墨泯,“少阁主,要不要我今晚就去把他们的魂魄全拘来?”
墨泯捏着眉心,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几边缘。习武之人特有的敏锐直觉告诉她,这种打破自然规律的异象背后,必然藏着刻意伪装的杀机。她突然冷笑一声,声音里裹着冰碴:“能算准蝉鸣蛰伏的时辰,借着草木遮掩身形。看来对方研究过我们的布防,连暗卫换岗的间隙都摸清了。”
“可不是嘛。”尸蛊婆把玩着一只血色甲虫,“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是活腻了。不过少阁主,这控灵术需要活人生祭,您那小情人住的院子...”
“传令下去,启动反侦察。”墨泯的铁青色指甲重重叩在檀木桌上,惊飞了烛火上的飞蛾,“让暗卫们撤掉明桩,全部换成踏雪无痕的潜伏哨。再给那小厮腰间系上醒神铃,但凡发现枯枝下压着新鲜泥土,立刻摇铃示警。”
“可是少阁主,那小厮终究是个新人...”一名暗卫担忧道。
“尸蛊婆,给他炼制十颗辟毒丸。”墨泯打断道,目光扫过墙上的凤城舆图,指尖狠狠戳在小院的标记处,“再准备三坛尸油,明日子时洒在竹林四周。我要让那些藏头露尾的鼠辈,尝尝被千尸啃噬的滋味!”
墨泯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另外,加强对小院周边的巡查,重点关注往来行人。从现在起,所有进入小院三里的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若是遇到可疑之人,不必请示,直接拿下。”
暗卫们领命而去,密室里只剩下墨泯和尸蛊婆两人。墨泯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高悬的明月,心中思绪万千。白诗言此刻就在小院里,她绝不能让任何危险靠近她。
“少阁主,你就这么在乎那个白姑娘?”尸蛊婆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墨泯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说道:“谁若敢动她,我定让他生不如死。”
尸蛊婆耸了耸肩,不再说话,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墨泯突然叫住了她:“对了,务必把那乞丐救活,我要知道这落星谷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尸蛊婆闻言发出尖锐的嗤笑,满头蠕动的尸虫随着笑声起伏:“少阁主真是天真,蚀骨散配封喉蛊,此刻那乞丐的魂魄早被毒成齑粉了。不过...”她转动着骨制手镯逼近,黑紫色丹蔻几乎要戳到墨泯面门,“若用活人心头血吊命,倒能让他吊着最后一口气多喘几日。”
墨泯瞳孔骤缩,腰间软剑发出清越鸣响。尸蛊婆却毫不在意,反而从袖中抖出半卷泛黄的巫蛊图册,指尖划过图中扭曲的蛊虫图腾:“正巧,救活乞丐的法子,与破解双生蛊的秘术倒有些共通之处...都需要至亲之人的精血为引。”
“你想说什么?”墨泯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少阁主这么聪明,怎会听不出弦外之音?”尸蛊婆突然贴近她耳畔,呼出的气息带着腐肉气息,“那乞丐中的毒,掺着南疆巫蛊教失传已久的‘万蛊噬心’,唯有以双生蛊宿主的血肉入药,才能解开他体内的毒咒。当然,”她退后半步,露出毒蛇吐信般的笑容,“白姑娘怕是要脱层皮。”
墨泯攥紧腰间软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夜风突然卷着几片枯叶撞在窗棂上,惊得青铜灯台的火苗猛地蹿高。她盯着尸蛊婆眼中跳动的幽光,“我要他活着。”墨泯一字一顿道,“不管用什么方法。”
“真是感人呐...。”尸蛊婆怪笑着退回阴影,骨制手镯碰撞出咔咔声响,“不过少阁主最好想清楚,救活乞丐的每一副药引,都得从活人身上剐肉取血。等问出落星谷的秘密,这代价怕是...”
