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益谦这老狐狸还想直接从他手上把沈知远等人直接要到户部去当编外人员,开玩笑,谢清风肯定不会答应的。
空口白牙的,还是没有编制的合同工,谁想干啊?!
他留着革创班的几个继续研究基础数学往下面突破呢。
这是实情,也是谢清风绝不会让步的底线。他培养这些学生是为了播种未来,而不是让他们早早地去当个临时工,被繁杂的实务磨灭了灵性与钻研的锐气。
钱益谦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知道此事急不得便也顺势打了个哈哈,将话题重新引回了明算科特设官职的商议上。这谢清风看着温和,但护起自己学生来,倒是针扎不进,水泼不透。
他心下嘀咕,却也更加确信,谢清风如此看重的人,必定有其非凡的价值,对那即将开设的明算科,倒是越发期待起来。
告别户部尚书钱益谦之后,谢清风转身去了工部尚书的府邸。
去工部尚书家里说要在工部设两个职位的事情,他还是比较松弛的,因为他和工部尚书比较熟,革创班有些发明会跟工部的人商讨。
工部尚书听闻谢清风的来意和那份精心修改后的方案后,顿时抚掌大笑,连声道:“妙!妙啊!谢祭酒此议,正合我工部之意!”他早就对谢清风手下那几个能捣鼓出改良水车和精密测绘工具的革创班学生垂涎已久了。
工部尚书推心置腹道:“不瞒你说,我工部下至河工测算,上至军械营造,多少难题都卡在计算不清上!部里那些老匠人的经验是足,可一遇到复杂些的受力和结构就抓瞎!若能有几个像你学生那般精通算学又懂些格物原理的专才,许多事情就好办多了!”
“两个名额虽不多,却是个极好的开端!只要人能进来,做出了成绩,日后还怕不能增设?”他拍着胸脯保证,“谢祭酒放心,此番朝议,我工部定鼎力支持!”
当谢清风再次于大朝会上提出重开明算科的奏议时,情势已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待谢清风陈述完毕之后,不待那些以礼部尚书焦季同为首的老臣们像上次那般激烈反驳,工部尚书便率先出列,声若洪钟道:“陛下,臣以为谢祭酒所奏,实乃老成谋国切中时弊之言!我工部诸多工程皆因测算不清而延误工期、靡费钱粮。若得明算专才襄助,实乃利国利民之举!臣,附议!”
紧接着,户部尚书钱钱益谦也手持玉笏沉稳开口道,“陛下,前事之鉴历历在目,户部掌天下钱粮,更需要精通算学能厘清积弊之干才。谢祭酒所请于户部实务大有裨益。且其方案限定员额,不扰常科,臣以为可行。臣亦附议!”
两位重量级尚书的接连表态,顿时在朝堂上引起一阵骚动。那些原本准备随大流反对的官员,此刻不禁犹豫起来。
一些被谢清风事先联络过的中层官员,以及本就看重实务的官员,也趁机纷纷出言:
“臣附议!边镇军饷之前车可鉴,专才之需,迫在眉睫!”
“陛下,明算科既为特科,限额试举,于体制无扰,于实务有益,臣以为当准!”
“确该给实干之才一条进取之路!”
不过反对的声音并非没有,礼部尚书焦季同等人依旧引经据典说谢清风此举坏科举之风,但相比上次一边倒的反对,此次支持的声音还真是不少。
焦季同看着那十个不占正统科举名额且被严格限定在专业岗位的特设官职,一时也有些哑火,反对的理由似乎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无力。
人家只要十个专门算账测量的人,还不跟你们的宝贝进士抢位置,你们还要拦着?边关军饷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他还想再反对一下,但上面的萧云舒并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诸卿之意朕已明了,谢爱卿所奏,工部与户部皆言其利,且仅为特科试举,限额授职,可见其慎。朕以为可先依此议试行,着礼部、吏部、户部、工部及国子监共拟细则,尽快推行。”
萧云舒一锤定音,金口已开,便是定论。
谢清风立于殿中,深深躬身:“臣,领旨谢恩!”
散朝的钟声悠扬响起,文武百官依序退出金銮殿。方才还针锋相对的大殿,此刻被一种微妙的氛围笼罩。许多官员尤其是那些持中立或支持态度的,纷纷走向谢清风,拱手道贺。
“恭喜谢祭酒,得偿所愿!”
“谢大人,明算科得以试行,实乃朝廷之幸啊!”
“日后还需谢祭酒多多荐才......”
谢清风面带微笑,一一还礼,态度从容不迫,既无骄矜之色,也无忸怩之态,坦然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这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呢。
就在这时,礼部尚书焦季同也缓步走了过来。这位老臣脸上依旧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他对谢清风拱了拱手,声音平稳道:“谢祭酒,恭喜了。锲而不舍,终得陛下首肯,老夫......佩服。”这话听起来是恭喜,但细细品味,却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说不清是感慨还是别的什么的意味。
谢清风心知肚明,焦季同内心绝非真心乐见其成,但这表面的功夫,官场上谁也省不了。
他同样笑容得体,深深还了一礼,语气坦然道,“焦尚书过誉了,此事能成仰赖陛下圣明,亦离不开诸位同僚的体察与支持。明算科初立诸多细则章程,日后少不得还要叨扰礼部,届时还望焦尚书不吝指点,通力合作才是。”
焦季同目光微闪,看了谢清风一眼,见他眼神清明态度磊落,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呵呵一笑,捋了捋胡须:“好说,好说。只要于国有利,我礼部自当依章办事。”
说罢,便转身随着人流离去。
【宿主,这位大人好像还是不服呀,后面不会给咱们使绊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