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华,此种昂贵珍品,又是数十万斤的吞吐,也只有北蛮八大部族方能接下!
南域那名天潢贵胄,在知晓吃下霜华的是慕容氏,便有了他人代劳的思量!
即便是南北商贸,可在某些必要之时,让人扣一顶里通外敌的帽子,可是得不偿失!
而少年的恰合时宜的出现,再过适合不过!
纵使银钱少赚了许多,可却省去了诸多麻烦,尤其是粗鄙不通情理的破军山... ...
然而,由清溪商会出面,数月间的交易,甚为妥帖!
而北蛮方面的相约,既是偶然,亦是必然... ...
双方互相探查一番,心头担忧,皆是放下三分!
二郎望着目光有些躲闪的慕容恒,轻笑道:
“百户大人寻我是为何意,难道霜华之物出了差池?”
慕容恒闻言,看了眼身侧,心有余悸,硬着头皮道:
“霜华自是无甚差池,一年百万斤,不多不少自是紧俏的份量!”
物以稀为贵,吊着整座北蛮贵人的胃口,方能卖得好价钱不是!
如此浅薄的商贾手段,在以富贵着称的慕容氏手掌,自身玩耍的利落... ...
二郎听闻后,微微颔首,这霜华一年的进项甚为可观,便是养着望北城中万千孤儿,亦是轻松的!
“既然如此,二位寻我数次,是为何故?”
慕容恒望着少年温和的笑面,不加思索便欲言语!
待见拓跋翰,轻咳一声抢先道:
“二爷已经占据河谷,纵使背后有着安北都护府,可打铁仍需自身硬才是嘛... ...”
二郎闻言,不急不缓夹起一片烧鹅,缓缓道:
“前辈的意思是...是,拥兵自重?”
拓跋翰见此如此直白,毫无忌讳,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军旅三十载,手握重兵,割据一方的诸侯不知见过几何,可身前的少年与他们都不一样!
那些人无非是自持武力,有着三分思量的武夫而已,当真是拥兵自重!
而少年也可算是拥兵自重,可这兵却是人心所向,不可同一而论... ...
“大夏有云,得民心者,得天下!”
“二爷这相貌一看便是龙蛇之相... ...”
二郎听闻,面不改色,轻声道:
“愿闻其详,我来听听你们北蛮是何思量... ...”
拓跋翰心中早有腹稿,言语之前,将一盘吃食直接端到慕容恒身前将其口堵住,继而低声道:
“河谷初定,大夏朝廷必定以安抚为主,辞官授爵自是不在话下,而后呢?”
“而后定有三五载的好日子,再之后嘛,你们朝堂之上惯用的伎俩便会浮现!”
“栽赃谋反,拥兵自重,尾大不掉,反正只要能迫使你交出河谷,任何腌臜手段他们都会使出!”
“最后的结局,无非是你与边军战上一场,届时河谷化作一片血海,尸横遍野!”
随即拓拨翰停顿下,目光直直盯着少年,仿佛想在其神情中捕捉些讯息一般!
但结果却是让其大失所望,只见少年一边咀嚼着吃食,一边饶有兴趣与其对视!
拓跋翰见状,顿感无趣,继而冷笑道:
“还有另一个结局,便是你自裁证明清白,避免河谷生灵涂炭... ...”
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这位北蛮鹰房的大碟子却是心思缜密,手段了得!
二郎听闻后,含笑颔首,并未争辩,继而由衷叹道:
“北蛮有先生,既是幸事,亦非幸事啊... ...”
面对少年的尊称,拓跋翰不以为意抬手示意,笑道:
“何解?”
二郎一口将盏中酒水饮下,
“以先生的才智未生在大夏,便是北蛮的幸事,而先生不过是鹰房掌事,却是北蛮的不幸... ...”
绕口晦涩,让竖着耳朵的慕容恒面露苦色,随即看向面前吃食,轻声一叹... ...
“依我之见,先生虽然出自拓跋一脉,可这姓氏却未与先生带来任何好处!”
“甚至...甚至还成了一件枷锁,进退不得,心意难平啊... ...”
少年的一番言语,如一柄利剑般,骤然劈开其尘封已久的心门!
可在二郎的注视下,拓跋翰面上依旧是慈祥可亲之态,毫无变化!
若不是少年身具大妖感知,能察觉到其心绪涌动,恐怕真让其瞒了过去... ...
四目相对,数息过后,轰然大笑!
此番景象落在慕容恒眼中,一脸无奈,心中不禁腹诽,捡了银钱?
开心个啥子嘛... ...
片刻后,二郎猛然止住笑声,正色道:
“这拥兵自重,有了人还缺马啊!”
“人马人马,自身缺一不可... ...”
拓跋翰闻言,见少年松了口舌,随即也不再藏着掖着,低声道:
“我等知晓二爷缺少战马,此次便是为二爷解决这燃眉之急的!”
“我拓跋部与慕容部凑了三千战马,以贺二爷的河谷之喜... ...”
二郎听到三千战马,不由心头一动,瞧着眼大口朵颐的慕容恒,猛然道:
“只有三千匹?”
慕容恒听闻,猛的抬头,方欲明言,却是重重颔首,
“三千匹战马,只有这些了... ...”
在旁的拓跋翰见此情景,长叹一声,话锋一转,
“这三千匹不过是临时凑的,来日方长,二爷也不必拘泥数量... ...”
三千战马着实是一笔天大的厚礼,但这礼物也着实过于烫手!
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这是少年很久之前便知晓的道理... ...
“既然二位如此诚意,不知我能为二位做些什么?”
这次慕容恒仿佛长了记性,也不去瞧少年的眸子,只是一心一意盯着面上碟盘... ...
拓跋翰闻言,缓缓道:
“想要二爷换些粮食而已... ...”
二郎听闻,心头一动,
“要多少?”
拓跋翰搓动下指尖,不急不缓道:
“便按三千匹战马的价值来换吧... ...”
二郎眉头一皱,低声道:
“够么?”
拓跋翰思量足足十余息,轻叹道:
“事情是瞒不过二爷的,索性老夫便直言了!”
“今年北庭近半疆域遭了白灾,牛羊死伤无数,故而... ...”
春时的白灾,与北蛮榷场定有流传,想来不过一旬便会传入少年耳中,此时还不如坦白些来的洒脱... ...
白灾,春季草原突降暴雪,半尺之深,牛羊无法刨雪吃草,继而冻饿而亡... ...
二郎对于白灾自然知晓,思量半晌,方才缓缓道:
“现在消息恐怕已经传入都护府了,不出意外禁止粮食售卖北蛮的敕令,不过两三日便会落下!”
话到此处,二郎见拓跋翰面无异色,继续道:
“这个买卖也只能做一次,粮食我自是能筹集到!”
“但却不是三千匹,而是一万匹!”
“只有一万匹战马方能值得冒险,方能拥兵自重... ...”
两三千的破风游骑,外带数支骑兵,一共不过五千之数,便让都护府投鼠忌器!
若是自身有万骑之众,真可谓拥兵自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