“住口!”墨泯的软剑瞬间出鞘,却在离尸蛊婆咽喉三寸处骤然停住。对方非但不躲,反而仰起头露出布满尸斑的脖颈,任由剑尖挑开她腐臭的衣领。
“杀了我,这秘密就永远烂在黄泉路。”尸蛊婆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过剑锋,在刃口留下一道暗紫痕迹,“留着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她突然变戏法般掏出个漆黑药瓶,瓶身爬满暗红纹路,宛如活物般扭曲蠕动,“这是噬魂散,能吊住他最后一口气七日。但每用一次,都会抽走他一缕魂魄,毕竟,这药本就是用将死之人的精魄炼制的。”
墨泯盯着药瓶上诡异的纹路,想起信笺上“万蛊噬心”的残字。远处更夫敲过三更,梆子声混着夜枭的啼叫传来,惊得暗点外的野犬此起彼伏地哀嚎。她最终收剑入鞘,接过药瓶时故意用力,将尸蛊婆的手背捏出青紫:“他若咽气,我会把你扔进养尸池,让万虫啃噬你的魂魄三百年。”
“放心放心。”尸蛊婆甩了甩发麻的手,突然压低声音,“不过少阁主最好小心落星谷的血雾,双生蛊需要至亲血肉炼制,当年在那里消失的...”话未说完,她已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墨泯握紧药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窗外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极了乞丐临终前沙哑的呓语:“血影卫...已经...” 她望向凤城错综复杂的街巷,暗处的磷火明灭不定,恍惚间竟与乞丐瞳孔里最后的幽光重叠。腰间软剑突然发出清越鸣响,仿佛在警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墨泯握紧腰间软剑,转身踏入夜色。蝉鸣聒噪,热浪裹挟着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却无法让她沸腾的血液冷却半分。她身形如鬼魅般掠过屋顶,朝着小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穿过九曲回廊,墨泯在自家小院门前顿住脚步。竹篱上的夕颜花早已闭合,唯有墙角那株夜来香开得浓烈,甜腻香气裹着夜风扑面而来。她放缓呼吸,指尖抚过被夜露打湿的门扉,刻意放轻的动作还是惊动了守夜的青萝。
“少爷,您...”青萝举着油灯,声音发颤。
“嘘。”墨泯做了个噤声手势,闪身进院。屋檐下悬挂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细碎声响。她抬手按住腰间软剑,屏息凝神查探四周,确认无异样后,才缓步走向主屋。廊下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窗纸上白诗言的剪影重叠又分离。
月光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床榻上,白诗言眯着眼从睫毛缝隙里窥见墨泯的身影。染血的玄色外袍下,那人的身形比白日里更显单薄,衣摆还在滴落暗红的水渍,在青砖上洇开深色的花。
“又偷偷装睡。”墨泯的声音裹着霜雪般的冷意,却在指尖触到白诗言发间茉莉簪时骤然放软。她垂眸望着沉睡的人,沾血的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落,最后只是将沾血的外袍轻轻褪去。暗色衣料滑落的瞬间,几滴血珠正巧坠在白诗言腕间,惊得她险些破功。
白诗言再也装不下去,突然翻身搂住墨泯的腰,带着暖意的呼吸扑在她颈侧新结的痂上。月白色肚兜的肩带顺着肩头滑落,细腻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墨泯猛地别过脸,耳尖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红,喉结不安地滚动着:“你……怎这般胡闹。”
“不看看我吗?”白诗言狡黠地笑,指尖像羽毛般划过墨泯泛红的耳尖。她故意将身子又贴得近些,墨泯能清晰感受到她腰间的温度。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倒映着月光,像是藏着漫天星辰。墨泯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扫过她肩头,却在瞥见肚兜下若隐若现的曲线时,呼吸陡然一滞。
“看哪呢?”白诗言的指尖像沾了晨露的藤蔓,顺着墨泯紧绷的下颌线蜿蜒而上,轻轻勾住她的下巴。月光斜斜掠过窗棂,在她半敞的月白色肚兜上流淌,肩带已滑落至肘弯,将大片欺霜赛雪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她故意歪着头,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轻颤,宛如振翅欲飞的蝶。
墨泯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骤燃的星火惊动的寒潭。她本能地想要别开脸,却被白诗言用另一只手按住后颈,温热的掌心贴着新结的疤痕。慌乱间,她仓促阖上的眼睫扫过白诗言的指尖,惊得那只手顺势按住她的眼皮。
“闭眼做什么?”白诗言的声音裹着蜜糖般的笑意,温柔的呼吸拂过墨泯发烫的鼻尖,“我又不是老虎。”她故意将身子前倾,肚兜的领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若隐若现的风光让墨泯喉间泛起一阵干燥。指腹隔着眼睑摩挲着她微微颤动的眼球,白诗言轻声哄道:“睁开眼,让我看看你发红的耳朵是不是真的能滴血了?”
