鲛泽跪在地上,脑海中已经乱成一片。
刚才母亲派人叫他过来,说是有事情要告诉他,他立刻就赶过来了。
没想到刚到大殿门口就看到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一幕。
好在孟清音离得近,反应也快,及时打落了刺客手中的匕首,这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
可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刺客竟然就是自己心心念念了三年的鲛如雪!
鲛如雪这三年经历了什么?
为何她的头发变成了银发?为何她神色憔悴似是大病一场?
又为什么,她要刺杀母亲?
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得而知。
求饶的话脱口而出,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心头顿时涌上一阵后悔。
鲛如雪要杀的是他的母亲!
他怎么、怎么能为她求饶?
可……
他也无法眼睁睁看着鲛如雪被处死。
两个都是他爱的人,伤害到哪一个也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他要怎么做,才能在不伤母亲心的前提下保住鲛如雪?
鲛溟冷冷看着鲛泽。
她不懂,自己一个事业批怎么就生出这样一个恋爱脑。
这让她怎么放心地把整个鲛族交到他手上?
“鲛泽,起来。”她在极力克制着怒气,声音紧绷,“你要时刻谨记,你是鲛泽首领。任何时候,都不要向别人展示你的软弱。”
鲛泽缓缓起身,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是啊,他是鲛族的首领。
母亲从小就教导他,不管任何时候都要顾全大局,要时刻不忘自己的责任。
为了把他培养成一个合格的首领,母亲鲜少对他流露温情,有的只是严厉和严格。
可是,母亲根本没有问过他,是不是想要当这个首领。
他性格优柔寡断,容易冲动感情用事,根本难堪大用。
如今,更是连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有什么用?
这一次,鲛泽心里升起一股强烈的念头。
冲动之下,他再一次脱口而出:“母亲,您饶了鲛如雪吧,这首领我可以不做。”
鲛溟大怒,“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可知道鲛如雪是什么身份?她刻意接近你,就是想利用你害我,你要为了这样一个女人,放弃你的母亲和首领之位吗?”
鲛泽彻底愣住了,难以置信:“不会的……她有什么理由这么做呢?”
鲛溟冷笑:“因为她认定是我杀死了她的父母,在鲛司的煽风点火之下,她一心要为父母报仇!她对你没有感情,有的只是利用!”
听到这些话,孟清音心里反倒没有太多惊讶。
刚才她就猜到可能会是这样。
现在这些话由鲛溟亲口说出来,也不过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鲛司作为曾经谋反的罪徒,鲛溟不可能不派人监视他,所以他和鲛如雪的一行一动都掌握在她手中。
他们叔侄两人的一切谋划,鲛溟也了如指掌。
甚至,就连今天的刺杀恐怕都是鲛溟授意的。
鲛铃儿和她说过,鲛溟是一位非常伟大的首领,带领鲛族成为海洋的霸主,就连陆地上的一些种族也臣服于鲛族。
这样一位铁血手腕的首领,在面对鲛如雪的刺杀时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太过反常。
而且……
若非她的授意,鲛如雪恐怕很难假扮婢女混进大殿。
最重要的是,鲛泽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妙。
在鲛如雪对鲛泽动手的时候,他恰好出现目睹了这一幕,不早也不晚。
孟清音觉得,这一切都在鲛溟的掌握之中。
她故意放任鲛如雪刺杀她,又故意让鲛溟撞见。
至于她的目的……
恐怕就是为了斩断鲛泽对鲛如雪的感情,逼他断情绝爱,亲手除掉他的软肋,这样才能成为一个理性的鲛族首领。
只是可惜啊,恐怕她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这么恋爱脑,竟然爱美人不爱江山。
不,何止是这样。
鲛泽这是连鲛溟这个母亲都不要了。
毕竟,鲛如雪当着他的面刺杀鲛溟,但是他非但没有按照鲛溟所想,斩断对鲛如雪的感情,反而求鲛溟饶鲛如雪一命……
孟清音想,鲛溟现在恐怕连死的心都有了吧?
鲛溟虽然还没有被鲛泽气死,但她也好不到哪里去,声音里的怒气怎么也压不住:“现在你还要为她求饶吗?”
不孝子,真是气死他了!
但凡她有第二个孩子,鲛族首领的位置都落不到这个不孝子头上!
听完她的话,鲛泽沉默了。
鲛溟以为他想开了,脸色稍霁:“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回去好好反思反思,如何才能带领鲛族更加繁荣强大……”
“不,母亲。”鲛泽缓缓开口,“我想清楚了,我不是首领的最佳人选,您还是培养别人吧。”
鲛溟怒不可遏,“你真是疯了!为了一个不爱你的女人,竟然把首领的位置拱手让人!我鲛溟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出息的混账东西!来人,首领累了,带他回寝殿休息!”
立刻有侍卫上前,看似恭敬实则强硬地带走了鲛泽。
大殿里只剩下鲛溟和孟清音。
孟清音忽然意识到和鲛溟独处不是什么好事,毕竟自己一个外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鲛族秘辛……
她忽然有些担心,鲛溟不会对她下手吧?
早知道刚才就把鲛珠鲛珠交给鲛泽,赶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留下来看什么热闹呢!
但鲛溟显然是被烂泥扶不上墙的鲛泽气昏了头,怒气冲冲地看她一眼:“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我追究你的责任吗?”
孟清音边说边后退:“我这就退下。”
“等等。”鲛溟忽然叫住她。
孟清音动作一僵,难道她反悔了?
“你和鲛泽是朋友,你帮我劝劝他,让他不要意气用事。”沉默良久,鲛溟才这么说道。
说完,她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神色疲惫。
孟清音心想,鲛溟是一位出色的首领,但绝非一位合格的母亲。