墨泯吞咽着口水,隔着紧闭的眼皮都能感受到那片朦胧月光下的旖旎。白诗言见她不肯就范,指尖突然沿着她眼尾的弧度游走,在额头上轻轻一点:“再不睁眼,我可要……”话音未落,她突然俯下身,用唇瓣代替指尖覆上那粒朱砂痣。
这个突袭让墨泯浑身紧绷,下意识地攥住身下的被褥。白诗言却得寸进尺,含着泪痣轻轻厮磨,声音里带着得逞的娇嗔:“原来墨公子也会害羞?早知道你这么容易红脸,我每日都该穿成这样等你回来。”湿润的触感混着温热的呼吸,彻底打乱了墨泯的方寸,她猛地睁开眼,却撞进一双盛着潋滟月光的眸子。
墨泯的手不自觉攥紧被褥,指节泛白:“别……别闹了。”声音却比平日低了八度,带着不易察觉的沙哑。白诗言突然翻身将人压在身下,发间银铃轻响。她指尖描摹着墨泯的眉眼,又顺着鼻梁滑到微抿的唇瓣:“相公,你耳尖都红透了。”指尖划过锁骨时,她故意停顿,看着墨泯艰难地吞咽口水。
墨泯别过脸,余光却总忍不住瞥向身下人的衣襟。月光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光,锁骨处若隐若现的风光让她呼吸急促。“诗言……”她声音沙哑,双手却已经不自觉搭上对方的腰。白诗言突然俯下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在看哪里?”说着,指尖轻轻点在她剧烈跳动的心脏位置。
墨泯猛地翻身将人压回枕间,呼吸灼热:“别这般撩拨人。”她的目光在白诗言脸上游移,最终落在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上。白诗言突然靠近:“陪我看月光。”她将头埋进墨泯颈窝,手臂环着她的腰,“就像在栖月幽庄那样。”
墨泯望着怀里的人,喉间涌上酸涩。她轻轻吻了吻白诗言的发顶,在她耳边低语:“好,以后每个月圆夜都陪你。”白诗言仰头,睫毛扫过墨泯的下颌,指尖勾着她颈间:“你说的,可不许反悔。”她忽然轻咬对方的唇角,在墨泯闷哼出声时又迅速含住那抹疼意,舌尖灵巧地描摹着齿廓。
墨泯的手掌扣住她后颈,将人更紧地按向自己。她的拇指摩挲着白诗言腰间软肉,滚烫的掌心烫得人发颤。白诗言忽然翻身,膝盖抵住对方腰侧,散落的发丝垂落如帘,将两人的面容笼在朦胧的月光里。
“还说我危险?”她指尖挑开墨泯中衣的系带,目光掠过对方胸前狰狞的旧疤,又俯身轻吻上去,“明明是你……”话音未落,墨泯突然扯住她的手腕翻身而起,床榻发出细微的吱呀声。月光透过纱帐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白诗言发间的银铃随着动作轻晃,撞出细碎声响。
“诗言……”墨泯的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她低头含住白诗言锁骨处,齿尖轻轻碾磨,引得怀中人颤着抓紧她后背。白诗言的指甲在她肌理分明的背上划出细痕,又顺着脊梁下滑,在尾椎处轻轻一勾。
“相……相公……”白诗言的声音突然变得软糯,带着未曾有过的娇嗔。她脸颊绯红,眼尾泛着水光,湿漉漉的眸子盯着墨泯,像是蒙着层雾气的琉璃。这一声称呼让墨泯呼吸一滞,她猛地低头咬住那嫣红的唇,辗转厮磨间,双手将白诗言搂得更紧,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里。
白诗言被吻得喘不过气,双手环住墨泯的脖颈,指节泛白。她突然偏头躲开,娇笑着说:“喘……喘不过气了。”墨泯却不依,在她脸颊、耳垂上落下细碎的吻:“憋不死你。”白诗言伸手捏她的脸:“墨公子这般霸道,若是传出去,怕是要毁了你的名声。”
“我的名声?”墨泯含住她的耳垂轻咬,“在你这里早就没了。”说着,指尖沿着她的腰线慢慢游走,惹得白诗言轻颤着缩了缩身子:“痒……别闹。”墨泯却变本加厉,将脸埋在她颈窝蹭了蹭:“不闹?那你刚才勾引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谁勾引你了?”白诗言佯装生气,却在墨泯抬头看她时,又忍不住笑出声。她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在她唇上轻轻一啄:“明明是某人自己定力不够。”墨泯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再说一遍?”
“我说……”白诗言故意拉长尾音,指尖划过墨泯的喉结,“墨公子看似冷若冰霜,实则……”话未说完,就被墨泯用吻堵了回去。这一次的吻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却又在白诗言嘤咛出声时,化作绕指柔。
“相公……”白诗言的声音越来越轻,尾音却带着钩子般,勾得墨泯浑身发烫。她仰起头,月光将脸颊上的红晕衬得愈发娇艳,眼睫颤巍巍地扫过墨泯滚烫的皮肤,“你……你弄疼我了。”话虽如此,双臂却紧紧搂着墨泯的脖颈,指尖无意识地在她后颈画圈。
墨泯喉间溢出的气息灼热滚烫,她将人翻了个身,十指相扣按在枕边,低头咬住白诗言的耳垂:“再说一次。”“相……相公。”白诗言被吻得迷迷糊糊,脸颊烧得通红,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与粗重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娘子……”墨泯的唇一路向下,在她锁骨处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白诗言的腰不自觉地弓起,娇软的呢喃断断续续:“相公……别……”尾音却化作一声轻喘,被墨泯悉数吞进唇齿间。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合欢花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袍上,又被灼热的体温染得发烫。
白诗言突然伸手揪住墨泯的衣领,将人拉下来:“该我了。”不等墨泯反应,就反客为主地吻了上去。她学着墨泯刚才的样子,轻咬对方的唇瓣,舌尖探入时却被墨泯反制。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谁也不肯先认输。
“耍赖。”白诗言气喘吁吁地说,“明明是我先……”话没说完,又被墨泯咬住下唇。墨泯的手掌隔着中衣轻抚她的后背,声音沙哑:“哪有?分明是你先……”话到此处,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白诗言忽然安静下来,伸手抚摸着墨泯的旧疤:“疼吗?”墨泯一怔,随即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现在不疼了。有你在,再深的伤都能痊愈。”白诗言抬头看她,眼里闪着水光:“以后不许再受伤了。我不想看到你流血。”墨泯低头吻去她眼角的泪:“好,为了你,我一定活着回来。拼了命也会回到你身边。”
“拉钩。”白诗言突然伸出小拇指。墨泯无奈地笑了笑,勾住她的手指:“这么大个人了,还玩这个。”白诗言却认真地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说着,在两人相勾的手指上轻轻一吻。
墨泯望着她,心中泛起无限柔情。她将人紧紧搂在怀里,下巴抵着白诗言的肩头:“娘子,有你真好。你是我在这腥风血雨里的唯一牵挂。”白诗言在她怀里蹭了蹭:“我也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再可怕的事我都不怕。”两人就这样相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窗外,月光如水,合欢花还在簌簌飘落。屋内,纱帐轻颤,交织着细碎的低语与轻笑。这一刻,江湖的腥风血雨都被隔绝在外,只余这一室温柔,和两颗紧紧相依的心。白诗言忽然抬起头,在墨泯唇上轻轻一啄:\"下次,换我保护你。\"墨泯望着她,眼中满是笑意:\"好,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